齊越瞭然。
被領頭宮女那麼一說,但凡是有點自尊心的人都該覺得羞愧的無以復加了,更何況阿維朵公主看上去顯然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敏感的人,所以就更加的在意和爲自己難受。
在幾天的輾轉難眠和食不下咽之後,也就成了今天齊越看見的那幅憔悴樣子。
“無論如何,都還是要好好照顧她。”齊越稍微想了想,還是這麼說道,“不能丟了我們的臉面,三日後的宴會也不能出差錯。“
至於領頭宮女說的那些話,和他們之間產生的的小紛爭,齊越卻是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畢竟這不是他需要去在意的事情。
”奴婢明白了。“宮女微微屈膝,”奴婢告退。“
齊越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
用最快的速度和皇帝報告了這件事,又去跟依舊被留在這裡處理事務的同僚們告別之後,頂着他們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飄然離去。
美滋滋的回到將軍府的齊越剛剛踏進院子裡,就得到了一個噩耗:陸茵雖然沒有被幾位師兄扣下不走,但是卻在回來之後被昭陽公主帶走了。
不過還有一個好消息就是陸茵在喝了溫餘和蕭華開的藥之後,孕吐倒是好了許多,除了因爲意外想起來魚的腥味吐了一場以外,都沒有再吐過。
既然是被昭陽帶走了,那麼最多傍晚的時候就會回來……齊越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正想揮手示意侍女們下去的時候,卻發現裡面有個人的神色看上去很是忐忑一樣。
”怎麼,有事麼?”
頓了一下,齊越伸手把那個侍女點了出來。
那侍女帶着羞愧的神情看了齊越一眼,噗通就跪了下去,然後眼淚就落了下來,梨花帶雨的說完了今天昭陽公主是如何如何的不講理硬要把人帶走,陸茵是如何如何的任性就是不聽她們的勸告 ,然後她們——尤其是她自己,是如何如何的遵從齊越的吩咐,結果卻被昭陽公主狠狠地訓斥了一頓。
而陸茵就在旁邊喝茶,一臉的漠不關心。
齊越的臉色越聽就越難看,那侍女心中一喜,淚眼朦朧的擡起頭,她的神色控制的極好,正好楚楚可憐又不至於太過怯懦。
淚水還凝結在纖長的睫毛上,看上去頗爲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你說的都是真的?”
沉吟了半晌,齊越問道。
“是真的,奴婢句句實話,若是有半點假話,就讓奴婢天打雷劈!”
侍女舉起蔥白似的五根手指,信誓旦旦的說道。看着齊越的眼神很是委屈,但是又敢怒不敢言,讓人看着就覺得心裡有種被擊中的憐愛感。
“是這樣麼。”
齊越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擡眼看了看其他本本分分的站在那裡的侍女,隨意一揮手:“把她拖出府去發賣了。”
“……將、將軍!?”
那侍女臉上剛剛透露出來的淡淡的喜色頓時凝固在臉上,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齊越,聲音驟然尖銳起來,“將軍,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呀!絕對沒有半句虛言!不信的話您可以去問她們!”
說完之後她一指旁邊的那些侍女,臉上再也沒有了剛纔的得意,而是滿臉的惶恐。
“將軍,將軍,奴婢說的都是真的!”
“拖下去。”齊越有點不耐煩的揉了揉額角,冷冷的開口說道。
“是!”
看着齊越似乎是動了真格,那些原本還在猶豫的侍女頓時也不敢再遲疑下去了,連忙走上前去跟着聽到動靜後走過來的護衛們一起把地上跪着的侍女帶出去。
“將軍!奴婢再也不敢了!”
“將軍饒命啊——”
一直走出去好久,都還能聽見那個侍女淒涼的的慘叫聲,還留在原地的那些侍女們紛紛低下頭,做出充耳不聞的樣子,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你們都記住了,我讓你們來這裡,是讓你們伺候夫人。你們的任務不是什麼,只有一個,讓夫人天天高興。”
掃了她們一眼,齊越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緊不慢的說道,然後微微笑了一下:“懂了嗎?”
他這話說的,和昭陽公主帶着陸茵離開之前,聲色俱厲的責罵的話語竟然一模一樣。
“奴婢明白!”
侍女們齊刷刷的應道,心裡再也不敢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否則的話,剛剛被拖出去的那個,就是她們的前車之鑑,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了。
陸茵不在這裡,再待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齊越嘆了口氣,轉身去書房處理公務了。
果然如齊越所想的,傍晚的時候伴隨着一輛印着公主府的紋章的馬車在將軍府前停了下來,昭陽掀開簾子對着一路跑出來的齊越笑了笑,把馬車簾子掀的更大了一些。
陸茵提着裙襬小心的從馬車上下來,擡起頭對着伸出手來接自己的齊越笑了一下,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裡,然後放心的跳下來馬車。
齊越立刻牽着她的手把陸茵抱進了懷裡,陸茵笑了一下,也順勢依偎進去,很開心的蹭了蹭。
“好啦,不打擾你們秀恩愛了。”
直接被陸茵無視的昭陽一臉無法忍受,她不屑的撇撇嘴,一臉嫌棄的說道,“不過也請你們注意一點,這可是在大街上呢,羞不羞啊你們。”
這纔有些不好意思的從齊越懷裡掙脫出來,陸茵對着馬車上的昭陽行了一禮:“是是是,那就恭送公主殿下了。”
“再見。”
昭陽放下馬車簾子,示意回府。
目送着馬車離開,陸茵和齊越兩個人站在原地對視了一眼,忽然意識到兩個人在別人眼裡好像還是相看兩厭的情況。
陸茵頓了一下,齊越深深吸了一口氣,兩個人同時頓時冷下臉,重重地哼了一聲,各自甩手走了。就好像之前那個黏糊的樣子都是因爲昭陽公主在所以演戲演出來的一樣。
用晚餐的時候齊越和陸茵說了下午自己回來之後發生的事情,表示自己已經把那個侍女趕出府去,然後再三對陸茵道歉,發誓自己以後絕對不會在讓這樣子的侍女接近陸茵了。
靜靜地看了齊越一會兒,陸茵微微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
“沒關係的。”她輕聲說道,“這也不是你的錯。”
齊越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兩個人甜蜜的小日子並沒有過上多久,三日後和大食的歸屬國協議簽訂的宴會,因爲懷有身孕加上各種各樣的原因,總之陸茵沒有前去而是留在家裡。
孤身前去的齊越在宴會上和同僚們喝了幾杯酒,便不肯再動了。
大約是知道這個協議籤也要籤,不籤也得籤,簽訂儀式看上去有些敷衍,甚至還不如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女來的吸引人。
實際上今天晚上的重頭戲應該是阿維朵公主爲自己挑選喜歡的人才對。
早早的知道今天宴會的作用,有些想要爲自己的房裡多加一個人的公子哥們就穿的鮮亮的多,希望阿維朵能一眼看到自己。
而那些對異域女子並沒有什麼興趣,甚至覺得有點無聊的人,穿的就特別的樸素,甚至有一個人把官服都穿着來了。
齊越是後者裡的一個。
但是令人詫異的是,阿維朵公主從始至終都只是乖巧的坐在大食使者的身邊默默的吃着菜,或者隨大流對着皇帝舉杯敬酒,甚至在皇帝的要求下出來跳了一支大食的舞蹈。
但是她的視線始終都沒有落在這堆花枝招展的公子哥上,而是靜靜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髮鬢上彆着的那支月季花也沒有悄悄的落到任何人的酒盞裡面。
那些趁興而來的公子哥們當然是敗興而歸,畢竟雖然讓人家在這一次的宴會上選丈夫,但是聖旨上也沒有說不準人家不選不是?所以也只能怪他們不幸運了。
齊越對這件事沒有什麼興趣,宴會結束之後就直接回家了,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從頭到尾都表現的那麼平平無奇,甚至坐在家裡也有禍從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