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寅時剛過,沈璇就被丫鬟叫醒了,緊接着沈璇就被拉進了浴桶裡,開始沐浴。整整洗了三遍的花瓣澡,沈璇這纔可以出來了,身上的香氣讓沈璇昏昏欲睡。
看到坐在梳妝檯前,閉着眼睛直點頭的沈璇,丁香小聲的喊了一聲,“小姐,你別睡了!”
聽到門外的響聲,丁香連忙上前搖晃着沈璇的胳膊。沈璇剛睜開眼,房門就被打開了,周氏、沈大伯孃、沈小嬸子和何虞瑤等幾位嫂子說笑着進來了。
丁香幾個丫鬟連忙上前行禮問安,然後周氏等人就走到了沈璇面前。,母女幾人自然又是一番熱聊。
“娘,時辰差不多了,先讓小妹上妝吧!”何虞瑤理解周氏這嫁女的心情,在旁邊提醒了一句。
“對、對,先上妝。”周氏聽到兒媳婦的提醒,忙出聲應和道。然後轉頭對着沈璇囑咐道,“今天是你的生辰,娘去廚房給你做碗長壽麪去。”
周氏說完就匆匆的離開了房間,走出房間後就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到周氏離開了,沈大伯孃和沈小嬸子說了幾句吉祥的話也離開了,留下三位嫂子陪着沈璇。
丁嬤嬤在皇宮裡待過、伺候過一位美人,梳頭這些事情自然不在話下,所以沈璇也就沒有再去找其他的人,就由丁嬤嬤給她梳頭。用了大約五盞茶的時間,這妝面才接近了尾聲,就等着周氏這位親孃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邊話剛落下,那邊周氏就帶着端着一碗長壽麪的丫鬟雲兒進了房間。
“來,這是孃親自做的一碗長壽麪,吃了吧。這嫁人後、、、、。”周氏邊把那碗麪條放到沈璇面前邊開口說着,說到最後語氣有些哽咽。
周氏的心情,沈璇自然能夠理解。昨晚還沒有感覺到什麼,今天早上見到這麼多人進進出出,想到在過幾個時辰就是出嫁女了,沈璇這心裡也有了酸楚。
“娘,你別難過,女兒嫁人了也還在京城,想家了我就會回來的。”沈璇出聲安慰着周氏,然後端起那碗裝滿周氏心意的長壽麪,開始吃了起來。
吧嗒、吧嗒幾聲,有幾顆淚珠順着臉頰落入了碗裡,在這樣的情況下,沈璇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一想到將要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心裡就一陣難過。
看到周氏和沈璇這母女兩個難過的表情,幾個丫鬟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把目光一致對準了何虞瑤,希望這位少夫人趕緊勸勸。
接收到大家的目光,何虞瑤只好出聲勸說道,“娘,小妹也吃完麪了,你看你是不是給小妹梳頭啊?”
聽到兒媳婦的再次提醒,周氏站起身接過丁嬤嬤遞上的梳子,站在沈璇身後,撫摸着那既順又滑的髮絲,出聲祝福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九梳九子連環樣樣有;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前面還有其他的事情,娘先去看看了。”周氏說完這就話後,把梳子塞回到丁嬤嬤手裡,小跑着出去了丫鬟雲兒連忙跟上。
聽到房門外面那斷斷續續的哽咽聲,沈璇知道周氏心裡不好受,明白這當人家孃親心裡的不捨。壓下心底的酸楚,沈璇擡起頭對着丁嬤嬤說道,“繼續吧。”
聽到沈璇的吩咐,丁嬤嬤連忙上前開始忙碌起來,把髮絲全部挽起,把妝面補齊,這新娘的妝纔算是真正的完成了。
“你們幾個,去把嫁衣拿出來,給你們小姐換上。”何虞瑤對着丁香幾人吩咐道。
“是,少夫人。”丁香幾人應答道,然後就去拿嫁衣了。
沒用多少時間,幾人就捧着一套火紅色的鳳冠霞帔回來了,衆人一齊動手,幫沈璇穿戴到身上。忙完之後,衆人主動走遠幾步,要好好看看這效果。衆人擡起頭,看着不遠處的沈璇,這一看不要緊,全部傻眼了,眼裡有着震驚和無法言說的表情。
今日的沈璇露出了真正的容貌,娥眉青黛、明眸流盼、硃脣皓齒,那一身風華就算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也讓人自卑的不忍直視。那身火紅的嫁衣,穿在沈璇身上,襯托的沈璇周身的氣場更加讓人畏懼。晨起的陽光,透過窗戶闖入房內、覆蓋到沈璇身上,那似朦朧似真實的樣子,讓大家誤認爲沈璇是逃跑下界遊玩的仙女,周身仙氣環繞、仙景襯托。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看到如此風華的沈璇,何虞瑤無意識的出聲誇讚着。
看到衆人呆愣的表情,沈璇“噗嗤”一聲笑了。這一笑不要緊,白裡透紅、如此嬌豔的沈璇讓大家更加移不開目光了。
“幾位嫂子,你們該回神了。”沈璇清脆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來。
聽到沈璇的聲音,衆人總算是回神了。看到沈璇那打趣的眼神,想到剛纔身爲女子的她們居然被沈璇給迷住了眼、看癡了,這臉上就掛上了緋紅,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嗯,小妹這身打扮,肯定能夠迷倒這妹婿,估計今晚的洞房花燭夜妹婿心裡美的該找不到北了。”看到沈璇那打趣的眼神,何虞瑤出聲反擊了一句。
“是啊,就連咱們身爲女人的都被小妹給迷住了,何況妹婿這位男子呢!”孟文倩笑看着沈璇,出聲符合了一句。
、、、、、、
聽到幾位嫂子那直言的打趣聲,沈璇難得害羞的低下了頭,心裡有着新嫁娘的喜悅,旁邊一直在聽着的丁香幾個丫鬟也都不厚道的笑了。
心裡默算了一下時間,想到前面的事情,何虞瑤出聲說道,“好了,時辰不早了,我該去前面幫忙了。大嫂有孕在身,就留在這裡陪着小妹吧。”
“好,你們去忙吧,我陪着小妹。”孟文倩沒有推辭,如此開口回答道。
何虞瑤和孫雪仙帶着丫鬟離開了,丁香幾個把房間收拾好,然後就陪着沈璇坐在房間裡等着,等着薛耀溪的到來。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大約辰時剛過,沈璇等人就聽到了房外的動靜,似乎結伴來了好多的人。
沈碩星帶着二個弟弟沈碩啓和沈碩明第一時間跑到沈璇的院子裡,站在外面大聲說道,“姐姐,他來迎親了,剛進大門。”
沈碩星的話剛落下沒多久,房間就被人打開了,何虞瑤幾人又回來了,把紅蓋頭連忙給沈璇蓋上,沈璇手裡也不知道被誰給塞了一個紅蘋果,出聲囑咐道,“好好抱着,平安富貴、開花結果。”
“新郎官來了、新郎官來了。”院子裡響起幾聲通報聲。
“你想要娶我姐姐,就要過了我們兄弟這一關。”院內響起了沈碩星的聲音。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小舅子,薛耀溪眼神柔和的看了看沈璇的房間,出聲說道,“好!”
房內的人和院外的人,都被沈碩星三個這一出“意外”給擋住了,誰也沒有想到兄弟幾個在最後還有這麼一關。
“這二個孩子,都被我給慣壞了。”房內沈小嬸子對着沈璇語氣有些歉意的說道,就怕他們幾個的胡鬧耽誤了吉時。
“嬸子別擔心,沒事,就讓他們幾個鬧鬧吧,這注意肯定是星哥想出來的。”沈璇小聲的回了一句,安撫着沈小嬸子。
屋外接到沈碩星眼神示意的沈碩啓和沈碩明說了二個對聯,薛耀溪都很快的回答了出來。接下來大家的視線都對準了沈碩星,期待沈碩星接下來的話。
沈碩星對着一身新郎服的薛耀溪上下打量一遍,上前幾步站在薛耀溪面前,表情嚴肅語氣正經的說道,“你長的還行,勉強算是能夠配的上我姐姐;官職三品倒也與姐姐郡主的頭銜相配;哥哥們已經考過你文了,武的話就不用考了。現在,我只要你回答,成親後你是否會遵從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沈碩星的這句詢問,在衆人心底掀起了軒然大波,大家都沒想到沈碩星會問出這麼一句。不管衆人心底是如何想的,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薛耀溪,等着他的回答。
“我薛耀溪在此承諾:這一生只有沈璇一位妻子,後院也只會有沈璇一位女主子,此生決不會有第二個人。不擡平妻、不納妾、不設通房、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我對你姐姐的承諾。”薛耀溪堅定的語氣在院內響起,後面一句話是對着沈碩星說的。
薛耀溪的這句承諾如同一顆響雷在衆人耳邊響起。在這個三妻四妾就如吃飯一樣平常的情況下,大家都沒有想到會聽到薛耀溪如此的承諾。不管衆人心底如何想法,不管未來如何,在這一刻大家對沈璇是羨慕的,羨慕她成親當日得到了夫君如此深情的承諾。
沈碩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只是在仔細打量薛耀溪的表情,看到他說出這句話眼裡的認真後,這心裡才認同了薛耀溪。
“我記住你這句話了,若是將來你違背了承諾,我一定會爲姐姐討回公道,我會把姐姐帶回沈家。”沈碩星再次語氣嚴肅的說道。
“你放心,不會有那麼一天的!”薛耀溪語氣堅定的回答道。
得到滿意的答案,沈碩星這才決定放過對方,褪去小大人的樣子,對着薛耀溪伸出雙手,語氣調皮的提醒着,“姐夫,紅包拿來!”
“姐夫,紅包拿來!”沈碩啓和沈碩明也緊隨其後,做着同樣的動作,說着同樣的話。
聽到沈碩星喊出“姐夫”二字,薛耀溪知道對方是認可自己了。看到面前那伸着的三隻胳膊,薛耀溪從伴郎杜擎蒼手裡接過紅包,給三人發下去。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了,丁香幾個丫鬟被沈璇吩咐走了出來,給薛耀溪解圍。看到如此情況,院裡的氣氛又熱鬧起來了,薛耀溪被簇擁着進了房間,杜擎蒼跟在後面忙着給衆人發紅包。
因爲聽到薛耀溪如此深情的承諾,屋內的幾位女子都被感動了,看到薛耀溪進入房間後也就沒有在出聲刁難,讓薛耀溪順利的見到了新娘子沈璇。薛耀溪也很識趣,給何虞瑤幾位嫂子每人發了一個紅包。
“小姐,姑爺,時辰差不多了,該去前面了。”丁嬤嬤小聲的出言提醒道。
“對、對,走,趕緊去前面,別耽誤了吉時。”何虞瑤跟緊出聲招呼着大家。
“跟着我走,就可以了。”薛耀溪拉着沈璇的小手,小聲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二手相握,大手牽着小手,沈璇順從的站在薛耀溪身邊,另外一側由丫鬟丁香扶着。這一對新人被大家簇擁着走出了房間、離開了院落,朝着前院走去。
走到前院,衆位沈家長輩已經在那裡等着了,看到一身紅色喜服而來的沈璇和薛耀溪,大家眼底不約而同的有了霧氣,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今天就要嫁人了,從今以後不再是沈家人,而是薛家人了,這心裡的複雜可想而知。
在丁嬤嬤的提醒下,沈璇開始拜別沈爺爺沈奶奶、沈爹和周氏以及沈家衆位長輩。沈璇與薛耀溪聽完衆位長輩的教誨後,這才起身往府外走去。
整個沈府被佈置的披紅掛綵、無比喜慶,禮樂鳴響、歡快無比,紅氈鋪地、鮮花飛舞,薛耀溪引着自己的新娘子沈璇,是走三步停一停,足足大半個時辰,才把自己的媳婦送上了喜嬌。
薛耀溪跨上披紅的駿馬,拉動一下繮繩,隨着馬蹄的踏踏聲,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地上路了。前方敲鑼打鼓、嗩吶齊鳴、鞭炮轟響,薛耀溪騎着高頭大馬在前面引路,八人擡的大紅色喜嬌緊隨其後,然後是一擡擡嫁妝出府了。迎親、送親的隊伍,如同一個紅色的巨龍在鬧市中行走。
巳時四刻,喜嬌停在了薛府的大門口,薛耀溪下馬、踢開轎門、把紅綢的一端放到了沈璇手裡,親自扶着沈璇下轎。
“啊!”沈璇驚訝出聲。剛走下轎門,沈璇還未站定,就感覺到一番天旋地轉,她被薛耀溪橫抱在懷裡。
“前面是火盆,我抱你進去。”薛耀溪抱着沈璇,小聲的開口解釋道。
走過火盆,薛耀溪這才放下了沈璇,拉着紅綢的另一端引着沈璇前進,絲毫不理會剛纔他那一舉一動給衆人心裡留下的印象。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隨着這四句高喊,沈璇與薛耀溪在衆位賓客的見證下,結爲夫妻,從此榮辱與共!
沈璇被簇擁着進了新房,坐在了牀鋪上,薛耀溪也在一旁坐下,由丁嬤嬤上前幾步,把二人的衣衫打成一結。
“現在由姑爺挑開紅蓋頭!”丁嬤嬤邊說邊把一竿喜秤遞到薛耀溪手裡。
接過丁嬤嬤遞上的喜秤,薛耀溪心身激動、顫抖的挑開了那紅色的蓋頭,沈璇嬌羞的樣子映入他的眼簾。看到如此的沈璇,薛耀溪一時看的癡了,眼裡只有沈璇一個人的身影,周圍的其他人都被他忽略了。
“嘶,好美!”看清楚沈璇的樣子後,賓客中有人無意識的出聲評價道。
聽到此聲音,薛耀溪從癡愣中回神,回頭瞪了一眼那說出此話的男子,此人是薛耀溪的屬下,御林軍的一員。今日是御林軍統領薛耀溪的大婚之日,御林軍那邊也來了好多的人,前來表示感謝。
看到薛耀溪那吃人的眼神,此人不好意的笑笑,二人的互動到也讓其他愣神的人回過頭來了。大家看薛耀溪的眼神一時充滿了羨慕嫉妒恨啊,如此佳人,居然被他給娶回來了!
一名丫鬟端着一碗餃子走到丁嬤嬤面前,丁嬤嬤接過那碗餃子,用筷子挑起一個,示意沈璇咬上一口。
知道此用意的沈璇,小口的咬了一下,只是把那餃子稍微的咬開了一個地方,露出裡面的餡子。
“生不生?”丁嬤嬤的聲音在房內響起,那目光卻一直對準了沈璇。
擡頭看了看丁嬤嬤,在看看坐在一旁的薛耀溪,沈璇語氣嬌羞的回了一個字,“生!”
聽到沈璇的回答,房內的衆人都善意的笑了,丁嬤嬤把那個咬破的餃子挑起來,示意薛耀溪吃下。
薛耀溪吃下那餃子後,丁嬤嬤就端起桌上的二杯酒給新人呈上,示意他們喝下“合巹酒”。
端起各自的酒杯,沈璇與薛耀溪手挽手、默契的對看一眼,喝下了那杯代表着“合二爲一”的喜酒。
到此新房內的事情才告一段落,薛耀溪與沈璇交代一聲,就被衆人拉出去敬酒去了。沈璇坐在房內,靜靜的等着,等着夜晚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