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覺得她這話帶了些拈酸吃醋的意味, 又好氣又好笑,“寡人怎麼不知道寡人有了王后?”
紫蘇咬了脣,“大王是不知道, 除了大王, 全宮上下都知道了。”
秦王哈哈大笑, 將紫蘇摟過來坐到自己膝上, “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宮中有多少居心叵測的人恨不得天天給寡人惹是生非。往後你再聽到些什麼有的沒的,只當是耳旁風。若是實在有疑,也可來問寡人。”
只要紫蘇肯問, 秦王恨不得將秦宮中的宮闈秘辛全都一股腦地道來給她聽——知道這些事的人沒幾個還在這世間。也只有如此,才能讓夏紫蘇真正地意識到, 只有依附於他, 她才能平順地活下去。
秦王想要的, 不過是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能爲自己生育後嗣的女人。
紫蘇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話題又繞了回來,“臣妾聽說大王這幾日心情都不好。”
紫蘇話才說了一半,秦王就皺了眉頭,趙姬姿麗的容顏浮現在他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他將下顎擱置在紫蘇的肩上, 雙手也將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束得緊緊的, “寡人若是有了子嗣, 寡人一定好好待他, 教他詩書禮儀, 騎射御術。”
嬴政不想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再在自己的繼承人身上重複一遍,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明白, 父母之愛對於任何一個人的人生都有長久深遠的影響。
紫蘇早猜到了秦王是和趙姬鬧了彆扭,聽到秦王這樣說,心中更是確信不疑。可她卻不能火上澆油,只能小聲嘀咕,“大王想的也太遠了。大王想這些,也要先有了子嗣再說。”
她的話音剛落,耳垂上便被秦王狠狠地咬了一口,“讓你胡說八道!”秦王當然不會向她表明心跡,他的子嗣其實是想由她來生的。更不會告訴她這其中的原委,誰會願意將自己的傷疤撕開給別人看。
靜默了一會兒,秦王又道,“以後太后若是再傳召你,你便將她回了,就說是寡人的意思。”
秦王和趙姬是恩斷義絕了,他這是逼着紫蘇和趙姬也正式撕破臉皮了。他無非是想讓紫蘇知道,有他保着,她大可安心。
再者,他也不願意再讓自己的女人去受那等窩囊氣了。毀了一招棋如何,如同趙姬在他身邊的動作,他在趙姬那邊也安放了不少棋子。
紫蘇在趙姬那兒受了不少委屈,爲了秦王,繼續受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如今秦王放話了,她可以不用再看趙姬眼色辦事了!
紫蘇當然是高興的,貴在秦王的一片心啊!她感激地看了秦王一眼,心念一動,便倚靠在了秦王懷中,“好。”
她終究是個女人,讓她一人闖的滿身風雨她毫無怨言。可是此刻若有一個男人肯擋在她的面前,她定是欣然接受的。
何況,這人高貴如天上燦爛的星辰,她仰慕已久。
這也是紫蘇那日一人獨坐窗下理清了他倆的關係後才得出的結論——既然離不開他,那便傾盡全力地追隨他。
秦王本就對她有幾分心動的,不心動也不行啊,後宮三千佳麗,他能沒有半點心裡障礙就坦然接受的就這麼一個!如今又看她投桃報李,嬌羞無比、眸含春水地歪倒在自己懷中,自然是有些動情的。
於是抱着她又是親又是揉的,簡直想當下就辦了她!
紫蘇還沒有充足的心裡準備,可也是知道秦王的性子的,要是秦王下定了決心,真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乾脆眼睛一閉,任他去了吧。只是書房這地方實在羞人……
秦王看她這樣子,忽地嗤笑一聲,收住了動作。
他纔不那等是色|欲薰心的人,有那麼一點點微薄的慾望,也只是面對她而已。他坐正了身體,又拍了拍閉着眼睛睫毛亂顫的紫蘇。紫蘇緩緩地睜開眼來,看見秦王鳳眼、薄脣俱都是含了笑意,臉蛋上染了薄薄的胭脂色。
秦王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給她暖着。明明都進來了好一會兒了,她的手中還是有着森寒的涼意,“今天怎麼就過來了?”
今日之前,秦王倒是常常去紫蘇的玉堂殿,紫蘇卻除了自己的玉堂殿外哪兒也不去,更別說秦王辦公的地方了。秦王剛纔狼狽不堪的樣子被她看到了,心中多少有些不舒爽。
男人最愛面子,此時紫蘇只能裝作沒心沒肺的樣子笑嘻嘻地將方纔趙高闖進玉堂殿中搬救兵的事給秦王繪聲繪色地複述了一遍,末了還感嘆道,“臣妾還當是什麼事,原來是大王身邊有了嬌俏美人相伴。可這美人又不是洪水猛獸,大王怎麼那麼嫌棄她?”
紫蘇關心秦王,可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從她以往的經驗看來,秦王還是有些諱病忌醫的,這是人的通病無比厚非,因此只得裝作漫不經心地將秦王調侃兩句。
秦王從她如水般的明眸裡看出調侃的意味,緩緩地垂下了眼瞼。
他的耳根子燒紅着,一路紅到了脖頸。
他要怎麼和眼前的人說,旁的女人一碰他他就想吐?還是和她說,他從前臨幸宮人都十分迅速,這還是好一點的時候。不好的時候,任宮人怎麼逗弄,他都無半點反應。真是難言之隱!
秦王的不自在來的快去的的也快,片刻之後就擡起頭來打量着紫蘇了。
他的手指似不經意地劃過紫蘇的尖尖的下顎,轉移了話題,“寡人看着倒是覺得這疤似是好些了。”紫蘇也手癢癢地去摸摸,“已經掉了一些了,只是掉了的地方怪難看的,有紅紅的印子,像條蟲蟲爬在上面。”
紫蘇字字句句無不顯露着小女兒家的嬌態,秦王心中不免憐惜,當下便用兩指輕擡起了她的下巴,“寡人看看。”
他低下頭,漆黑的鳳眸亮晶晶的,當真端詳起她的下巴來了。紫蘇只覺得他整個人又要快湊上來了,趕快仰了頭往後避開去。秦王的掌拖住她的後腦,紫蘇只覺得下巴一熱,秦王的薄脣帶着溫熱的氣息已印在了她的下顎上。
秦王動了動,呼出些熱氣,紫蘇被他細小的胡茬渣得癢酥酥的,輕輕地笑着。秦王的心情很是不錯,低聲安慰着,“一定是要好了,毛毛蟲說它纔不要待在那兒呢。”
秦王玩弄着紫蘇柔軟的手指,她的手總算暖了些,“過些天就是除夕了,你也該添些衣服首飾了,免得讓別人閒話寡人薄待了你。”
嬴政沒寵過女人,在哄女人方面,麪皮兒真是薄得不行。
他原看紫蘇整個人都素素的,在這冰天雪地裡倒是像個晶瑩剔透的玉人。可又怕她覺得委屈,女人嘛,無非都是喜歡衣物首飾、胭脂水粉的。可實在說不出口,只好拐彎抹角與她說了,“寡人明日讓趙高帶人來見你,你要什麼儘管和她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