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燭火搖曳, 不時蹦出一點半點聲響。紫蘇想秦王定是被什麼事絆住了,秦王如今還未親政已是如此忙碌,以後真正成了這天下的主人, 還不知道要忙成什麼樣呢!正這樣想着, 便有宮人過來說秦王朝玉堂殿這頭來了。
几案上的菜涼了些許, 紫蘇忙又讓人拿去熱了熱, 自己也迅速地整理了儀容, 緩步出去迎接秦王。
今日的秦王甚是威嚴,頭帶冕琉,身着繡有十二章紋的黑色冕服, 足踏同色祥雲紋黑靴。紫蘇抿脣一笑,讚道, “大王今日真是英俊。”
秦王的心情原本是不好的, 聽紫蘇這麼說, 瞬間從臉頰紅到了耳根子。方纔與呂不韋等人商議年後加冠的事情,呂不韋和嫪毐那些個門下之臣一個勁兒的反對, 就是不想還政於他。然而秦王又是何人,他胸中自有這錦繡河山,怎會平白無故讓人操控了去。這些日子來,關於嫪毐的傳聞在坊間越傳越盛,他倒要看看嫪毐能囂張到何時。
“臣妾替大王解了這冕琉可好?這東西那麼重, 大王帶着頸子可酸?”紫蘇一邊說着, 一邊已麻利兒地解了下來, 又伸手給秦王按着後頸。
秦王任由她弄着, 倒是也十分舒服。
紫蘇按了一會兒, 這才發現兩人都還在殿外站着,身邊又候着一羣宮人。秦王看了她一眼, 便知道了她心中所想,當下就拉了她的手往裡走。“手怎麼這麼涼?”他將她的手捏了捏,又放到掌中包裹起來。
紫蘇羞得一張小臉都紅撲撲的,卻又玩心四起,勾起指頭摳摳秦王的手心。秦王的心也被她撓得癢癢的,真是個會勾人的小丫頭。剛想要說什麼,那小丫頭卻早已掙脫他的手逃了。
“靜姝,讓人佈菜吧。瓊華,白日裡做的吉祥物呢,快端上來給大王看看。”
秦王看着紫蘇忙着團團轉的樣子,心中竟是升騰出了一絲溫暖的感覺,大掌也溫柔地撫了撫抱在懷中的那黑糰子。紫蘇吩咐完宮人事情,一轉身就見秦王抱了蘇蘇,可把她嚇了一跳。
秦王平日裡和這隻兔子素來不對盤,這隻兔子倒是機靈,經常在秦王身邊繞來繞去求抱大腿,可是人家秦王不喜歡它啊,也不知道今兒是怎麼了。
瓊華端着之前做好的吉祥物上來,紫蘇殷勤地給秦王介紹着,“這些小動物都是用吃食做的,臣妾的阿母每年除夕都要做,以祈求來年平安吉祥。這是小狗,這是兔子,還有……”紫蘇隨手便拿了個活靈活現的兔子,喂到秦王口中。秦王也不嫌棄,張口就吞了那兔子,狠狠嚼了幾口,“不錯!”
蘇蘇眨巴眨巴着黑漆漆的兔眼,你們真的要這樣秀恩愛嗎,有沒有考慮過本兔子的尊嚴。
只見秦王懷裡的兔子哧溜一下跳了出來,跑不見了。紫蘇頓了一秒,捧腹大笑,“蘇蘇竟聽得懂你我說話呢。”
秦王其實是有些挑食的,可還是被紫蘇逼着將所有菜都饞了一遍,偏偏紫蘇的口才還好生了得。這道是年年有餘,那道芋頭是萬事如意,滿桌的年味兒,秦王都快要忘記過年是什麼感覺了。他一向如此孤單,只怕她是不喜歡這樣過年的,“想家嗎?”
“想。我可以回家嗎?”紫蘇的一雙大眼望向他,竟是寫滿了期待。
“不可以。”秦王適時打斷她的幻想,“呂相已着手開始準備攻趙,等日後趙國併入了大秦的版圖,寡人可以和你一起回家。”
紫蘇撇撇嘴,這人真是殘忍。也幸虧她是重生來的,看得清天下大勢。若是她那御史爹爹聽到這話,還不被氣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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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下紫蘇心中卻另有所想,她記得史書中長安君叛變就是在領兵攻趙時。如今看來,秦王又是如此愛重這個弟弟,紫蘇斷不能看着兄弟間就這樣生了間隙。“不知領兵的是誰?”
秦王早已將她當作自己的人,此時聽她這樣問,只當她是關心自己家人的安危,也就如實相告,“依着仲父的意思,這次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必然要選個穩當的人。長安君倒是一心報國,自薦要領兵攻趙。”
“大王也知道臣妾略懂些相面之術,”紫蘇自然不能和秦王直說,只得故弄玄虛,“此前臣妾對長安君說過,兩年之內,長安君會遇到一個大劫,此劫關乎長安君性命。臣妾說的劫,便是領兵攻趙。”
秦王的神色晦暗,紫蘇自知這樣的話有多荒謬,過了一會兒秦王才輕輕說道,“寡人向來是不信這些鬼神之說的。況且此事尚無定論,你怎的這樣言之鑿鑿。”
紫蘇抿脣,低下頭什麼都不說了。秦王冷笑了一聲,攬過她坐到自己身側,“剛剛還口若懸河,現在倒成了悶葫蘆。家國大事,你不必操心,寡人自會有決斷。快些長大吧,給寡人生個孩子。”
紫蘇的頭埋得更低了,“臣妾已經十五歲了。”在這個年代,也算成人了,也是可以生猴子的。可是她還不想生猴子啊啊啊啊!她和秦王什麼時候熟到可以生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