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往門口看去,只這一眼,就看得衆人眼睛一亮,這女孩長得真漂亮啊。
那烏黑的眼珠就如浸了水的黑水晶,流淌着琉璃般的光芒,雖然有些清冷,卻又讓人感覺十分的舒服。
尤其那小嘴,如菱角般的水潤,恰似玫瑰花開,嬌豔逼人。
她款款而來,如詩如畫,雖然年幼,卻已具傾國傾城之色,可想而知,當此女成長成人的話,該是如何的紅顏禍水。
更讓衆人有些疑惑的是,此女竟然與瑤華公主有些相似,如果站在一起,說是母女都有人信呢。
“娘,這位妹妹是誰啊?怎麼長得這麼漂亮?”豐御史的小女豐子琪羨慕地問。
“她……”豐夫人遲疑了下,看了眼左芸萱身上的紗衣,遂肯定道:“如果娘沒有料錯的話,她應該就是左家堡的四小姐,太后親封的一品郡主!”
“原來是一品郡主啊,怪不得氣質這麼高貴呢,娘啊,她身上的衣服可真好看呢。”
當然好看了,舉國就十匹,素有寸金寸紗的一瓏紗能不好看麼?
據說此紗一年就產十匹,其中五匹是進貢給皇家的,有一匹是給汝陽王的,另一匹不知道是在誰那兒,但餘下的三匹卻是在左家堡中。
乃左家堡歷來繼承人才能資格穿的。
所以豐夫人才能肯定這個穿着一瓏紗的少女必是左家堡的繼承人了。
所謂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此時的左芸萱擁有着渾然天成的美貌,在這一瓏紗的襯托下,更是彷彿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女一般,只瞬間就把左千鸞甩出了十萬八千里去。
這些從未見過左芸萱的貴婦們個個神色各異,看向二姨娘的目光多了幾分鄙夷,怪不得二姨娘從來不讓左四小姐出來見客,原來是怕四小姐搶了左大小姐的風頭呢,任哪個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左大小姐與左四小姐不是一個檔次的。
還說什麼二姨娘多疼四小姐,看來果然如那些流民所言,全是胡說八道呢。
想到流民所說左大小姐珠胎暗結,衆貴婦不懷好意的目光圍着左千鸞轉了起來,眼神更是若有若無的看向了她的肚子。
別看這些貴婦表面上與二姨娘交好,但骨子裡卻並看不上二姨娘,甚至對皇后也不是那麼尊敬。
原因無他,只因爲後院其實也是朝廷的縮影,每個大臣都有自己支持的皇子。
這些目光如針般紮在了左千鸞的身上,讓她尷尬不已,狼狽不堪。
她恨不得自己從未來過裡,免得在這進而丟人現眼!
此時的她恨死了左芸萱,恨死了她身上的一瓏紗,更恨這些貴婦們**裸的蔑視目光。
二姨娘更是氣得快吐血了,這左芸萱一來搶了她女兒的風頭不說,還讓她女兒受盡的譏嘲的目光。
心裡恨不得把左芸萱千刀萬剮,臉上卻含着笑迎了上去,溫柔地要滴出水來:“萱兒,你來了?身體可好些了?今早聽說你與雪兒她們身體不適,我就心急如焚,怎奈忙着招呼貴客,這不正等着空閒下來去探望你們呢。”
那關切的眼神,慈愛的目光落在了左芸萱的身上,絕對讓不知情的人以爲是親生母女。
暗中輕嘲,即使這種情況二姨娘還是不忘裝慈愛。
前世她就是被這種僞善的目光所欺騙,到最後錢財都歸了左千鸞,而她連命也送到了左千鸞的手上。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彷彿一枝濯清漣而不妖的清蓮,寧靜而高遠,無端得讓人生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讚賞之意。
一個靜,一個動,一個高貴,一個低俗,只氣勢上,二姨娘就落了下乘,更別說二姨娘心裡還虛。
美目掃向了二姨娘,那波瀾不興的清澈眸光帶着洞察世事的睿智,讓二姨娘頭皮一陣陣地發炸。
她在賭!
賭左芸萱爲了左家堡的聲譽,爲了維護她有容人之雅的聲譽,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下她的面子,才這麼稱呼左芸萱的。
可是當她看到左芸萱這冰冷如刀的眼神時,忽然感覺自己似乎做錯了,左芸萱似乎並不在乎什麼虛名,根本不在意這些人對她的看法是怎麼樣的,她,只是想肆意的活着,爲自己而活!
這個認知讓二姨娘心驚肉跳。
就在她坐立不安時,左芸萱淡淡道:“二姨娘,你逾矩了,今日貴客臨門,我不與你計較,下不爲例!”
“轟!”
二姨娘只覺腦袋一暈,即使她不認命,即使她不肯承認,她不得不接受殘酷的現實,左芸萱話讓她打破了所有的幻想,直接把她從雲端送入了地獄!
她,林氏,就是一個姨娘!
左芸萱!她怎麼可能這麼漫不經心的生生的剝開了她最後一層遮羞布,讓她最不堪的身份就這麼**裸的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羞辱,憤怒,狼狽,怨毒!雙目如淬了毒的箭直射向了左芸萱,彷彿要刺穿左芸萱的心臟。
左千鸞臉色一變,連忙上前一步低聲道:“四妹妹,你瘋了麼?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在鬧?難道你想左家堡丟盡臉面麼?快,快給我娘賠禮道歉,就說你叫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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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芸萱如看傻瓜般看着左千鸞,“噗”地一笑,輕輕的揮開了左千鸞的手,大聲道:“大姐姐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讓我給二姨娘賠什麼禮道什麼歉?難道我做錯了什麼了麼?如果我真是做錯了,自有我的長輩給我指出,即使長輩不在,亦有公主殿下在此,何時輪到大姐姐一個庶女來指點我了?看來二姨娘的規矩果然不怎麼好呢。”
“你?”左千鸞羞憤欲死,面對衆貴婦譏誚的目光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該死的左芸萱,小賤人!竟然敢當衆這麼取笑於她,讓她把人都丟盡了。
左芸萱抿脣一笑,不再理她,仰起頭邁着高傲的步伐走向了瑤華公主。
“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左芸萱率先跪了下去,左含雪與左含煙也跟着跪了下去。
“郡主請起,兩位小姐也平身吧。”
差距啊,**裸的差距!
瑤華公主自打進來,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按着規矩一步一步地來,唯有看到左芸萱時,竟然用了個請字,還有意說出了左芸萱的頭銜,這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告訴衆人,她對左芸萱親厚呢!
衆夫人都是人精,看向左芸萱的目光多了幾分熱烈。這天下誰不知道左芸萱富可敵國?還有一個當太后的姨外婆,現在連手握兵權的瑤華公主也對她另眼相看,這簡直是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錢途有錢途,何況左芸萱本身就是長得如此貌美如花。
瑤華公主高貴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的笑容,對着左芸萱招了招手道:“郡主來本宮這邊, 讓本宮好生瞧瞧,究竟是什麼山水竟然養出郡主這般鍾靈毓秀的女子來。”
這下衆貴婦的目光更加熱情了,那火辣辣的眸光簡直快把左芸萱燒化了。
饒是左芸萱淡定自如,見慣了大場面,也被這彷彿要燒化她衣服般的熱情注視所嚇到了,不免有些害羞。
左千鸞嫉妒的快發瘋了,爲什麼同樣的目光,看左芸萱時那是羨慕,討好,熱烈,而看她卻是鄙夷,不屑,譏嘲?
不就是左芸萱是左家堡的繼承人麼?哼,總有一天,她纔會成爲左家堡的繼承人!到那一天,她一定要把這些看不起她的人狠狠的踩在腳底下。
二姨娘的手指狠狠的扎入了掌心之中,美豔的臉出現了龜裂的表情。
“公主謬讚了,這般誇獎豈不是愧煞我了?”左芸萱笑着走到了瑤華公主的身邊。
瑤華公主笑道:“果然是左家堡的繼承人,小小年紀就長得如此出色,而且還這麼大方得體,讓人欣慰,本宮與你孃親也曾有過數面之緣,如果郡主不嫌棄的話,以後就常來常往吧。”
“公主厚愛,我敢不從命?”左芸萱乖巧的依在了瑤華公主的身邊。
瑤華公主目光溫柔地看了會她,從腕上褪下來一支碧綠的鐲子道:“來時匆忙,也沒有準備什麼禮物,這支鐲子是本宮父皇在本宮及笄那日賜給本宮的,本宮帶了二十年了,今日就給了你吧。”
左芸萱連忙推辭道:“小女子福緣淺薄,如何敢承受這麼貴重的東西?公主還是請收回吧。”
“給你便是你的了,說什麼福緣福淺的,能入本宮的眼就是福份厚的,快,快帶上,讓本宮看看。”
說罷竟然不由分說幫左芸萱帶在了腕上,皓腕如瓷,玉鐲似波,彷彿盈盈水波徉徜於天地之間,襯得左芸萱靈動有神。
瑤華公主讚道:“郡主果然是最適合這手鐲的,看,郡主帶上了多麼漂亮啊,比本宮戴着可強上了百倍,這鐲子在本宮手上倒是埋沒了它,今兒個它可自己找了個正主了呢!”
衆貴婦見風使舵,紛紛贊左芸萱帶着好看,還有討好瑤華公主的人則說左芸萱之所以戴出了詩畫般的效果,全是鐲子的映襯,而鐲子則是在二十年來沾了瑤華公主的福氣才這麼有靈氣的。
一時間整個大廳裡熱鬧非凡,奉承討好的話不絕於耳,左芸萱,瞬間就走入了衆貴人的視線之中。
同樣在衆貴人心目排上號的左千鸞卻也只是在瞬間就被甩出幾條街去了。
不能怪貴人們勢利,歷來嫡庶分明,便是二姨娘之前曾扶正了,那也不能抹殺曾經是妾的事實,何況現在又成妾了!
對於庶女,貴人們有着本能的鄙視,何況左芸萱還有着皇太后表外甥的頭銜,更擁有富可敵國的左家堡。
所以在衆貴婦的心裡,左芸萱的形象瞬間高大起來,有的不開眼的甚至打起了左芸萱的主意,旁敲側擊地問起二姨娘左芸萱的情況。
這把二姨娘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左芸萱就這麼淡然而立,榮辱不驚的模樣,如果說之前這些貴婦人是爲了討好瑤華公主而讚美左芸萱的話,那麼現在看到左芸萱這樣子,倒不由的真心喜歡上她了。
試問這天下有哪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被這麼多人稱讚而能做到面不改色,心靜如水的?
就這樣的風儀,氣度,已能讓人刮目相看了。
左千鸞被忽略得都快瘋了,她牙一咬,擠出一抹笑走到了左芸萱的面前,作出極其親切模樣:“四妹妹戴着這手鐲果然是極爲高貴呢,讓我都挪不開眼睛了,還有配上這一瓏紗,就算四妹妹不會談詩論畫,也把四妹妹襯得如詩如畫了。”
話裡話外卻是說左芸萱一個不懂詩畫的俗人之所以這麼奪人眼珠,不過是因爲戴了瑤華公主價值連城的手鐲,穿了一瓏紗襯的。
左芸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的味道極爲寡淡,淡得彷彿天上飄渺的雲彩,若有若無。
左千鸞沒來由的心頭一顫,緊張地看着她。
突然,左芸萱脣間勾起了一抹笑,這抹笑瞬間散去了她的淡然,令她渾身散發出自信耀眼的光芒。
“大姐姐,對不起,這個手鐲是公主所贈,你便是再喜歡我也不能送你。”
朱脣輕啓,聲音清亮,如泉水叮噹,本是那麼悅耳的聲音,卻如焦雷般擊破了左千鸞的神智,令她當場呆在那裡。
這是什麼意思?左千鸞的腦中有一段的空白, 沒有想明白左芸萱的話。
她想不明白,但貴婦們卻是能想明白的,因爲自從同濟堂的事後,誰不知道左千鸞慣會搶奪左芸萱的好東西?連夜明珠都能搶,還有什麼不能搶的?
當下所有貴婦的目光齊集於左千鸞身上,完全是不加任何掩飾的鄙夷。
有的夫人甚至藉機告誡自己的女兒,千萬不能向左千鸞學,沒學到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卻學得小家子氣,連這種場合也敢向自己的嫡妹搶東西。
那一對對含着輕蔑,譏誚的眼神令左千鸞差點神智失常。
“我沒有,我沒有!”她尖叫着,指着左芸萱破口大罵:“左芸萱,你這個小賤人,你居然敢陰我!”
此言一出羣皆譁然,如果說剛纔衆人只是表面的不滿,現在有的人就說出來了:“這左大小姐怎麼這樣說郡主啊?真是沒有家教!”
“誰說不是呢?虧我還一直以爲她是好的,還想着哪天把她娶進門呢。”
“得了吧,這種女人,你也敢娶?誰不知道她跟好幾個……呃……有過暖昧了?”
“真的麼?真是跟了好幾個……”
“嘿嘿,這叫廣種薄收懂不懂?”
衆貴婦議論着,不過當說到皇子時卻是心知肚明的略過了,誰也不是嫌腦袋長得牢,敢胡說八道。
二姨娘聽了這話,心裡痛得無以復加,那一刻恨死了左芸萱,可是偏偏左芸萱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出格的話,她就是想要幫着左千鸞也幫不上。
暗中埋怨左千鸞太過沖動,竟然把私下裡罵左芸萱的話也罵出來了,這不是找不痛快麼?
當下急急的衝到了左千鸞的面前,急道:“哎呀,大小姐,你怎麼說這種話?可是哪不舒服麼?”
當左千鸞一時衝動罵過左芸萱後,她就後悔了,她連忙捂着頭道:“呀,我的頭怎麼這麼疼,疼得我都控制不住了,我這是怎麼了?二姨娘,我可曾說出什麼讓人見笑的話來?如果有的話,那可如何是好啊?”
二姨娘連忙道:“頭痛時說出的話怎麼能當真?衆夫人都是大度的人,不會跟你計較的。大小姐不要擔心。”
看着她們可笑的掩飾,衆人抿了抿脣,不置可不否的笑了。
其中自然也有與二姨娘關係好的夫人,則打圓場道:“是啊,頭疼起來真是不要命,別說說什麼錯話了,就是往牆上撞也是有的。”
“是啊,上次我偏頭痛犯了,直接拿頭撞牆呢,把我相公嚇得拉住了我,不過我好了後卻根本不知道我做過什麼呢。”
“所以說啊,頭痛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啊!大小姐,你莫擔心,我們都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不會放在心上的。”
你們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左芸萱勾脣一笑,你們當然不計較了, 因爲她沒罵你們!但我卻是個不依不饒的人,還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笑,更加的冶豔了,彷彿徘徊花開,姿容絕色。
瑤華公主看到後,輕笑了笑,目光復雜。
蓮步輕移,左芸萱走到了左千鸞身邊,關切道:“大姐姐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就頭疼起來了呢?噢對了,該不會也是與我們一樣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了吧?”
說到這裡,她對左含雪使了個眼色,雖然左含雪,左含煙平日裡與左芸萱關係並不好,可是前些日子爲了左千鸞讓她們寫罪己書的事,令她們恨死了左千鸞,再加上二姨娘今日爲了不讓她們參加賞荷宴,竟然給她們的食物里加了下瀉的藥,更是讓她們氣得發了瘋。
所以看到左芸萱的眼色,左含雪一改往日退縮的行爲,而端莊不已地走到了二姨娘的面前,嬌滴滴道:“對啊,二姨娘,今兒個我們與四妹妹也吃了不乾淨的東西,還差點起不來牀,現在大姐姐又是這樣,還真可能是廚房的東西不乾淨呢,我們倒是無所謂,可是今兒個來得都是貴不可言的人,要是吃壞了她們可不是耍的呢,二姨娘這事還真得查一查呢。”
左含雪長得肖似花姨娘,並不是指臉長得多象,而是指說話的語氣,性格極爲相似,總是這麼慢悠悠嬌俏俏的說話,還帶着江南特有的軟糯口音,讓人聽了彷彿大暑天吃了冰水般的舒服。
讓本來對左含雪毫無印象的人都不免多看了她幾眼,讓左含雪心情大好。
再接再勵道:“不過好在四妹妹及時找到了藥物治癒了我們,說來四妹妹還是很有管家的才能,上次老夫人中毒之事也幸虧四妹妹找來的大夫治好的呢,二姨娘你說是不是啊?”
“什麼?老夫人曾經中過毒?”
這話一說出來,貴婦人們都譁然了,本來這左家堡誰來當不關她們的事,可是現在她們在這裡作客啊!
那之前連老夫人都敢下毒的人,要是給她們下毒怎麼辦?
她們都是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位置,怎麼能無緣無故的丟了性命呢?
當下有人就發難了,臉色難看道:“老夫人,您真的中過毒?”
老夫人許氏自從坐在這裡就跟個隱形人似的,心裡就十分的不滿,可是她到底不是個傻子,知道來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所以倒也消停的很,裝作不存在。
沒想到突然被人關注了,卻是因爲這個原因關係,頓時尷尬的坐在那裡,笑也不是,說也不是。
說不是吧,她心裡不平衡,說是吧,要是這些貴人一走了之,她設計的事還怎麼能成?
當下她嗯了半天就是不說話。
這時左含煙俏生生地走了出來,柔柔道:“衆位夫人不用追問老夫人了,這事其實是個誤會。”
這話卻是間接承認了老夫人中過毒了。
這還了得?登時夫人們都如炸了窩一般,有的直接問道:“那下毒之人可曾找到?否則我們是不可能在這裡的。”
老夫人吱吱唔唔的不說話,卻向司馬茹使了個眼色。
司馬茹也衝了出去,這種能顯示自己又打擊二姨娘的機會她怎麼可能放過?
當下對着衆人盈盈一拜後,嬌滴滴道:“各位夫人稍安勿燥,其實這事真是誤會,不過是二姨娘好心辦壞事罷了。”
“切,好心辦壞事還能讓人中了毒?小姑娘,你這是蒙人的吧?”
“真的,真的!”司馬茹彷彿要哭出來般,那樣子卻更讓人取信了。
她急道:“是二姨娘孝順老夫人,不遠千里運來雪雞,又重金購買了沉香,還命人專門採了杭白菊給老夫人食用,沒想到卻是慢性巨毒,這真是二姨娘好心辦壞事啊,大家千萬不要怪二姨娘啊。”
不遠千里!重金購買!專門去採!
結果這三樣卻成了追命的毒藥!
這些貴人哪個不是宅斗的高手,聽了這番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來是二姨娘嫌老夫人礙眼了,這下黑手呢!
有人爲了討好瑤華公主趁機道:“哎呀,這二姨娘做事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這讓我們怎麼敢吃這左家堡的食物呢?真真是嚇死人啊!”
“可不,才說老夫人中了毒,這會幾個嫡庶女又同時吃壞了東西,看來二姨娘管堡的能力有待商榷呢!”
“本來沒聽說過一個姨娘管家的,這傳出去象什麼話呢?”
“也許江湖上人的人不介意吧。”
衆夫人旁若無人的說着,說得二姨娘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只覺腦中翁翁作響,卻說不出一句話。
這種場面她可是從來沒經歷過啊!
這時就有人發難了,對左芸萱道:“郡主,我們好歹也是有誥命的夫人,怎麼堡裡讓一個姨娘來接待我們?這是看不起我們還是怎麼着呢?”
左芸萱張了張口,欲言又止,但任誰都能看出她的爲難之狀。
這時瑤華公主慢悠悠地看了眼那婦人一眼道:“許夫人,左家堡的女主子歷來要不是左家堡繼承人的正妻,要不就是左家堡的繼承人,眼下郡主的生母早就病逝了,左家堡按着慣例是不能再娶的,所以左家堡讓林氏來接待也無可厚非,你就將就些吧。”
話音剛落,二姨娘猛得擡頭,目光幽冷地注視着瑤華公主。
這話不解釋還好,這麼一解釋,豈不是坐定了她這輩子是妾的事實了?
瑤華公主目不斜視,根本無視二姨娘的目光,面沉如水,讓人看不出什麼心思。
而那許夫人卻不依不饒道:“即使是公主這麼說,可是郡主不是左家堡的傳人麼?爲何不讓郡主來接待我們這幫子命婦?”
“這……”瑤華公主彷彿被難到一般,遲疑地看向了左芸萱。
左芸萱窒了窒道:“許夫人,小女子還比較年幼,所以這堡中之事向來是由二姨娘處理的。”
“年幼?年幼這不是理由!誰不是年幼過來的?我們哪個不是從七八歲就開始跟着嫡母學習掌家的?郡主都十二歲了吧,這還年幼麼?任誰去高門大戶問問,哪有因爲嫡女年幼讓姨娘管家的道理?這不是寵妾滅妻的節奏麼?”
“許夫人說得在理。”
“對對,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這確實不符合規矩,依我瞧着今日之事應該由郡主來主持纔對!”
一行人議論紛紛,而平日與二姨娘交好的人也不敢給二姨娘出頭,畢竟誰也不傻,任誰也看出這些夫人都是瑤華公主指使的,目的就是爲了教訓二姨娘。
看來二姨娘做了什麼事得罪了瑤華公主,否則以着瑤華公主向來不管世事的個性,根本不可能針對一個人。
二姨娘到這時再看不出瑤華公主對她不滿的話,那她就白活了這麼多年了。
她強忍着怒意,跨上一步,低頭泣道:“公主息怒,非是妾身要強攬着權力不放,實在是姐姐過世之前有所交待,交待妾身要好好的管理好左家堡,直到四小姐有能力接手纔是,這些年來,四小姐一直身體彼弱,所以妾身也勉爲其難的使用着這些權力,一旦四小姐身體康復,妾身自然會毫不保留的將權力還給四小姐的。”
瑤華公主眼皮微擡,淡淡道:“二姨娘錯了,並非本宮生氣於你,而是諸位夫人對你行爲不滿,不過你既然這麼說了,希望你能說到做到,這些夫人可都是你的見證。”
二姨娘長吸了一口氣,道:“是,公主教訓的極是。”
衆人見瑤華公主不再追咬着二姨娘不放,自然也不會再去挑釁二姨娘了,怎麼着二姨娘身後還有皇后娘娘這顆大樹呢,稍微打壓一下是可以的,但不依不饒的話,就是跟皇后作對了。
這時左千鸞突然叫道:“哎呀,二妹妹,你爲什麼抓我?你抓得我好疼啊!”
說罷,手用力一甩。
只聽嘶啦一聲,左千鸞的衣袖離開了她的手臂。
“啊……大小姐……快快,快來人,去把大小姐的衣服取來。”
二姨娘驚叫着命令丫環去取左千鸞的衣服,衆人順着二姨娘的目光看向了左千鸞,只見左千鸞右臂**在外,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雖然都是女眷,但這麼露出手臂終是不雅的,左千鸞紅着臉欲遮不遮地斥道:“二妹妹,你爲什麼扯斷了我的衣袖?你這樣讓我如何見人?”
左含煙驚恐地看着左千鸞,急道:“大姐姐這是說什麼啊?我何時拉扯了大姐姐的衣袖啊!”
“你還說?你要沒拉我的衣袖怎麼會掉了呢?”
“這我怎麼知道呢?”左含煙反駁道,突然,她眼睛注視着左千鸞的手臂,目露驚恐之色,喃喃道:“不,不是,大姐姐,我什麼也沒看到!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本來她不這麼說,別人還不會注意,待別人聽到這話後,更是齊刷刷地將目光都聚在了左千鸞的手臂之上。
只見手臂光滑如玉,晶瑩如珠,真的梅需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這時一位小姐突得尖叫了起來:“哎呀,左大姐手上怎麼沒有守宮砂啊?難道傳言是真的麼?”
二姨娘只覺腦中一片空白,怎麼會這樣?明明是讓左千鸞陷害左含煙,自己把衣袖扯了露出右臂,露出手臂上的守宮砂。
這樣一來坐實了左含煙對左千鸞含恨在心的事實,從而告訴衆人,傳言左千鸞薄待庶妹之事都是假的,二來是讓天下貴婦都看到左千鸞手臂上的守宮砂,來證明左千鸞的清白!
可是怎麼轉眼間卻成這種情況?鸞兒的守宮砂怎麼找不到了呢?
二姨娘瘋了似得衝了上去,抓着左千鸞的手臂左看右看,翻來覆去,完全不在意是否弄疼了她。
可是憑她翻出個花來,二姨娘也沒有從這支香豔的藕臂上找到那代表清白的硃紅。
“大小姐!你的守宮砂呢!”她歇斯底里的一陣吼,吼出了心裡的悲憤,怨毒。
左千鸞這時真的嚇呆了,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守宮砂呢?守宮砂哪去了?”
“你說你不知道!”二姨娘幾乎用吼得吼出聲來,這一刻她恨不得打死左千鸞,她真恨不得今沒有辦這賞荷宴,更沒有扯掉左千鸞的衣袖。
“嗚嗚……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剛纔還在的!對了,是二妹妹,一定是二妹妹!”
左千鸞哭着衝到了左含煙的面前,一把揪住了左含煙的衣襟,瘋狂的搖着她:“你說,你說,你快說,你把我的守宮砂弄到哪去了?你快說啊!難道你要害死我麼?你怎麼這麼惡毒啊!”
左含煙被左千鸞搖得快散了黃了,頭暈眼花,結結巴巴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做的……”
“噗!”
幾個看得目瞪口呆的小姐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是我做的!
哈哈 ,這話好有歧義啊。
就算她們是未出閣的少女也知道,要令她們臂上的守宮砂消失,唯一的辦法就是與男子同房,這左二小姐居然說不是她做的,豈不是很好笑麼?
有的夫人也想到了這點,忍着笑對瑤華公主道:“公主,左二小姐是個實在人,莫讓左大小姐把她嚇着了。”
瑤華公主亦笑着點了點頭,待看向左千鸞時,目光變得冷冽,輕道:“來人,將左大小姐拉開!”
暗中忽得飄出一人,也沒見他怎麼動作,左千鸞就鬆開了左含煙,人,如癱了般軟了下去。
“大小姐……大小姐……”二姨娘心頭一急,衝到左千鸞身邊,抱起了左千鸞道:“你怎麼了?你到底是怎麼了?可別嚇着姨娘啊!”
左千鸞雙目緊閉,不說一句話。
二姨娘回頭對着瑤華公主怒目而視:“公主,您把大小姐怎麼了?”
瑤華公主淡淡地掃了二姨娘一眼,冷道:“本宮能把她怎麼樣?放心,她這種人不值得本宮出手,本宮只是讓侍衛把她點暈了,林氏,難道你覺得她出醜還出得不夠麼?”
“不!”二姨娘尖叫道:“大小姐是清白的!是有人陷害她的!”
瑤華公主輕嘲一笑:“清不清白不是你說,也不是本宮能說的,而是看事實的!”
“事實就是有人害她!”二姨娘瘋狂的掃過了衆人的臉,最後將目光落到了神情漠然的左芸萱身上。
尖叫道:“四小姐是不是你,是你陷害大小姐的?當初在同濟堂你設計害大小姐,現在你又在害人了是不是?你怎麼這麼惡毒?大小姐對你這麼好,你怎麼下得去這手?”
左芸萱皺了皺眉道:“二姨娘這是說什麼呢?什麼叫是我害了大姐姐?當初同濟堂的事全程都有太子在一邊看着,到底是誰陷害誰,相信這害人的人心裡有數,至於大姐姐手上的守宮砂,更是與我毫無半點關係,我與大姐姐多日未接觸,怎麼能知道大姐姐天天在做什麼?我又怎麼可能隔空陷害於她?”
這話可讓人充滿了想象啊,人家四小姐說了,多日未接觸,怎麼知道大小姐在做什麼!這不是明擺着說大小姐品行不端麼?要不怎麼就把守宮砂弄沒了呢?
二姨娘如遭雷擊,抱着左千鸞只是喃喃道“是你,一定是你,我知道,是你要害大小姐的。”
突然,她把左千鸞放在了地上,跪行到了左芸萱的面前,撲通撲通的磕起了頭,哭道:“四小姐,妾身請你高擡貴手,放過大小姐吧,大小姐真是清白的啊,一個女人要是沒有清白,讓她怎麼做人啊?四小姐念在妾身盡心盡力將你養大的份上,開開恩,放過大小姐可好?您看,妾身這額頭也破了,容也毀了,而大小姐也被蛇咬得千瘡百孔了,您要報復我們也都報復了,與人一線生機與已一世福運,請四小姐饒過我們吧,妾身給你磕頭了!”
說着拼命的磕着頭,那架式是左芸萱不答應就不起來的意思。
左芸萱冷笑連連,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明明是求情,卻字字句句不忘陷害她。
如今二姨娘磕成這樣,如果她不答應,那就說明她心狠惡毒,這樣一來名聲也毀了一半。
如果她答應,那麼,她的名聲更是臭遍天了,這給庶姐掩藏守宮砂, 害庶母毀了容,放蛇咬庶姐的罪名,樁樁都是令人髮指的惡行啊!
二姨娘果然是好手段啊,就在這種惡劣環境之下還不忘陷害她一把。
可是二姨娘以爲她是前世的左芸萱麼?
當下,她冷着臉斥道:“二姨娘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逼着我給大姐姐找一個不在意她清白的夫君麼?二姨娘真是太高看我了!二姨娘與其求我,不如求着老天厚待大姐姐,能找一個不計她清白的夫君吧,至於二姨娘所說什麼毀容,被蛇咬,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呢?難道二姨娘受了刺激開始胡言亂語了麼?這左家堡可以由一個姨娘暫時管理,卻不會由一個瘋了的姨娘來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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