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見自己的柺杖沒打到左千鸞,老夫人氣不打一處來,指着司馬風罵罵咧咧道:“混帳東西,我不過輕輕一打你就受不了了?難道我這個當母親的在你的心目中一點地位都沒有麼?你竟然連合着你的小妾庶女來欺負我麼?”
“兒子不敢”司馬風連忙低下了頭,壓抑住怒意。
“不敢看看你教的好女兒,竟然不經我同意就往我的內室闖,還打傷了陳嬤嬤,這就是你平日教她的孝道麼?”
“母親……”
“祖母……”左千鸞哭泣道:“平日裡我都是隨意進來的,怎麼今日就不行了。”
“閉嘴”老夫人氣憤的瞪了她一眼:“平日是平日,現在是現在,就是我平時對你們太好了,所以養得你們狼心狗肺,連下毒都敢給我下了,要是我再縱着你們隨意出入我的春雅堂,是不是你們以後就能把毒手伸到我的春雅堂來了?”
“祖母,不會了,二姨娘不會這麼做的,這一切全是四妹的陰謀,老夫人你千萬不能上了她的當啊”
老夫人冷笑道:“大丫頭你這是說我老了蠢了傻了麼?誰不知道這大廚房的事全是你這二姨娘管的,四丫頭那個蠢貨根本碰不到”
“……”左千鸞咬了咬脣,搖着頭,目光呆呆的看着老夫人。
“哼”老夫人的目光落到了陳嬤嬤額頭上,頓時心火不往一處來,把柺杖狠狠的拄着地,怒道:“來人,將大小姐給我扔出春雅堂去,讓她在堂外跪着,跪到她懂規矩爲止”
“祖母”
“老夫人”左千鸞與二姨娘同時驚呼。
“叫什麼叫?我還沒死,你們叫得這麼死勁作什麼?等我死了再叫”
一番話把正欲求情的司馬風堵在了那裡,半天沒說出話來。
老夫人陰冷的目光閃爍着,哼,二姨娘這個狼心狗肺的人,虧她對她這麼好,竟然敢給她下毒,別以爲她不知道,這別人可能是無意的,但二姨娘絕對是有意的,要不然左瑾也不會死的這麼早了
現在這賤人的堂姐當上了皇后,所以她不能殺她,不過這賤人不是最疼左千鸞麼,就讓左千鸞在外面替她受着罪
這毒藥的苦她不能白受
陳嬤嬤陰險的笑了笑,平日這大小姐倒是看着聰明,原來卻是個大草包這堂裡的事沒有人傳出去,大小姐卻這麼快的得到了消息,這不是明擺着對老夫人宣戰麼?再加上四小姐在外面的一番話,今兒個老夫人能饒了她纔怪呢
左千鸞就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拉了出去,一路不甘的哭泣,爲什麼平日疼愛她的祖母竟然連話也沒聽她說一句就把她罰了出來
“老夫人……”
二姨娘膝行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哭求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妾身的錯,請老夫人饒了大小姐吧,大小姐昨天才受了傷,身子經不起折騰啊”
“這麼說你承認的下毒害我了?”老夫人陰森森道。
“……沒有……老夫人,妾身真的不知道那些東西是有損老夫人身體的啊,要是知道的話,就算妾身自己吃也不能讓老夫人吃啊,求老夫人明查秋毫啊”二姨娘哭得是肚腸寸斷。
司馬風見了也求情道:“母親,二姨娘平日一向孝順,這事確實是二姨娘失職,但說她真要害母親確是不會,還請母親寬容一二。”
老夫人冷冷掃了他一眼,別看所有人都說這個大兒子孝順,那是因爲沒的涉及他的利益要是真涉及了他的利益,哪會把她這個娘放在心上
二姨娘下毒害自己的事要傳了出去肯定的會影響這個兒子的聲譽,所以今天這個兒子打定了主意讓她吃了這個啞巴虧也絕不會讓二姨娘擔上下毒的罪名的。
不過她也沒想過把罪名定下,怎麼說就算給二姨娘定了罪,她也撈不到好處,還平白得罪了自己的兒子,還有宮裡的那位。
不過不懲罰是絕對不行的,否則下回再給她來這麼一手,她死了找誰哭去?
“老夫人……”陳嬤嬤聽了小丫頭的報告後在老夫人的耳邊道:“管理大廚房的餘媽自盡了,說是因爲老夫人的斥責所以心懷恨意,有意誤導二姨娘進了這些害人的東西來害老夫人的”
老夫人臉一沉,對着二姨娘冷冷道:“看不出你倒是個手腳快的。”
二姨娘眼閃了閃,十分知趣的不說話。
“哼,即使是這樣,你也有失查之責,不能輕易饒過”老夫人長吸一口氣,恨恨地瞪了眼二姨娘。
“那是當然”司馬風見老夫人鬆了口輕吁了口氣,只要不是暗害婆母之罪,別的都好說。
“她之所以失職說明她的能力不行,所以廚房一塊以後給你二弟妹管吧。”老夫人趁機提出了要求。
司馬風臉色變得很難看,廚房乃是重中之重之地,一堡人的食物都在那裡,這兩個弟弟明顯包藏禍心,要是在裡面動些什麼手腳,他豈不是很被動?
“怎麼?你不願意麼?”老夫人見司馬風沉默以對,不禁生氣了。
“呃……怎麼會呢,母親多心了。”司馬風立刻露出恭順之色,討好道:“兩位弟妹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不過這廚房的人並非全是兒子的人,許多都是之前堡中的老人,兒子怕兩位弟妹不瞭解裡面的情況而衝撞了誰,到那時……”
話音未落就被老夫人不愉的打斷:“你這話說的,難道你一個堡主還怕那些老不死的麼?”
司馬風苦笑了笑:“母親,兒子的事別人不知道母親還不知道麼?兒子畢竟不是名正言順的堡主,您也知道我那岳父看似不管事,但一些重要的事情兒子還是不可能越俎代皰的。”
聽司馬風提到左芸萱的外祖父林森,老夫人頓時不說話了,她雖然在堡內作威作福,可是卻不敢輕易招惹林森,別看林森從來不管事,見過一面也是和藹可親的樣子,甚至任她們這幫子親戚在左家堡作威作福卻睜一眼閉一眼,但不知道爲什麼,老夫人總是對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有種潛意識畏懼感。
“有什麼的,不過是個入贅的”老夫人不甘心的低低嘟囔一句。
司馬風臉色僵了僵,低斂着眉不再說話,他也是入贅的好不好?這話母親說出來不怕傷他的心麼?
“好了,娘也知道你的難處,不想爲難你,可是你也替娘想想,現在出了這事,娘還敢吃大廚房的東西麼?要是再沒有個自己的人,娘是情願餓死也不敢吃的”
“這樣吧,母親,不如以後母親就在小廚房裡開伙,母親要吃的用的儘管從府裡拿就是了,母親說這樣可好?”
好個屁
她想的是從管理廚房開始慢慢讓兩個媳婦管理堡中的所有,管個小廚房有什麼用?
羅氏與方氏卻臉上露出喜色,輕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袖,希望老夫人同意,這樣她們也可以自己開小廚房了,要知道自己開伙的話,還不由着她們要多少伙食就多少?這錢不拿白不拿
老夫人瞪了眼兩個媳婦,暗罵她們眼皮子淺,一點的小錢就摟不住了。也不想想要是拿下了整個堡的管理權,小廚房的錢比起來不跟塵埃似的
“風兒啊,按說你說到這份上娘要再不答應好象顯得娘爲難你了,不過小廚房畢竟是小廚房,品種再多也有限,再說了,要是我把小廚房弄得跟大廚房一樣,那豈不是勞命傷財?你持家也不容易,我不能花着你的血汗錢不知肉疼是吧?”
“那母親是意思是?”
“這樣吧,大廚房二姨娘還能管,不過你兩個弟妹要一起管,這樣有什麼不妥之處二姨娘也能時刻提點着,你看怎麼樣?”
司馬風想了想,一咬牙:“行,聽母親的。”
老夫人這才露出了笑臉:“既然這樣,就按風兒的意思辦,不過出了這事我心裡總是膈應的慌,可能在小廚房裡的機會多了些了。”
司馬風一聽這是要錢呢,連忙道:“剛纔答應母親的不變,以後小廚房所有的開銷都翻倍,母親要吃大廚房的只管去大廚房拿便是。”
“如此甚好,不過……”
“母親還有什麼吩咐?”
“呵呵,也不算什麼吩咐,你兩個弟妹也受了驚嚇,她們不比我一個老婆子吃得少,嚼用不了多少銀錢,要她們自己開伙總是有些難處。”
司馬風先是一愣,隨後對老夫人升起怨恨之意,明明自己纔是最孝順的養着老夫人的,爲什麼老夫人的心總是那麼的偏呢?
別以爲他不知道這兩房貪了堡裡多少錢,平日裡全是吃喝在老夫人這裡,哪需要什麼另外開銷?
可老夫人既然開了口了,算了,誰讓被老夫人抓了把柄了呢?
他立刻應道:“這個母親放心,兩個弟弟家另起小廚房的錢一會我給帳房說一下,按着萱兒的份例一樣給。”
“那怎麼成?四丫頭才幾個人,你弟弟家多少人?怎麼能按着一樣呢?”老夫人一聽不樂意了,兩個兒子家的人可比四丫頭院裡的人多得多了,不說下人,就說主子就多了七八個呢
“母親,這堡裡的份例都是有名目的,萱兒是嫡出的繼承人,就算兒子的份例都不能越過去,您讓兒子把兩個弟弟的份例超過了萱兒,豈不是爲難兒子?”
司馬風見老夫人貪婪的嘴臉噁心壞了,可偏生佔了個孝義二字他不敢忤逆。
老夫人臉一板酸溜溜道:“風兒,你這是欺負我老糊塗了麼?誰不知道你那個庶女過得比四丫頭還好?別以爲我不知道,表面上大丫頭屋裡的東西看着不起眼,但好的都藏着呢,不說別的,上次大丫頭拿來的什麼fèng釵,上面鑲着的九顆珍珠就價值連城,可不是大丫頭的身份能用的據說好象是左瑾留給四丫頭的東西吧。”
司馬風一澀,瞪了眼二姨娘,才陪笑道:“鸞兒不懂事拿着萱兒的東西玩玩罷了,總是要還回去的。不過既然母親這麼說了,這樣吧,兒子從自己的兜裡掏錢,每個月單給兩家弟弟各一千兩開小廚房怎麼樣?二位弟妹你們說呢?”
這回司馬風學精了,直接問羅氏與方氏。
羅氏與方氏一聽多了一千兩進項,立刻點頭道:“好,好,大伯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遠來是客,客隨主便。”
老夫人一聽氣啊,這兩個眼皮子淺的,一千兩銀子就睜不開眼了,不是拆她的臺麼?
司馬風立刻笑了:“母親,您看兩位弟妹都答應了,這事就這麼解決了如何?”
“解決什麼?”老夫人沒好氣道:“你這個二姨娘不管怎麼說害得我吃了苦頭,傷了身子,哪是用錢能解決的,讓她去春雅堂門口跪上三個時辰,好好反省。”
司馬風一聽對老夫人更是意見大了,這偏心怎麼能偏到這種份上?要是讓二姨娘在人來人往的春雅堂跪上三個時辰,以後二姨娘還有什麼威信?兩個弟妹在大廚房豈不是容易趁虛而入了?時間
“母親,既然要罰二姨娘不如讓她跪祠堂吧,免得她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惹得您生氣。她她豈不是錯上加錯了?”
“她一個妾室有什麼資格上祠堂?”老夫人撇了撇嘴,心裡卻慶幸左芸萱死活不認林氏正室的身份,不然就便宜了林氏了。
“母親,要不讓二姨娘跪在內堂吧,您也知道這堡的下人百人百條心,總有一些眼皮子淺的人。馬上就是她的壽宴了,皇后許是會來慶賀,兒子怕萬一哪些個不長眼的下人嘴裡不乾淨,惹怒的皇后娘娘,到那時兒子怕……”
老夫人僵了僵,別說老夫人雖然在堡裡作威作福,可也沒有糊塗到連皇后也不怕的份上,心裡終究是有些忌憚,即使萬般不願意也只得點頭道:“好吧,既然風兒求情,那就讓二姨娘在內室跪上三個時辰吧。”
“那母親是不是讓鸞兒……”司馬風趁機向老夫人求情:“您看宮裡的幾個皇子對鸞兒一向親厚,鸞兒也被方丈大師算過命是fèng命,以後鸞兒要嫁得好了,總是能提攜幾個侄女,再說母親一向疼愛鸞兒,想來也捨不得讓她受太多的苦吧?”
不得不說司馬風的這番話還真打動了老夫人,老夫人其實最心疼的是下面兩個兒子生的女兒,所以只要說左千鸞能幫得上幾個孫女,她立刻就心動了。
“唉,平日我是最疼鸞兒的,本來也沒有真想罰她,只是你也說了,宮裡的幾位皇子一向與她親厚,她眼見着就要議親了,要是還如以往那般冒失,將來沒有了咱們在身邊提點,豈不是苦得還是她自己?所以風兒,別怨我剛纔心狠,我也是會爲了她好。”
“母親的良苦用心兒子自然明白。”
“你明白就好,好了,她也跪了小半柱香了,女孩子家家的身子骨最是嬌貴,要真跪出個什麼好歹來,我這當祖母的也不落忍的,這就讓她回去吧,回去讓她抄個一百遍心經給我,這事就算了。”
“母親真是仁慈。”司馬風感激地奉承了句。
老夫人微微一笑對陳嬤嬤道:“陳嬤嬤,讓大丫頭回去吧。”
“是。”陳嬤嬤高興的應了聲走了出去,這是老夫人給她臉面呢。大小姐不是得罪了她了麼,現在就由她去傳達老夫人的示下,這是當面給大小姐下臉子
司馬風見一切都安定解決了,才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待司馬風一走,羅氏與方氏圍向了老夫人,老夫人看了眼二姨娘對兩個兒媳使了個眼色:“人老了,身子弱了,你們過來幫你敲敲。”
“是,娘。”
羅氏與方氏兩家人立刻隨着老夫人走入了內室,門砰得關上,將二姨娘與衆人隔了開去。
諾大的內堂,除了冰冷的桌椅,只有二姨娘一個人孤伶伶的跪在了那裡。沒有了人時,二姨娘雖然依然跪得直挺挺的,可狼狽不堪的外表卻掩蓋不了她兇殘的怒意。
到了內室,老夫人斜躺在了軟榻之上,羅氏與方氏對望了一眼,走到了老夫人身邊,一個捏肩,一個敲腿。
司馬茹不甘道:“祖母,明明是二姨娘下毒害您的,您爲什麼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她?要孫女說非得打她個幾十大板,把她打殘了,讓她再也沒有精力管家,這樣就能讓我娘替她管家了案”
這話一出,方氏一家臉色變了變,呸,想得美,憑什麼二姨娘不管家就輪到你二叔家管家了?要管也是兩家一起管
“二伯母管家自然是好的,不過算帳這門學問我娘卻更爲精通呢。”司馬柔笑眯眯的接了句。
什麼意思?這是說她娘算帳不行麼?她娘再不行也比方氏這個破落戶出身的人行好歹她娘也是五品大員的庶女
“柔妹妹這話說的,管家管家光算帳有什麼用的,關鍵是會拿人手段,誰不知道我外祖父是朝廷的五品大員,我外祖母更是管理後院有條不紊,我娘管個左家堡還是得心應手了的。”
呸,司馬柔鄙夷的看了眼司馬茹,什麼外祖母,那是你親外祖母麼?那是嫡祖母好麼?你的親外祖母是個小妾,要不是你娘嫁給了二伯父,早不知道被遺忘到哪個角落了,還好意思說出來
臉上堆着虛假的笑,不懷好意道:“茹姐姐說的極是,你的外祖母自然是好的,不過我娘可是跟着祖母學的管家呢。”
司馬茹心裡咯噔一下,這該死的司馬柔,怎麼年紀小小心思這麼毒呢?這不是挑拔她與祖母的關係麼?暗示在她的心裡祖母不如外祖母
“祖母……”她立刻抓着老夫人的手撒嬌:“我不是那意思,您看柔妹妹說的是什麼話,我可不依……”
老夫人不鹹不淡地抽出了手:“茹丫頭,你也老大不小了,別動不動的就撒嬌,你柔妹妹比你小都沒有你這麼嬌氣。”
這話自然是惱了司馬茹,羅氏一見不好,連忙陪着笑道:“娘,茹兒這丫頭就是心思簡單,什麼都不往腦子裡去,別說別人設了個圈套讓她鑽了,我都愁着哪天她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以後啊還得娘多費些心,只怕是有了孃的千萬分之一的睿智,我這輩子也放心了。”
這話一來是暗示司馬柔居心不良,二來把老夫人捧到天上去了。
老夫人聽了確是高興了,笑道:“瞧你說的,我自己個的孫女我能不放在心上麼?放心吧,茹丫頭雖然單純些,但卻是孝順的,我豈有不教之理?”
說實話,這幾個孫女她自然是愛的,但手指也是有長短的,所以總是有更喜歡的。要說司馬茹與司馬柔兩人,她確實是更喜歡司馬茹一點,畢竟司馬茹有一個五品大員的外公,而且司馬茹脾氣直,容易被看穿,不象司馬柔看似柔弱卻比較有心眼。
方氏見了亦道:“娘,您可不能厚此薄彼,教導茹丫頭時不能忘了柔丫頭她們啊。”
“這個自然。”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方氏的手,顯得親暱。
方氏感激地笑了笑,羅氏的臉變得陰沉了些,不就是會拍老夫人馬屁麼?當初要不是她經常給老夫人送這送那的,伏低做小跟個丫環似的,老夫人怎麼會讓三叔娶一個商戶之女?
“茹丫頭,柔丫頭,還有韻丫頭婉丫頭,以後你們還是得跟大丫頭多親近些,萬不可因爲二姨娘的關係而輕慢了她,知道麼?”
“是。”這次四人都老老實實地應了。
不過應完後,司馬茹還是奇怪道:“祖母,大伯母現在被貶爲妾了,大姐姐現在就是個庶女的身份,我們幾個都是嫡女,看着親戚的份上在一起玩罷了,爲什麼還要親近她呢?您也不是不知道,大姐姐那脾氣可高傲着呢,心裡卻是看不起我們這幾個姐妹,把我們當成上門打秋風的。”
“啊呸什麼打秋風的?我們可是堂堂正正住在這裡的,將來就是這堡的主子”老夫人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罵道:“這小賤蹄子竟然敢這麼輕賤於你們,真是可惡”
“是啊,祖母,您可不能輕易的饒了她”司馬茹打蛇隨棍上。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別在我面前玩這個心眼,要是能動得了她還用你來說麼?”
司馬茹尷尬地笑了笑。
“祖母不能怪茹姐姐,大姐姐做的事您是不知道,知道了您也受不了”對於外人時,司馬柔還是幫着司馬茹的:“前些日子大姐姐丟了枝釵,硬說是我們二房三房的妹妹拿的,還讓人搜了兩房幾個姐妹的屋子呢,本以爲是什麼御賜的物事,哪知道後來在她自己屋角落裡找出來了,不過是枝普通的玉釵,這不是藉機的我們兩房的臉是什麼?我們兩房再窮也不能看上一枝幾十兩的釵子不是麼?”
“放肆”老夫人氣得狠狠捶打着牀:“是誰給這小賤蹄子膽子了?把我們兩房的人當成什麼了?”
“還有誰?還不是……”司馬茹不齒的往屋外駑了駑嘴,她就是想老夫人一怒之下把二姨娘打了,讓自己的娘管左家堡。
聽司馬茹這麼一說,老夫人的氣倒反而平息下去了,老眼轉了轉低聲道:“這事我知道了,不過現在動不得二姨娘,你們別忘了宮裡的那位可是她的堂姐,我們要沒有足夠的把握動了她,弄不好反被她給咬了。”
羅氏與方氏心頭一凜,她們只想着左家堡的權,倒忘了二姨娘就算現在是姨娘,可背後的背景卻不是她們能動得了的要不然老夫人也不能吃這啞巴虧。
“之所以讓幾個丫頭跟大丫頭親近,我也是有目的的,別忘了,左家堡雖然財大勢大,但有一樣就是不能入朝爲官,所以那些真正的達官貴人是不會看得上我們的別看你們大姐姐看似風光,還不是藉着皇后娘娘的光?要是沒有皇后娘娘,就她那樣子,就算是五品大員都看不上她所以你們別以爲在左家堡就能一步昇天了,其實還遠着呢
你們想想,你們平日接觸的都是些什麼人?不外乎五品以下的小姐們,還有些富家商戶,你們哪個有機會接觸到更上一層的人物?更別說那些封候封王的高門大戶了”
“孃的意思是……”羅氏與方氏對望了一眼,露出了喜色。
“我的意思啊,大丫頭雖然不怎麼樣,可是她命好,有一個當皇后的堂姨,宮裡還是經常讓她參加各種宴會的,要是你們幾個丫頭跟她打好關係,哄得她高興了,她把你們也帶入宮去,那交結的人可與現在的人不可同日而語了咱們幾個丫頭雖然年幼,但哪個不是長得比大丫頭更好?我就不信那些候門大戶的夫人眼睛都瞎了,只看到了大丫頭的好,就看不到咱們下面幾個丫頭的不凡之處”
羅氏與方氏喜出望外:“娘果然是疼我們的,這就爲她們籌謀上了。”
老夫人得意的看了她們一眼,笑道:“廢話,她們都是我跟前養大的,我不爲她們着想爲誰着想?爲那個白眼狼麼?”
“這全是孃的仁慈。”羅氏笑着對司馬茹道:“看到祖母對你的心意了麼?以後可得好好的孝順你祖母知道麼?”
司馬茹噘着嘴不依道:“瞧瞧娘說的,我哪不孝順了?我平日就一直很孝順祖母的,只要祖母好我就算是少了十年壽也是願意的。”
老夫人聽了高興的抓住了司馬茹的手,笑道:“還是我嫡嫡親的孫女好”
司馬柔眼微閃,嬌滴滴道:“祖母,難道我不是您嫡親的麼?我不孝順麼?”
“孝順,孝順,哈哈,你們都是好孩子”老夫人看着幾個孫女怎麼看怎麼喜歡。
方氏笑道“娘,可不能這麼寵着她們了,她們已經被您寵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只知道娘了,以後誰還能管得住她們?”
這話老夫人愛聽,她撇了撇嘴道:“怎麼?我的孫女自然當得最好的,有左家堡給她們撐腰,就算是公主也比不上她們,將來尚個候世子,王府世子都是可以的。”
“祖母”幾個孫女心裡喜滋滋的,臉上卻露出害羞的樣子。
羅氏與方氏笑眯眯地看着幾個女兒,心裡滿足不已。
司馬茹羞過後不解道:“祖母,按說大姐姐雖然有皇后娘娘撐腰,可是畢竟不是什麼高貴的身份,倒不如四姐姐還是個郡主呢。”
老夫人臉一沉:“別跟我提那個丫頭,跟她娘一樣是個討人嫌的東西”
“祖母莫生氣,是孫女不好,不過相對於大姐姐來說,四姐姐從身份上來說確實高過大姐姐,我們要利用大姐姐的話爲什麼不利用四姐姐呢,這不是更加容易達到目的麼?”
“說你這孩子實在就是實在,你只看到表面的,哪知道內在的?你也看到了,四丫頭雖然身份比大丫頭高,可是這些年四丫頭可有出頭的時候?你要是跟着四丫頭纔不可能出頭呢二姨娘是絕不可能讓四丫頭超過大丫頭的,所以只有巴着大丫頭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出人投地。”
“祖母這麼一說孫女就明白了,不過我看四姐姐自打摔傷後倒是有些與衆不同呢,不然今兒個也不會被她反將了一軍”
說到這裡,老夫人臉上現出凝重之色:“二兒媳三兒媳,今天的事倒確實有些怪異,你們倒說說這四丫頭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羅氏皺了皺眉:“依着四丫頭往日的表現,今天確實極爲怪異,不過咱們今日的發作也是隨機的,斷不可能讓她準備了去,要說她是有意的話,那四丫頭豈不是城府極深,深到讓人可怕了?她不過才十二歲,兒媳想……應該不至於吧?”
方氏癟了癟嘴道:“娘您多心了,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哪有這麼重的心機,想來是碰巧罷了,您想,咱們都不知道食物相剋的東西,她從哪裡知道?您沒看到那些大夫都不知道麼,老大夫還是無意中知道的,再說了,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四丫頭是知道食物相剋的,她怎麼又能神機妙算到您會用上蔓葛?她要是連這也算到了,那她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老夫人這才神情鬆懈下來,點頭道:“你們說得有理,不過她這一摔似乎精了不少,以後還得注意些。”
“知道了,娘,不過有二姨娘壓着,她再能耐也翻不出什麼花樣了,而且,我們還可以利用她們內鬥,到那時……”
羅氏說着與方氏會意一笑,老夫人這才眉開眼笑起來“:說得好,二兒媳不愧爲五品大員出身,腦子果然好使。”
羅氏衝着方氏得意一笑,謙虛道:“這都是娘教導的好。”
“呵呵”老夫人開心的笑了。
方氏撇了撇嘴,有什麼好高興的,這不是說老夫人愛耍陰謀詭計麼?不過她可不會說出來去觸老夫人的楣頭。
“對了,剛纔的瑤華公主你們也聽到了,等賞荷節時多多討好一番,要是二郎與三郎入了她的眼,總是咱們司馬家的福份”
這話一出,羅氏與方氏都沉下臉來,這老不死的啥意思啊?難道真想貶妻爲妾麼?
老夫人橫了她們一眼道:“你們也別短視,別忘了,你們要是主動讓出妻位,瑤華公主能不念着你們的好麼?你們也不想想,瑤華公主接觸的是什麼人?要是這幾個丫頭有個當瑤華公主的嫡母,還怕找不到好婆家麼?女人啊,可不就是爲了自己的相公與孩子活麼?這丫頭們的前途好了,互相幫襯着,到那時你們哥兒的前途還不是一片光明?你們都這麼大年紀了,那房中之樂還想個什麼勁?”
司馬茹她們幾個面露欣喜之色,倒一點不爲自己的孃親擔心。
羅氏扁了扁嘴道:“娘說的兒媳自然是知道的,不過不管瑤華公主看中了誰家的相公,我與三弟妹都得讓出妻子的位置,爲了孩子爲了相公我們讓就讓了,可是讓出來後我們的孩子不成了庶子了麼?哪有什麼好日子過?難道娘就忍心看着您親手帶大的孩子成了庶子庶女麼?”
司馬茹幾個立刻臉色變了,司馬柔更是撲到了老夫人的懷裡泣道:“祖母,我不要當庶女”
“你當然不能當庶女”老夫人臉陰晴不定,琢磨道:“這麼說倒也是個問題,看來一定得讓瑤華公主答應二郎或三郎擡你們爲平妻。”
羅氏與方氏面面相覷,這老夫人可是入了魔了吧,怎麼就一心想讓自己的相公娶瑤華公主?跟公主做平妻,那算平妻麼?別還不如小妾活得長呢
再說了,也不想想公主是那麼好尚的麼?要是真娶了公主,她們的相公哪還把她們放在眼裡?她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平日裡就是佔着正妻的位置才能過得這麼舒坦,要是連正妻的位置都沒有了,還怎麼在堡裡立足?
方氏眼珠一轉道:“娘這麼爲我們考慮,我們真是幸運之極,不過娘啊,歷來婆媳關係不是好相處的,我們與娘相處這麼好,那是因爲娘對我們兩個跟親生閨女似的,可是公主就不同了,公主那是高高在上慣了,您要是待公主好吧,她以爲您是討好她,您要是不好吧,她還能給您氣受,這公主兒媳是打不得罵不得疼不得呢,我們真替娘擔心呢。”
老夫人手微僵了僵,她在堡裡作威作福是慣了的,要是真有個身份高的媳婦來了,那她哪有這麼逍遙?
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猶豫了。
羅氏與方氏相對一笑,羅氏道:“娘啊,其實尚個公主也是說來好聽,未必有那麼多的好處,那可是要影響力仕途的,您要實在想尚個公主兒媳,不如讓大伯尚吧,反正大伯不會去科考的,左右都是個公主兒媳,尚誰家不是尚啊?”
老夫人橫了她一眼:“別說得好聽,以爲我不知道的你那些小心思,不是我說,二郎與三郎都考了這麼多年了,都一直是個秀才,有什麼仕途可言?讓你大伯尚公主,那還不是我兒媳麼?她要給我氣受我找誰去?”
“呵呵,娘真是睿智,兒媳這點小心思瞞不過娘。”羅氏尷尬一笑:“不過,娘啊,兒媳這麼說也是有道理的,尚大伯與尚我們兩的相公還真是不一樣您想啊,大伯是誰啊?他可是左家堡的堡主,大伯最注重的就是名聲,要是傳出去公主虐待了娘,大伯也不能不過問啊。再說了四丫頭不是身份也高麼,到時娘找四丫頭說道說道,四丫頭稟着孝道也得爲您作主,這自古繼女與繼母都是對頭,還怕公主不乖乖就範麼?”
老夫人一聽倒是這個理,要是讓左芸萱與瑤華公主對上了,說不定還有機可乘呢。
方氏是生意人家出身,不象羅氏就想着攀高枝,她算計的是錢當下搖頭道:“不妥,不妥,瑤華公主如果真尚了大伯,那生的兒子就是嫡子,那可是要繼承左家堡的,那以着瑤華公主的身份,身後的勢力,還有咱們兩傢什麼事?所以最好不要尚了瑤華公主。”
老夫人心頭一凜,對啊,左家堡富可敵國,哪個不眼饞啊,瑤華公主能不想着納爲已有麼?要是瑤華公主真起了這個心思,那她與二個兒子籌謀了這麼久不是白籌謀了麼?
不行,絕不能讓風兒娶了瑤華,不過這瑤華公主也一定要納入司馬家這二郎與三郎尚了瑤華公主,瑤華公主豈不是得爲二郎三郎考慮?到那時,憑着瑤華公主身後聽勢力,必然能把左家堡納入司馬家
想到這裡她高興的笑了起來:“這瑤華公主一定要尚給二郎與三郎爲了司馬家的百年家業,我就算是伏低作小也願意何況二郎三郎一慣孝順,瑤華公主要是看上了他們其中一個,也不會讓他們爲難的”
羅氏與方氏臉一下變得很難看。
老夫人也不想節外生枝,安慰道:“好了,我答應你們,二郎三郎不管哪個尚了公主,你們的孩子都會記在公主的名下,讓孩子們前途一片光明”
羅氏與方氏強笑了笑,幾個孩子倒是面露喜色,恨不得瑤華公主看上了自己的爹爹。
左芸萱才走了一段路,迎面走來了個丫環,看到左芸萱後,恭敬的行了個禮:“四小姐,老太爺有請。”
左芸萱眉微挑了挑,老太爺,她的外祖父,一向如隱形人般的存在,前世她見面不過幾次,對她倒十分的疼愛,不過經歷了前世後,她對疼愛這兩個字已經有了不同的理解。
老太爺林森住在左家堡極東的紫氣閣,喻名紫氣東來之意。
紫氣閣名符其實,因爲左家堡地處山頂之上,尤其是以東面爲最高,而紫氣閣的建築又更爲與衆不同,爲三層高閣,飛檐聳天,彷彿入雲深之處,極目望過,幾點白雲朵朵繚亂於屋檐之中。
每每左芸萱走到紫氣閣時,總有云深不知處的感覺,彷彿踏上一步就能成仙成佛。
待她走到紫氣閣門前,那引路的丫環輕敲擊了敲長年緊閉的大門,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童臉來,看到左芸萱後,十分恭敬地地行了個禮,隨後笑道:“四小姐請稍候,容小人稟告老太爺。”
左芸萱點了點頭,小童又吱呀一聲將門關上了,隨之而去了是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彷彿遠去的更鼓。
左芸萱含着一抹淡笑,站得筆直,極目遠眺,雲霧嫋嫋,青山綠黛,百鳥輕鳴徐徐入耳,心情瞬間舒展了許多。
“小姐,這老太爺所住之處真乃仙境啊。”玉潔伸出了手,笑道:“感覺這雲朵觸手可及般。”
左芸萱笑而不語。
柳姑姑瞪了她一眼道:“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的樣子給小小姐丟臉。”
玉潔伸了伸舌頭,討好道:“知道啦,姑姑,這不是沒有人麼?”
柳姑姑板着臉道:“沒有人也不能過於失態,要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咱們小小姐,就算是沒有人看着也要保持優雅的風度,何況你以爲沒有人,就真的沒有人麼?這左家堡裡到處都是眼睛”
左芸萱心頭微動,都說老太爺不聞世事,可是真的不聞世事爲什麼對堡中的一切都瞭如指掌呢?
再看向那扇緊閉的門,眉微蹙了蹙,之前還感覺靜謐而安寧的所在似乎讓她多了種難以探測的神秘與幽深。
紅漆漆的大門因爲時間的久遠已然有些斑駁,而露出的暗黑色彷彿久遠的血跡沉漬於其中,讓人心不由的有些陰沉。
“小小姐……”柳姑姑有些擔心的抓住了左芸萱的手。
左芸萱兀得回過神來,嫣然一笑:“好久沒見着外公了,我真是很想念呢。”
柳姑姑神情一鬆,眼中堆滿笑意:“可不是麼,這堡中就老太爺最疼你了,可惜老太爺自從小姐過世後心傷難忍,再也不管堡中的事,否則……”
說到這裡,柳姑姑神色微黯,露出傷感之色。
“柳姑姑。”左芸萱輕柔道:“莫傷心,即使如此,我相信外公依然是愛我的。”
“嗯。”柳姑姑用力點了點頭,癡癡地看着左芸萱。
左芸萱微赧低下了頭,這時門吱呀一聲又找開了,那個小僕笑眯眯道:“四小姐,老太爺有請。”
“麻煩帶路吧。”
左芸萱禮貌了點了點頭。
小僕有點受寵若驚地看了眼左芸萱,終是沒有說什麼話,帶着左芸萱主僕四人進去了。
到了二門,小僕將柳姑姑她們攔在了門外,歉然道:“對不起,柳姑姑兩位姐姐,老太爺說只讓四小姐一人進去。”
“那柳姑姑與冰清玉潔在這二門等着吧,我自去向外公請安。”
柳姑姑她們遂停在了二門,目送着左芸萱款款而去。
看着不一會沒有了人影的左芸萱,玉潔有些擔心:“柳姑姑,讓小姐一人進去我總是有些不放心。”
柳姑姑迅速看了眼周圍斥道:“有什麼不放心的,這可是老太爺的地盤,老太爺可是小小姐最親的人。”
玉潔這才心神稍定,這時樹上突然一陣響動,傳來突兀的呱呱聲把幾人嚇得一跳,入眼望去倒是倒吸了口冷氣,剛纔誰也沒注意,現在一看才發現,所有的樹上都歇滿了黑乎乎的烏鴉,那烏鴉個個如雞般的大小,雙目只只如箭般盯着她們,讓她們無端的生出寒意。
就在衆人面面相覷之時,那些烏鴉突然間撲着翅膀,一起飛了起來,瞬間三人頭頂一片的漆黑,彷彿烏雲翻涌。
這一羣烏鴉數量巨大,竟然飛了小半柱香的時間才全然的飛走。
待最後一隻烏鴉飛到不見蹤跡,玉潔才驚魂稍定罵道:“嚇死我了,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烏鴉,太可怕了。”
冰清則愁苦道:“這怎麼會有烏鴉呢?烏鴉可是不吉利的。”
“閉嘴”柳姑姑喝道:“胡沁什麼?這山中空寂,自然什麼鳥都有,烏鴉喜靜,老太爺這裡又靜謐,又有食物,自然會引得烏鴉來,有什麼可奇怪的。”
嘴裡這麼說着,心裡卻有些沒譜,左右打量着黑漆漆的閣樓,卻連個鬼影都沒有,沒來由的一陣寒顫。
“柳姑姑,怎麼老太爺的閣裡連下人都沒有?”
“你懂什麼?老太爺喜靜,不喜歡有太多的人,這整個紫氣閣也不過四五個下人,這地方大了自然看不到人了。”
“老太爺不怕麼?”
“怕什麼?老太爺武功高着呢,這左家堡又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有什麼可怕的?”
柳姑姑嘴裡這麼說着,心裡卻惦記着左芸萱來。
玉潔這纔不說話,而是低低道:“這才一會我就想咱們小姐了。”
柳姑姑看了她一眼,聲音放柔:“好了,咱們也別站着了,找個地方坐着等吧。”
這時,左芸萱已經走到了閣樓之上,即使她再輕,也踩得老舊的閣樓發出吱吱的聲音,在這寂靜空無之處顯得尤爲高亢。
還好,扶手很乾淨,沒有一點的塵土。
不一會,她走到了三樓,只一擡眼間,只覺豁然開朗,彷彿百轉曲白通幽之處突現光芒,倒讓她不自禁的眯了眯眼。
這三樓說是閣樓,其實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閣樓,其實應該算是一個亭子,只不過在每個雕龍畫棟的柱間都用金紗垂下擋着外面直吹的風。
透過透明薄金細紗,橫看成嶺側成峰,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確實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好去處。
只是沒有人煙顯得空寂了些。
亭閣當中是一張碩大的檀木書桌,上面文房四寶樣樣俱全,而且伏虎鎮紙下壓着一張已然成畫的宣紙。
左芸萱走過去看了看,手微顫了顫。
“這是你娘及笄那日我畫的……”
身上傳來老太爺感慨的聲音。
左芸萱連忙轉過身,看向了來人,神情瞬間有些恍惚,最初的一眼竟然讓她有種錯覺,彷彿看到了她的渣爹。
沒想到外公與渣爹倒是有些相似呢,但那種相似感只是乍一看時有感覺,再細細看時,倒沒有一點的相似之處了,她不禁搖了搖頭,她真是傻了,外公自然是跟她娘長得相象,怎麼可能跟渣爹象呢,又沒有血緣。
一晃都有三年沒見外公了,沒想到外公的容顏與三年前一般無二,歲月對他非常的仁慈,竟然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點的年輪,依然如四十歲的模樣,散發出一股成熟的俊逸。
是的,她的外公曾是那時極富盛名的美男子,聽說追求之人可是連着一片的京城,就算是當年的公主也曾是外公的愛慕者呢。
如今世變人遷,歲月穿梭,竟然忽忽過了幾十年,不過即使外公現在年近五十了,依然有種讓人沉醉的成熟魅力。
“丫頭,怎麼了?”
林森慈愛的笑了笑。
“呃……”她微頓,淺笑:“萱兒只是感慨歲月太厚愛外公了,時間竟然沒有在外公的臉上留下一點的痕跡,外公還是一如既往的俊美無雙。”
“哈哈哈,盡胡說八道,外公老了,都五十多歲的人了,再也沒有青春了。”林森明顯是十分高興的,笑得開懷。
“怎麼會呢?外公要是與爹爹一起出去,別人定然認爲是兄弟呢。”
“又胡說了”林森佯怒道:“這話讓你爹聽了,還以爲你說他老了呢該生你的氣了。”
“纔不會呢。”左芸萱嬌笑道“爹爹最是疼愛於我,才捨不得生我的氣呢。”
“真的麼?”林森目光掃過左芸萱,透出不經意的深沉:“我怎麼聽說你這兩天受了些委曲?你那爹爹也沒有怎麼幫你?你難道一點不記恨他麼?”
“怎麼會呢,爹爹自是疼愛我的,只是……”
“只是什麼?”林森的眼微眯了眯。
左芸萱曬然一笑:“只是爹爹畢竟是一堡之主,就算是疼愛我也得一碗水端平,免得被人說了閒話去。”
“閒話?哼,誰敢說我外孫女的閒話?丫頭,別忘了,你是左家堡唯一的傳人,只要你願意,這左家堡沒有人能超越你你就該活得揚眉吐氣,別顧前顧後活得不自在知道麼?有外公給你撐腰,就算是在京城你也是可以橫着走的”
“外公……”左芸萱感激地看着林森,泫然欲泣“我就知道這世上外公最疼愛於我了”
“傻丫頭,你是我唯一的骨血,我不疼你又疼誰呢?指望你那個爹……哼”
“外公”左芸萱咬了咬脣:“您誤會爹爹了。”
“誤會?哼,一個寵妾滅妻的東西,也不想想他是如何得到這富貴的把個姨娘當成了個寶,沒有一點自已的想法,也不知道你娘當初是怎麼瞎了眼找這麼個沒有擔當的東西真是窩囊。”
窩囊麼?左芸萱可不這麼認爲,她這個渣爹可是世上最精的人,那些女人不過是他利用的對象罷了,別說是女人了,就算是幾個女兒又哪個不是他手中的棋子?
“外公……”左芸萱扯着林森的衣袖撒嬌:“您不能這麼說爹爹,其實這正是爹爹有情有義的地方不是麼?不管怎麼說二姨娘總是爲爹爹生兒育女,難道爹爹不顧念着她的功勞麼?要是爹爹真是那麼無情無義,那還是我爹爹麼?
再說了,爹爹待我真的很好,這麼些年來,一直守着對孃的諾言沒有娶繼妻,就憑這點說明孃的眼光不錯,外公你說是不是?”
林森瞧着她,抿了抿脣,伸出指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我倒是想幫你,卻沒落個好,反倒裡外不是人了”
“呵呵,外公,我知道您是最疼我的。”左芸萱討好的笑道:“不過您也不能過於苛求爹爹啊,您也知道,爹爹本是心高氣傲之人,想當初也是才高八斗貌似潘安,整個京城愛慕之人可以排上幾條街去,其中不乏有高門大戶的小姐,要不是因爲愛上了娘,怎麼可能入贅當了贅婿?這些年來,他嘴上不說,其實心裡是相當苦的,因爲他就算做得再多,別人也會情不自禁的抹殺他的功勞。想想我這個當女兒的怎麼能不心疼着呢。”
“你真這麼想?”林森捋了捋鬍鬚,眼深深地看着左芸萱,彷彿要看透她的心。
“當然。”左芸萱真誠道:“其實爹爹一向對我很好,這些年來寵着我,疼着我,我想要什麼就給我什麼,從來不曾虧待我。”
“可是我怎麼聽說昨兒個你爹爹硬說你放蛇咬了你大姐?”
“那是爹爹受人矇蔽”左芸萱露出不憤之色道:“說來那二姨娘果然是心大的,一心想着當我繼母,所以暗中煽風點火,不過後來爹爹不是也醒悟了麼?而且剛纔祖母冤枉我給她下毒,爹爹可是一直幫着我的呢,所以外公,您別生爹爹的氣了,爹爹待我真的很好。”
“唉,你這個傻丫頭,既然你說你爹待你好,那我便信了,不過不得不說你爹耳根子真是軟,被個婦人這麼一揣掇,就誤會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真是可恨。”
“也不能說是爹耳根軟,這隻能說明爹長情嘛,要不是對二姨娘有情,怎麼會就這麼輕易相信了二姨娘呢?”
“哼,這個二姨娘真是可惡,如此興風作浪,讓你爹把她休了得了”林森恨恨道。
“外公這是說什麼呢,不管怎麼說,二姨娘也是您的親侄女,又給爹爹生一雙兒女,怎麼能休了呢,要是真休了,先不說宮裡的皇后娘娘不依,傳了出去,不得說我這個當嫡女的容不下父親的小妾,竟然逼着爹爹休妻,這不是我這當女兒的打爹爹的臉面麼?左右不過是個妾,我怎麼能跟她計較呢?”
“說得好”林森笑道:“這纔是我左家堡繼承人的氣度,一個小妾不用管她,她還能翻出天去不成?”
“是啊,左右她成不爲夫人,她也就這麼想想,她要想那些有的沒的,不說別人同不同意,就算外公這關她也過不了不是麼?”
林森眼微眯了眯,大笑起來。
左芸萱柔柔一笑,撒嬌道:“好了,不說這些了,外公今兒個見我可是有什麼好玩意給我啊?”
“哈哈,原來你不是想念外公來看外公的,是衝着外公的好的東西來的,要是外公沒有好東西你還不來看外公是麼?”
“怎麼會呢?”左芸萱噘着脣道:“萱兒能開口向您討要說明萱兒把外公當自己人啊,要是別人萱兒纔不開這個口呢,沒想到外公倒取笑起我來了。”
“哈哈,就你會說話,你這張嘴噢好好好,外公要再不拿出什麼來,倒顯得外公小氣了”
“外公本來就小氣,幾年才見我一次,還想賴我的見面禮”左芸萱笑着耍賴。
林森開懷大笑,從懷中掏出一個雞蛋大的珠子遞給了她:“諾,女孩子最喜歡珠子什麼的了,這是我無意中得來的夜明珠,你拿去玩吧。”
“這麼大的夜明珠可是少見呢”左芸萱喜出望外的接過了夜明珠,目不轉睛的看着。
林森笑眯眯地在一邊看着,輕抿了口水。
“外公你對我真好”
“我不對你好對誰好?”林森橫了她一眼後道:“好了,我靜休的時間到了,你拿着珠子回琳琅閣慢慢玩吧。”
“嗯,萱兒告退”
左芸萱收斂了笑容,正色的給林森行了個禮。
“去吧,有什麼不開心的就來找外公知道麼?外公給你做主。”
“知道了,您靜休吧,萱兒不打擾您了。”
“好。”
林森笑着目送她遠去。
站在高處,看着左芸萱帶着柳姑姑她們由近及遠,穿過山徑,終於消失在叢林綠野之中。
“岳父……”從兩人寬的紅柱後,司馬風慢悠悠的轉了出來。
林森瞪了他一眼,淡淡道:“萱兒的話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
“有什麼感覺?”
“小婿汗顏,愧對萱兒的信任。”
“既然知道,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是,小婿回去好好約束林氏。”
“哼,誰讓你管那些不上道的事?”林森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道:“難道你堂堂一個男子漢就天天管着後院那些雞毛蒜皮的事麼?不要忘記了我一直對你說的話”
司馬風一凜,低下頭恭敬道:“是小婿蠢鈍了。”
“還好,沒蠢到家”林森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指着身邊的椅子:“坐吧。”
“岳父面前小婿不敢坐下。”
“讓你坐就坐,別在我面前演戲”林森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是。”司馬風這才坐在了林森的下首。
“喝吧。”林森給他倒了杯茶:“這是今年新出的嚇煞人香,你還沒喝過吧,說來你那個母親倒是有口福的。”
司馬風苦笑了笑:“是我那母親過份了,小婿真是誠惶誠恐。”
“好了,不過是一個婦人,左家堡有的是錢,不差她那點。”
“多謝岳父。”
“風兒,你我雖然名爲翁婿,但事實上你既然娶了我的女兒,你就是我的半子,現在瑾兒不在了,你就是我的兒子,將來我養老送終就得着落在你的身上,所以我自然是全心全意地爲你。”
“岳父正值壯年,小婿……”司馬風誠恐的站了起來。
“好了,坐下吧,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是害怕就不會發生的。”林森倒是看得開,捋了捋鬍鬚道:“只是人生一世總得活出個樣子來,不能這麼迷迷糊糊的就睡過去了。所以那事你得抓緊些,總是得看着那事成了,我這才能閉上眼了。”
“小婿知道。”司馬風遲疑了下道:“聽萱兒說瑤華公主……”
“瑤華公主?”林森打斷了他的話:“恐怕不是那麼好親近的,不說別的,就憑着你現在的位置,那瑤華怎麼也不能嫁給你,瑤華那人我知道,極愛臉面,就算對你有好感,恐怕也不足以讓她放棄臉面。”
“那……”司馬風心頭一涼,露出惋惜之色。
“你也不用擔心,想來她一個孀婦,也不在乎再嫁不嫁的,要是真有心於你,跟你私下有些首尾也不算什麼,要是你能爭取到她,倒是有利於咱們的大業。”
司馬風大喜:“小婿知道了。”
林森看了他一眼道:“這事我會幫你留意,爭取給你製造機會的。”
“多謝岳父。”
“好,不要謝來謝去了,說來也是爲了……”說到這裡他戛然而止,目光復雜的看向了司馬風,提醒道:“你那兩個弟弟最近有些不安份,你得注意着些。”
“岳父放心吧,他們還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嗯,如此最好,他們可是極爲有利的棋子,不能讓他們還沒發生作用就廢了,知道麼?”林森這時目光森然,再無一點剛纔看左芸萱的慈祥。
“小婿知道”
林森滿意的點了點頭,突然笑道:“風兒,那兩人總是你的弟弟,你是否會在心裡怪我?”
“小婿不敢”司馬風立刻站了起來,恭敬道:“小婿知道岳父全心全意爲了小婿,小婿的兩個弟弟竟然享受了左家堡的富貴,自然是承擔相應的責任,這世上本就沒有白吃一說”
“說得好”
林森大笑,站了起來,拍着司馬風的肩意味深長道:“你能這麼明白就好,記着,你是幹大事的人,那些上不了檯面的事以後就讓該出面的人去做知道麼?”
“岳父的意思是……”司馬風眼微閃了閃,看向了林森。
林森笑而不語,淡淡道:“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那一瞬間,言語間的涼薄與無情,讓風也冷了。
尤其是對上林森那森然的笑,司馬風心頭頓涼,急忙低下了頭,避開了那目光。
“風兒,你怕我?”
“沒有”
司馬風急忙否定。
“你不用怕我……”林森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輕道:“這世上唯一不會害你的人就是我”
說完他步履輕便的走下了亭樓。
看着林森依然矯健的步伐,司馬風眼中現出了迷惘之色。
左芸萱走到了院中,柳姑姑與玉潔冰清立刻迎了上去。
“小姐,你沒事吧。”
左芸萱臉一板斥道:“我去見外公能有什麼事?玉潔,以後說話得過過腦子知道麼?”
“是。”玉潔羞赧地低下了頭。
看她這樣子,左芸萱又捨不得了,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好了,不過說你一句,你就不高興了,這脾氣倒不象是丫頭,倒象是小姐了。”
“小姐……”玉潔不依道:“哪是小姐說的這樣,我只是恨自己,不能幫着小姐,還總是給小姐添麻煩。”
左芸萱拍了拍她的肩,語重心長道:“所以快些長大吧,小姐我可等着你保護呢。”
“嗯。”玉潔用力的點了點頭。
柳姑姑怪異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左芸萱擡了擡手笑道:“走吧,外公這裡風情獨好,說來我還沒有好好看過呢,咱們慢慢走,一面欣賞一下沿途的風景。”
柳姑姑會意一笑:“小小姐年幼,本是該盡情玩耍的時候,可是因着這身份,天天的忙着學習詩詞歌賦,針線繡工什麼的,倒沒了童年的樂趣了,今兒個正好藉着老太爺的光,就放縱一下吧。”
左芸萱笑得陽光明媚,眼眸中閃着興奮的光芒。
待她們走出門後,小僕關上了門。
身後吱呀一聲關門聲讓左芸萱腳下微頓,脣間的笑意更是若有若無。
“姑姑,這次外公可給了我好玩意呢。”
左芸萱拿出了雞蛋大的夜明珠遞給了柳姑姑,柳姑姑詫異道:“這夜明珠可真大,堡裡可沒有這東西。”
“是麼?”左芸萱目光幽幽:“沒見我娘有過麼?”
“沒有。”柳姑姑肯定道:“左家堡雖然富貴,小姐卻不愛好這些東西,否則就算夜明珠再珍貴的,堡里弄個七八個也是可以的。小小姐也知道,左家堡的富貴不需要用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來襯托。說來這些東西也只有宮裡的貴人們喜歡,只有那些宮裡的女人才會用這些來顯擺自己的地位。”
說到這裡,嘴不自禁的撇了撇:“前一陣聽說皇上賞了皇后娘娘一顆夜明珠,說是有兩個鴿蛋那麼大,皇后爲此還開了個賞珠會,惹得一幫子貴婦人都討好不已。想來也比不上這顆大,不得不說老太爺還真是疼愛小小姐,這麼珍稀的東西也送了。”
左芸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念一動道:“走着走着倒走出些興致來了,不如繞着多走走吧。”
“好。”柳姑姑笑着道:“不知道小小姐想往哪裡走呢?”
“fèng鳴軒吧。”左芸萱勾了勾脣,眼中閃爍着不爲人知的色彩:“說來fèng鳴軒原本還是我住的地方,現在給了大姐姐住,我倒是有些想念呢。”
柳姑姑不齒道:“可惜了好好的fèng鳴軒,一直是左家堡歷代的嫡女未嫁前所住的,卻被大小姐鳩佔鵲巢了。”
“可不是怎麼的,說什麼大小姐身子骨不好,唯有住在fèng鳴軒才能養好身子,也就小姐心軟,被二姨娘哄着哄着就把象徵着小姐地位的fèng軒鳴給讓了出來。真是氣死我了。”
“噗”左芸萱捏了捏冰清嘟着的小臉:“瞧你氣得那樣子,倒似搶了你的房子似的。”
“比搶我的更可氣”冰清眉眼含煞道:“大小姐可真不是東西,佔了fèng鳴軒後立刻大宴賓客,招了一幫子的嫡女貴女來堡裡,弄得有些不知情的還都以爲大小姐是左家堡的嫡小姐呢。到現在可好,許多人都只知道有大小姐不知道有小姐了。”
“那又怎麼樣呢?是雞還是fènghuáng總歸是會水落石出的。”
左芸萱抿了抿脣,目光幽深的射向了fèng鳴軒。
“小姐說得在理,可惜了好端端的fèng鳴軒竟然大小姐給玷污了,就算還給小姐,那裡面終是被他人的氣息沾染了。”
左芸萱勾脣一笑,冷如冰刀出鞘:“髒了的東西那就不用存在了。”
“小姐……”玉潔冰清眼睛一亮,都閃着光芒期盼的看着左芸萱。
左芸萱撲哧一笑,點了點兩人的額頭:“看着我作甚?瞧你們兩平日倒是乖巧,這兒倒讓我有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感覺。”
玉潔與冰清呵呵的傻樂。
“柳姑姑,走吧,既然經過fèng鳴軒,我這個當妹妹的不去看看大姐總是讓人說閒話的。”
柳姑姑眼一閃笑道:“是。”
不一會一行人來到了fèng鳴軒,fèng鳴軒看門的婆子看到了左芸萱先是一愣,隨後如兔子般關上了門。
柳姑姑臉一沉:“這fèng鳴軒的奴才倒越發的沒有規矩了,看到了小小姐來竟然敢關上門看來得好好的敲打敲打了。”
左芸萱臉上笑意更深:“這個不勞柳姑姑動手,免得髒了柳姑姑的手,不中用的奴才自然有她的主子教訓。”
柳姑姑眼微閃了閃,笑了起來。
不一會那婆子把門打開,溜溜地跑了出來,皮笑肉不笑道:“哎呦,這是什麼風把四小姐吹到了fèng鳴軒,倒是稀客啊。”
左芸萱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徑自往裡而去。
婆子大急,一個箭步就擋在了是左芸萱的面前。
柳姑姑勃然大怒:“吳老婆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敢攔着小小姐的咱不成?”“不敢,實在是大小姐吩咐身體不便,不見任何人。”
“既然大姐身體不便,我這個妹妹的更應該去探望了,要是我過門不入,被人傳了出去,說我這嫡妹薄情寡義,路過有病庶姐的門而不入,這毀我名聲的責任有誰擔當?是你吳老婆子擔當麼?”
“這……”吳老婆子眼珠一轉,愣在那裡,開玩笑,雖然毀了四小姐的聲名二姨娘是千願萬願,可是這責任可不是她能擔得啊
趁着她一愣間,左芸萱饒過了她直衝衝地往裡而去。
“四小姐……四小姐……”吳婆子回過神急得就要阻攔,柳姑姑回手就給吳婆子一個耳光,斥道:“你這個腌臢的老貨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小小姐這般身份高貴的人,是你這髒手能碰的麼?不想活了麼?”
婆子被打得倒在了地上,左芸萱遂帶着三人往裡闖去。
途中一干丫環見了都飛奔向了內室,倒讓左芸萱眉頭輕挑了挑。
她加快了腳步,不顧他人的阻攔闖入了內室,到了內室見本該跪在老夫人內堂的二姨娘身形一閃,躲入了內室,才瞭然的一笑。
原來老夫人在她走後沒多久就讓二姨娘回來了,看來渣爹對二姨娘還真不是一般的好,能讓老夫人連對她下毒的二姨娘都輕易放過。
不過她今日誌不在此,也就只作未見。
“大姐姐……”她笑眯眯地走向了正躺在牀上吭嘰的左千鸞,忽略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你來做什麼?來看我死了沒有麼?”左千鸞見二姨娘藏好了,遂理直氣壯起來。
“大姐姐這是說什麼話?你我姐妹十幾年的情份,說這些話豈不是傷了咱們的感情?”
“感情?”左千鸞橫眉冷對,厲聲道:“我跟你有什麼感情?你放蛇咬我的時候可想過我們的感情?虧我這些年對你一直如同親妹,二姨娘更是對你超過了我,你就是這麼對我的,你說,你還有良心麼?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吧?”
“大姐姐……”左芸萱眨着無辜的眼,不解道:“你這是說什麼啊?我真不知道爲什麼大姐姐會一口咬定是我放的蛇,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人怎麼可能抓到這麼多蛇?再說了,蛇這東西看着都噁心,我又怎麼敢抓呢?是不是大姐姐聽了誰的挑唆而誤會了我?”
“夠了你別裝腔作勢了,有沒有你心裡知道”
左芸萱癟了癟嘴輕道:“看來大姐姐對我誤會太深了,本來還想探望大姐姐的,既然今日大姐姐心情不好,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哪天大姐姐心情好了我再來吧。”
“走吧,你快走吧不看到你我心情就好了”左千鸞如趕瘟疫般趕着左芸萱。
左芸萱露出傷心之色,扶着柳姑姑走了。
待左芸萱走後,左千鸞鐵青着臉斥道:“把看門的婆子給我打五十個大板,讓她攔着小賤人,居然還讓小賤人進了屋子,存心是來氣死我的”
“是。”
二姨娘這時走出來道:“鸞兒,昨夜你被蛇咬得全身是傷,我一直擔心着,後來你是睡了我也就沒有問你,剛纔聽那賤丫頭的話,好象這蛇還真是不她放的,會不會裡面有什麼差錯?”
“差錯?能有什麼差錯?”左千鸞憤憤道:“這小賤人平日不是也裝着對你很好,可是你看看現在怎麼樣?一早不是藉着祖母的手懲罰你麼?要不是爹爹求情,這會你還在春雅堂門口跪着呢。”
二姨娘遲疑了下輕道:“說來我用食物相剋下毒是非常隱蔽的事,就算是高明的大夫也未必知道,你說小賤人能知道麼?”
說到底二姨娘還是不願意相信左芸萱竟然能懂自己下毒的手法,因爲這樣的話,豈不是說明左芸萱很厲害麼?
二姨娘的想法左千鸞自然是知道的,她也不願意承認左芸萱突然變得這麼厲害,不禁也狐疑道:“難道真如你所說是放蛇放錯了麼?”
說到這裡臉色變得狠戾:“青荷這個死丫頭,自從昨兒個出了事就不見了影,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她,真是氣死我了?”
“會不會青荷知道自己表哥放蛇放錯的地方就躲起來不敢見你了?”
左千鸞臉色一變厲聲道:“她敢她的賣身契還在我這裡呢要是真是她放錯蛇了,我非剝了她的皮不可”
二姨娘美目中也射出狠毒的狼光,咬牙切齒:“要真是如此非得剝兩層皮不可不過眼下就是得找到青荷纔是,這該死的丫頭不知道躲哪去了,連她姐姐青fèng也不知道,難道她知道闖了禍連家裡的孃老子都不要了麼?”
“不如把她的孃老子抓起來狠狠的打,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自己的孃老子在心裡”左千鸞惡毒不已道。
“胡說”二姨娘不贊同的瞪了她一眼:“你這麼做豈不是告訴衆人,那蛇是你讓青荷放的麼?再說了,人家孃老子在堡裡好好的,一向盡忠於咱們,你無緣無故地把人痛打一頓,以後誰敢爲你盡忠?”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難道我就被小賤人矇在鼓裡不成?”左千鸞恨恨不已的捶着牀。
“急什麼?她一個弱女子又賣身給了堡中,能跑哪去?總有一天要回來的。”
左千鸞這纔不說話了,看了眼二姨娘道:“娘,你頭上也受傷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被左千鸞這麼一說,二姨娘只覺額頭新傷舊傷生生的疼,尤其是腦頭爲左千鸞擋那一拐的地方更是疼得抽抽。
她強笑了笑:“確實有些疼,我回去養養去,不然被老虔婆得意了去。”
“哼,祖母也真是狠心,枉咱們母女對她敬若神明,沒想到說翻臉就翻臉”左千鸞一臉的傷心。
“你啊,你就是太善良了,不知道人心的險惡,這天下只有娘對你最好的。”
“我知道。”左千鸞點了點頭,關切道:“娘,快去歇着吧,對了讓爹爹要些左家堡的秘藥去腐生肌膏來,免得你額頭留下疤去。昨兒個的傷還小些,今兒個被老夫人這麼一砸了的傷口可大着呢。”
二姨娘心頭一緊,急道:“真的很厲害麼?”
“嗯。”左千鸞不忍心騙她:“真的,讓爹爹快去問小賤人要秘藥吧,那秘藥這麼靈應該不會讓娘留疤的,說來小賤人真是可惡,上次竟然把那秘藥給砸了。”
“要不怎麼是小賤人呢?當初她娘不要臉搶了我的風哥,現在她又搶了你的嫡女位置,真是可惡,不過你放心,你的姻緣她是絕對搶不過你的我要讓她從此仰你鼻息而活”
“對,等我當上皇后,我要她天天跪着舔我的鞋底子”左千鸞恨恨道。
二姨娘慈愛的撫了撫左千鸞的頭,惡毒的道:“等你當了皇后,你就天天割她的肉,一天割一片,割上個三年五載的才讓她去死”
“還是孃的主意好”左千鸞的眼中閃着血腥的光芒。
“你好好休息吧。”二姨娘拍了拍左千鸞後往外而去。
左千鸞乖順的點了點頭,突然看到手臂上被咬的疤痕,叫住了二姨娘:“對了,娘,你說有辦法治好我身上的疤,這辦法到底是什麼啊?”
腳微頓了頓,二姨娘轉過身強笑道:“瞧你這孩子,急什麼啊,我給皇后娘娘也去信了,可是皇后娘娘也說了,李大夫曾經是宮裡最好的大夫,既然他說沒辦法就沒辦法了,我這不是託人找江湖上有名的神醫麼?等找到了神醫還怕小小的疤麼?你放心吧,等你出嫁時,娘一定讓你全身肌膚有如凝脂,讓太子對你愛不釋手”
“娘……”左千鸞聽了臉上浮起一道紅暈,嗔道:“哪有這麼說話的,怪難爲情的。”
“傻孩子,勾住男人的心可不是得主動點,你這臉皮子薄的毛病可得改了”
“娘……”左千鸞見二姨娘越說越沒邊,羞得擡不起頭來。
見左千鸞不追着問身上疤痕的事,二姨娘鬆了口氣,又轉身欲走,就在轉頭的瞬間……
“咦?”
“怎麼了?娘?”
“牀下怎麼這麼亮?”二姨娘疑惑地掀開了牀幔,這時一道柔光衝了出來。
“天啊,是夜明珠”左千鸞驚喜的叫了出來,隨後與二姨娘面面相覷。
二姨娘立刻關起了門,不顧疼痛爬到了牀底把夜明珠拿了出來,待看到是雞蛋大的夜明珠時,驚訝不已:“這夜明珠怎麼這麼大?比你皇后堂姨的都大了一倍呢”
“真的麼?”左千鸞大喜過望,拿在手裡愛不釋手,突然對二姨娘道:“娘,這可是我牀下的,你可不能跟我搶”
二姨娘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這沒良心的丫頭,我什麼好東西不是盡着你的?居然跟我這麼說,我真白養你了”心裡卻可惜不已,這麼好的東西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呢,她真想居爲已有以後傳給自己的媳婦孫媳婦,當傳家寶,可是既然鸞兒這麼說了,她也不能爭什麼了。
算了,等鸞兒當上了皇后,這天下的寶貝都隨鸞兒挑,到時她還怕弄不到好東西麼?
想到這裡她心裡又平衡了。
左千鸞笑道:“跟娘開個玩笑嘛。”
二姨娘笑了笑,倒先不忙着走,而是坐下來欣賞了會夜明珠,看了一會後露出疑惑之色:“這夜明珠剛纔還沒有,怎麼突然就出現了呢?”
“對啊……”左千鸞也遲疑了下,才壓低聲音道:“會不會是那小賤人不小心掉的?”
兩人互看了一眼,露出欣喜之色。
“娘,這小賤人絕對想不到這寶貝會丟吧,這下真是氣死她了,哪天我還要把這夜明珠戴出去,讓她氣得無話可說”
“哼,瞧這珠子這麼好,應該是御賜的,她就算丟了也不敢聲張,這還真便宜了你”
左千鸞聽了更是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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