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接到二姐的電話後,疑惑的李家明連忙派人去灝華集團總部索要財務報表,正等在集團總部的鄧灝居然長鬆了口氣。
人是會變的,即使以前的鄧灝再固執、敏感,在地產業這個大染缸裡打滾近十年,早蛻變成了一個合格的商人,也早學會了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自己這個妻弟是天才,而且行事果敢,可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重親情,也是可以加以利用的。
搞房地產,沒路子不行,光有路子沒資金還是不行。除了那些權貴子弟外,哪個地產商不要巴結着銀行?妻弟有錢啊,不說利方的股票值多少,單漢華就是頭現金奶牛,尤其是iphone問世後,哪個月沒有百多億的現金流?若是這些現金流能爲己所用,哪怕是一兩成,灝華都能成爲國內最大的地產集團!
但那就是個傻子,寧願放着輕鬆錢不賺,偏偏要搞什麼財團。把款子貸出去才賺幾個錢,能有做地產賺錢?
小富靠勤奮,大富由天定,若是不敢賭一把,簡直是枉爲人!
賭中了,當李家明看到灝華地產的財務狀況如此糟糕,下意識地就想幫一把。且不論大姐待自己如何,單論姐夫幫自己的投資迅速增值,出了這樣的問題都應該義不容辭。
可鄧灝又沒賭中,李家明確實很重視親情,但他的部下與灝華地產沒利益關係;而且他的部下與他的關係,遠非老闆與員工那麼簡單。當李家明準備打電話去美國,讓託尼他們籌措資金時,他的老同學阮芷攔住了。
“頭,你在美國呆了多少年?”
七年?
李家明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老同學,不明白她爲何這樣問。
“頭,你離開了七年,多少人和多少事都變了,已經不是你當初離開時的樣子了。”
“你想說什麼?小芷?”
好吧,已經歷練出來的阮芷無意挑撥離間,但老同學於她不但有提攜之恩,還有過救命之恩。
“頭,你姐夫和大姐已經變了,不再是當初的大姐和姐夫。如此盲目的擴張,難道他們就看不出危險?這是一個局,想把你拖進他們跟香港長實集團的爭鬥。”
頓了一頓,坐在辦公桌前高腳椅上的阮芷伸過頭去,指着報表上的商業地產收益那一欄,輕聲道:“單那四幢灝華大廈的真實價值就沒完全體現出來,你不覺得哪不對嗎?”
李家明心裡一驚,連忙拿過放在桌上的iphone計算,瞬間臉色變得極難看。那四幢大廈是用上市融資和他的低息貸款建起來的,有多少面積、一年有多少租金、價值多少,他心裡如何沒數?如果不是算着有利可圖,當初他根本不會借款,不會讓激進的大姐跳那火坑。
沉默良久,李家明陰鬱道:“小芷,你是怎麼發現的?”
如果換成別人可能會表表功,可阮芷知道那是老同學的忌諱,到了他這個層次的人,哪個不是城府深如海?
“頭,我拿的是漢華的薪水、期股。”
混蛋!
‘卡嚓’一聲脆響,李家明手裡的鉛筆讓他生生折斷,嚇了對面的阮芷一跳。可讓阮芷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臉色陰沉的李家明將斷筆扔進了垃圾蔞後,居然整個人都彷彿輕鬆不少。
“頭?”
還清了,兩輩子的債都還清了,李家明臉上笑了起來,雖然那笑容有些苦澀,但確實是輕鬆了不少。大丈夫立世,欠錢還錢欠情還情,大姐和姐夫給自己來了這一手,欠他們的債就全部清了。
“小芷,你代表我去跟灝華談,我想將股票以市價出售,如果他們不回購的話,我將在股市上直接拋售。”
“頭?”
“去吧”。
這事可不能由着老同學的性子,幹練的阮芷坐在辦公桌對面沒動,提醒道:“頭,如果這樣的話,灝華很有可能破產,恐怕這不是你想看到的結果。”
“我知道,我會讓託尼向他們提供一筆貸款,按國內的商業貸款計算利率。”
“頭,要把他們的負債率降到安全線之下,資金缺口至少在三百億以上!”
三百億算什麼?不過是三四十億美元,把自己名下的漢華股票抵押一下,那點錢隨時都可以籌措到。
“行,那我去了”。
見李家明執意如此,知道他性格的阮芷也不再勸說,地產確實是個暴利行業,但他退出灝華也好。有些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頭這樣天縱其材的人,怎麼能被一廂情願的親情困住手腳?
離開了李家明的辦公室,還兼着他私人助理的阮芷交待了手下幾句,驅車徑直去了灝華集團總部。聽聞漢華集團的人事總監阮芷來了,正在辦公室裡等着的鄧灝突然覺得大事不好,以他對李家明的瞭解,讓私人助理直接出面處理事務,連個支會的電話都沒有,那就是要將私事辦成公事,避免大家失了體面。
強自鎮定下來,滿面笑容的鄧灝將阮芷這位老熟人迎進辦公室,玩笑道:“阮總,稀客啊,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春風唄”,滿面春風的阮芷與他握了下手,雙手接過秘書沏的茶,這纔在棕色的真皮沙發上落座,還有閒心恭維了幾句才道明來意。
“鄧董,我們頭從一開始就對房地產沒有興趣,如今灝華上了正軌,他就想着退出,不知您意下如何?”
混蛋!
怒火中燒的鄧灝暗罵一聲,卻笑眯眯道:“家明怎麼了?他又不缺那點錢,幹嘛要退出?”
“鄧董,我只是個小助理,哪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你是他姐夫,還不知道他的性格?他打定了主意的事,我們當時理解不了,肯定就是我們看得不如他遠。”
阮芷的綿裡藏針,讓鄧灝明白了,懊惱自己過於大意。那混蛋粘上毛就是猴,什麼事能瞞得過他?
佯裝猶豫半晌,心裡發緊的鄧灝試探道:“要不這樣吧,我打個電話勸勸他?一家人,總不能困難時他幫我,等有了收穫的時候他又退出,那我鄧灝成什麼人了?”
那就不必了,阮芷笑意盈盈道:“鄧董,您確定?我過來時,他還在說,這麼多年來您幫他將以前的投資增值這麼多,再麻煩您就太過意不去了。”
“那他想如何退出呢?我們集團回購不了他的股票,要不過段時間?”
“那倒隨便您,他已經將股票交給託尼。”
混蛋!
剛纔還神情自若的鄧灝臉色大變,那個洋鬼子是個眼裡只有利益的人,別說是在股市上出售,哪怕溢價轉手給別人,都足以讓灝華的控制權易手。控制權沒了,憑香港那幫人的拆股、合股把戲,自己遲早會被他們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