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深處的木屋裡,炊煙渺渺,雲嵐正在竈後生火做飯。蕭重光和雲霄圍坐在院子裡的木桌邊,喝着雲霄自釀的米酒,各自講述別後的遭遇。
原來當日蕭重光來到雪山之時,雲氏父女就看出他是修行人的身份,只是他自己沒有明說,父女倆也就不方便多問,何況當時他們對蕭重光也有疑慮,就隱瞞了自己同時修行者的事實。
巨猿阿蠻一直獨居在雪山深處,這是巨猿一族的習性。昨晚銅鼓仙來時,正好他們去看望阿蠻,並不清楚木屋發生的事情,而蕭重光也很快將銅鼓仙引開。等他們回來時,發現蕭重光的房間沒有人,但是木屋卻沒有打鬥的痕跡,也就沒有多想,畢竟蕭重光本身也是疑點重重。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聽到阿蠻的咆哮,他們才急匆匆趕來,正好撞上了正在行兇的銅鼓仙。
蕭重光這才明白前因後果,又再次謝過雲氏父女援手之德。雲霄問起蕭重光與銅鼓仙結怨的經過,作爲共同經歷生死的朋友,蕭重光不再隱瞞,將自己如何被唐復禮算計,如何獨闖七星樓,又如何被逼殺死薛沐雲以及之後被銅鼓仙千里追殺的經過都一一敘說。雲霄聽得唏噓不已,更主動介紹起自己父女的來歷以及和銅鼓仙的恩怨。
原來雲霄本是城裡的一個大夫,有一年他到大雪山採集幾種稀有的草藥,不料遭遇雪崩,被雲嵐的母親寒霜所救,兩人一見鍾情,結爲夫婦,不久之後生下了雲嵐。
婚前寒霜就告訴雲霄,自己是百年前的神秘宗門大雪山後裔,大雪山一脈神秘失蹤以後,僅有的幾個傳人留在雪山腳下,守護宗門遺址,而她就是這幾個門人的弟子。雲霄若是要娶她,就要一起承擔守護雪山的責任,雲霄毫不猶豫答應下來,也因此得到寒霜傳授道法。
寒霜生下雲嵐之後,適逢銅鼓仙前來尋找大雪山地宮的入口,遍尋不得之下卻發現了雲氏夫婦懂得大雪山一脈的道術,於是恃強凌弱逼迫他們說出入口所在。
寒霜修行也不過十幾年,哪裡是銅鼓仙的對手,更何況產後又虛弱,夫婦二人被銅鼓仙逼得無路可走,全靠巨猿阿蠻的雙親拼死擋住了銅鼓仙。阿蠻當時還小,卻牢牢記住了銅鼓仙的樣貌和氣味,所以才第一個發現對方就是當年殺害自己雙親的仇人。
雲氏夫婦躲進雪山深處,在這個山谷定居,帶着年幼的雲嵐和阿蠻,銅鼓仙被阿蠻父母臨死反擊打成重傷,逃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之後寒霜因爲傷勢一直不能痊癒也去世了,留下雲霄獨自照顧雲嵐和阿蠻。
銅鼓仙一直沒有再來,但是雲霄害怕還有其他覬覦雪山秘府的人,因此跟雲嵐扮作普通獵戶,從不敢輕易使用道法,也是當時蕭重光修爲太低,因此初遇之時看不透父女二人。不想因緣際會之下,三人攜手擊退了來犯的銅鼓仙。
銅鼓仙終究還是逃走了,那輪大日如來真火跟永凍之刃硬拼一記之後,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銅鼓仙這一次大敗虧輸,更元氣大傷,相信短期內不會再來,只是崆峒派稍後會有什麼動作,是否還有別的高人前來找回場子,這些都無法預料。
蕭重光問起大雪山的事情,才知道雲氏父女所知也極爲有限,甚至連大雪山地宮所在,都不清楚,還是蕭重光自己猜到先前所到地下巖洞就是大雪山地宮,並將地宮的事情告知了對方。
雲霄聞言自是大喜過望,當年寒霜傷勢過重,沒來得及告知他地宮入口就去世了。這十幾年來,他和女兒都只能憑着寒霜留下的口訣修行,如今得知雪山地宮所在,可以得到大雪山的全部傳承,自然欣喜。更何況地宮中還有玄陰真水這種秘寶,對修行的好處無法估量。
蕭重光將永凍之刃還給雲霄,又對他提到地宮之中可能還有大雪山當年遺留的法寶符器,勸雲霄好好搜尋,以防將來銅鼓仙捲土重。雲霄謝過他的好意,又邀他一起探尋雪山地宮。
蕭重光笑道:“雲大叔,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先前得到大雪山道法傳承,學會水火交融之術保住性命,我已經受益良多,就不再貪圖貴派法寶秘藏了。這一次下山歷練,我感慨良多。崑崙派自有傳承,只是我修行不夠,纔會處處受制於人,若我與銅鼓仙一般是金丹,不必靠這些法寶外物,就憑我崑崙道術,也能打贏他。所以這次大難不死,我已經想好,要儘快趕回崑崙,懇請師父指點我金丹大道。”
雲霄拊掌讚歎:“好,蕭公子不愧是人中龍鳳,如此定力,如此品性,假日時日,必成大器。”蕭重光遜謝道:“雲大叔過譽,愧不敢當。”這時雲嵐將飯菜端上桌,又熱了一壺酒遞過來,雲霄就招呼蕭重光用飯。
飯後蕭重光問起雲霄的打算,雲霄指着女兒道:“我現在別無他求,只是希望嵐兒能平安成長,他日若有機緣,可以手刃仇人,爲母報仇。我打算明天就帶嵐兒去地下洞窟,等得了大雪山的傳承,就擇地安居,這個地方是住不得了,也不知道崆峒派還會不會來人。”
“換個地方也好,”蕭重光點點頭,“我傷勢已無大礙,打算即刻動身返回崑崙,雲大叔探索完雪山秘藏,若是沒有想好在哪落腳,大可帶世妹來崑崙山定居。崆峒派雖然霸道,但絕不敢來崑崙撒野。”說罷站起身來,拱手告辭道:“這些日子承蒙關照,在此一併謝過。世妹,多謝你這些時日的美酒佳餚,來日方長,有緣再見了。”雲霄見他打定主意要走,也不再挽留:“既然蕭公子已經決定,我也就不客套了。一路保重,後會有期。”
雲嵐一直在邊上聽他二人敘話,這時間見蕭重光告辭,起身福了一福:“蕭公子,保重。”這個少女似乎不怎麼愛說話,只是一直微笑着在邊上旁聽。即使到了這分別的時刻,也只是含蓄的道一聲珍重。
蕭重光拱手爲禮,轉身運起風遁之術,一陣狂風捲過,他的身影已經伴隨着狂風逝去。
雲嵐遠遠地注視着龍捲風的方向,雲霄走到他身邊,輕輕拍拍她的肩頭。白猿阿蠻躺在院子裡的草坪上,撫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意態悠閒地打着哈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