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晴朗,因爲是工作日,公墓裡除了雪狐和青祁,再沒有別的人。青書的墳在一堆長得一模一樣的墳墓中間,灰黑色的墓碑,水泥砌成的墳丘。公墓不像祖墳一樣散亂,沒有遍地的雜草,只是擺滿了工作人員悉心栽培的盆栽。整整齊齊的墓碑,唯有碑上刻的名字和墓主人生前的一張照片昭示着差別。
青祁跟雪狐來到青書墳前,看着墓碑上那個陽光活潑的男孩兒的灰白照片。青祁走上前去,伸手擦去墓碑上面沾染的灰塵。
“哥哥,我要離開肖家了,你若泉下有知,好好保佑爸爸媽媽,讓他們下半輩子健健康康的。哥哥,你妹妹我找到了一個好夫婿,會很幸福的,你安息吧!下輩子,我再去做你妹妹,好好回報你對我的疼愛。”青祁說着,將手中的一束菊花放在地上。
青祁回頭看着雪狐,他含笑拉着她的手,慢慢離開墓地。
“你跟你媽媽說,我們明天就要走了,你想好了要去哪個地方的深山老林嗎?”雪狐一手扶着她的臂膀問道。
“這幾天,我仔細看了一下地圖,在西南地區……”青祁還沒來得及回答,有個耳熟的聲音搶先回答了雪狐。
“她哪兒都不會去,她要陪在我的身邊!”白寇突然冒了出來,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陳柏!你還敢出現!”雪狐眼中放出紅光。
青祁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白寇你這手下敗將啊!怎麼,被本姑娘戲弄的還不夠嗎,今天還要來自取其辱?”
“哈哈哈,青祁,你不要着急,很快你就是我的了,別忘了,你答應過的。”白寇自信滿滿地說道。
“你胡說什麼!”青祁怒吼道。
“少廢話,看招!”雪狐身影迅速移動到白寇身邊,兩人廝打起來。“陳柏,看你這次往哪裡逃!”夏辰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加入了戰鬥。
空中刀光劍影,晃得青祁一陣頭暈,待眼前
能看清那三個人時,只見白寇已口吐鮮血坐倒在地上。他嗤笑一聲,吐出一口血,說道:“我胡說?哈哈哈,這可是燕皇親口許諾過的,來世嫁我爲妻。我有憑證的。”說着他拿出了一把劍,劍柄上金雕的金絲燕格外顯眼。
雪狐和夏辰對視一眼,夏辰盯着白寇冷笑道:“笑話,燕琴怎麼可能對你這種人許下這種承諾!我承認,這佩劍的確是她的不假,不過在我跟她大婚之前,就已經被賊人偷走了。你這賊子,你以爲你偷了她的佩劍,說出這種荒唐的話,我們就會信你嗎?”
“偷的?哈哈,夏辰,你還真是天真的很啊,難怪她會選你做王夫!你們就一點都不想知道,爲什麼我不僅沒死,還功力大增嗎?”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本書,扔到夏辰腳下。夏辰皺眉,彎腰去拾書,卻聽得青祁大喊一聲“不要!”
長劍出鞘,尖端深深沒入青祁身體裡,立刻有鮮血沿着長劍滴落。雪狐立刻上前,一掌把白寇拍飛,摟着青祁急忙施法術想止血。夏辰一臉慘白的愣愣地看着血流了一地的青祁。
“沒用的,法術對這個世界的人沒有用的,夏辰已經試過了。你不要再白費力氣了。”青祁的嘴脣變得蒼白。
“爲什麼?爲什麼?青祁,你好傻,你怎麼能替我擋劍呢!我是妖啊,這一劍殺不了我的!”雪狐哽咽道。
“因爲我捨不得,捨不得再眼睜睜看你受傷。我在夢裡看見她用匕首傷你,我好難過,我不想再經歷那種感覺了。”青祁笑道,轉頭看向夏辰,說道,“夏辰,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夏辰上前一步,抓住青祁的手,忍不住淚流滿面:“你別說話了,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你相信我!”
青祁含淚搖搖頭,說道:“我的身體狀況,我知道。我恐怕都撐不到你們送我到醫院了。有些話,再不說,就沒機會了。夏辰,你不是我的累贅,你是我的好朋
友。我死之後,你也不要在塵世多做停留了,這對你來說太危險了,我會擔心的。你爲我、爲巢陽付出了太多太多,她可以以身相許回報你,可我卻回報不了你,我的心裡從始至終只裝得下雪狐一個人。對不起,夏辰,對不起,你忘了我吧,也忘了巢陽吧。你答應我好不好?”
夏辰痛苦地握緊拳頭,兩眼緊閉了一下,復又睜開溫柔地看着青祁,笑着說道:“好,我答應你。你死之後,我會很快忘了你,也忘了巢陽。”
“謝謝你。”青祁釋懷地笑了,接着對雪狐說道,“雪狐,其實,我一直好遺憾,好遺憾總是被你當成了她。”
“傻瓜,你就是她呀!”雪狐的聲音沙啞了。
青祁眼中夾雜着失落,勉強笑着說道:“我不是她,我做不到去傷害你。可是雪狐,我還是很開心,你能放下對她的仇恨,你能夠真心對我好。”
“不要說了,我們馬上去醫院!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雪狐抱起青祁,往公墓大門跑去。
“我聽說,一個人無論輪迴多少次,內心深處有些東西永遠都不會改變。雪狐,我愛你,所以她也愛你。相信我,她愛你並不亞於,並不亞於我”青祁的聲音越來越弱,最終消失了。
“青祁!青祁!”雪狐跪倒在地上。
夏辰上前,輕輕拔出插在青祁身上的劍,笑着用衣袖擦去她臉上的血污,說道:“這一次弄得這麼狼狽,你怎麼也不整理一下儀容。”沒有人回答他,他又接着說道:“青祁,黃泉路太黑,你怕黑,肯定不敢走,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幫你點燈,陪你一起走。”說完,他舉起那把劍,狠狠刺進自己心臟。
夏辰的身體在慢慢消失着,臉上沒有失落,沒有遺憾,他眉目含笑,眉間的美人痣今天格外好看。
“青祁,夏辰走了,你可以安心了。等我,下一世,我會再找到你。”雪狐哽咽着撫了撫青祁有些冰涼的臉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