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巢陽一副戰敗地逃回來,昭穆連忙上前,看了看巢陽的臉色,想說什麼又止住了,轉而去安頓受傷的士兵,並清點傷亡人數。
巢陽翻身下馬,重重地將長鞭摔在地上,徑直跑回自己的房間,頹廢地癱坐在地上。吳宏壽聞訊趕過來,皺眉問道:“這是怎麼了?”
巢陽兩眼放空,沒有回答。
衛陵聽說消息,也過來了,看到巢陽這幅模樣,不由得看了吳宏壽一眼。兩人眼裡都是滿滿的疑惑。
巢陽沉默很久很久,纔開口說道:“這仗,孤贏不了。”
衛陵和吳宏壽一驚,齊聲說道:“爲何?”
吳宏壽又補充道:“今天燕皇的陣法,是我們聞所未聞的,昨夜我們也商量了些變型的對策,怎麼會輕易就戰敗了嗎?”
“就是,”衛陵接着吳宏壽的話說道,“燕皇的兵法跟當年的鄱陽公主不相上下,那白寇不過是倚仗幾個邪陣欺我們沒見過,燕皇怎麼能說贏不了呢?”
“衛陵,”巢陽木訥看着他,說道,“如果對方是清澄,你贏得了清澄嗎?”
衛陵的情緒在聽到“清澄”的那一刻瞬間低落下來,他沉寂了一會兒,回答道:“贏不了,在第一眼我就輸給她了。”
巢陽聞言自嘲地笑了笑,又看着吳宏壽說道:“如果雲恭起兵反你,你怎麼辦?”
吳宏壽聞言不由得往後退一步,垂頭說道:“他要,便給他好了。他不要,我也會給他的。”
“是啊,他要便給他好了。”巢陽笑着笑着,眼眶充滿了淚水,說道,“可惜他要的,孤不能給他。孤要再戰下去,可是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孤了。孤在想什麼,哪怕是一個眼神,他也知道孤要做什麼,你們說,這一戰,孤該怎麼贏?”
吳宏壽和衛陵雖不知巢陽所說的他是誰,但她把這個人和清澄與雲恭相提並論,就一定是對她很重要的人。若真是這樣,這一戰就麻煩了。吳宏壽和衛陵都不由得緊
皺着眉頭。
巢陽閉眼緊握着拳頭,沉思了很久,才說道:“立刻,把大巫師們召來。”
吳宏壽和衛陵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見巢陽眼神中的堅毅,也知道她有對付的方法了,答了聲“是”便出去了。
昭穆清點完了傷亡人數,便往巢陽這裡趕來,在門外遇見了衛陵,頓了頓腳步,象徵性行了個禮,繼續往前走。
巢陽還癱坐在地上,昭穆進門,看此景急切地說道:“燕皇這是爲何?地上太涼,燕皇的身子還沒好全,怎麼能再受涼呢?”
他上前,急忙拉起巢陽,扶她到椅子上坐下,倒了杯熱茶給她。
巢陽定定地看着他,許久才鼓起勇氣問道:“死傷情況如何?”
昭穆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少了八千四百九十三個人,受傷的人太多,來不及統計。”
“你這樣傷人,難道不會損害你的修行嗎?”巢陽喃喃說道。
昭穆沒聽懂,復又問道:“燕皇在說什麼?”
巢陽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說道:“無事,孤沒說什麼。你出去吧!”
昭穆識相地退出去,站在房門呆愣了許久,見不遠處一個女子朝自己跑來,待她走進一看,竟是沚湜。
沚湜笑着跑過來,跳着摟抱着昭穆。昭穆沒有推開她,只是垂着胳膊站着,問道:“你怎麼來虞彌了?你不是在鄖陽嗎?”
“昭穆,我來這裡就是爲了保護你的,怎麼能一直待在鄖陽呢?”沚湜一臉正經地說道,“幸好你今天沒上戰場,要不然受傷了怎麼辦?”
“陳沚湜!我堂堂雨燕太子,怎麼會需要靠你一弱女子保護?”昭穆聞言,很是生氣地吼道。
沚湜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心裡罵道:“呸呸呸,真笨!怎麼能說出來了呢?昭穆怎麼說也是個男人啊,這樣被別人知道了多丟面子啊!”她立刻討好似的堆起笑容,拉着昭穆的胳膊,說道:“我說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擔心你而已,你別生我氣啊!”
昭穆甩開她的手,怒氣衝衝地說道:“你怎麼不是這個意思?你大老遠從鄖陽跑過來,不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雨燕昭穆的功夫比不上你陳沚湜嗎?”
“怎麼會?昭穆的功夫最厲害了!”沚湜忙補救地說道,“昭穆是碧落山上功夫最好的呢!”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昭穆的臉色變得更是鐵青了。從小昭穆不招清澄的喜歡,自己反叛心理也比較重,在碧落山無論學業還是功夫都是最差的。這話說出來,在昭穆聽來,無疑是諷刺。
昭穆氣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一句話也沒說就摔下沚湜大步離開。
沚湜見狀,忙跟上他,拉着他的衣服追趕着,一不小心跌倒在地上,手掌擦破了皮。昭穆沒有停下來,繼續往前走,沚湜委屈地癟癟嘴,放聲大哭起來。
昭穆氣急敗壞地回頭吼道:“哭什麼!不就是破了點皮嗎?”定睛卻看見巢陽站在房門口,看着他直皺眉。
昭穆心中咯噔一聲,暗道:“燕皇一向以雨燕爲重,我與沚湜的婚事她也很贊成。現在看到這樣,一定又會對我失望的。在她眼裡,我不過是個雨燕的繼承人,還是個不合格的繼承人。”想到這裡,昭穆心中一番說不出的難受,又勉強看向沚湜,調整下情緒,深呼吸一番,上前動作輕柔地扶起沚湜。
“我送你去軍醫那兒吧!”昭穆儘量把聲音放和緩一些。
沚湜見狀,喜笑顏開,忙得寸進尺地揉着膝蓋說道:“我腿也傷了,走不了了,你揹我吧!”
昭穆回望了一眼巢陽的房間,她已不在房門,蒼白地笑了笑,俯身蹲下,背起沚湜往軍醫處走去。
沚湜看剛剛昭穆面色有異,也回頭看了一眼,可是什麼人也沒有,便以爲昭穆第一次背自己,還有些害羞,纔會有剛纔的一番怪異的舉動。想着想着,她覺得自己和昭穆的未來很有希望,於是往前蹭了蹭,雙手環過去摟緊了昭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