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陽打發宮女和侍衛們在殿外守候,一個人進到殿內躺在白玉牀上。他和夏辰,曾在這張牀上躺了一千多年。巢陽覺得心下煩悶,暫時無心睡眠,拿出在鄱陽殿裡找到的小冊子,翻閱起來。
長樂四年八月初一,我偷偷溜進母皇的寢殿,母皇在作畫。母皇畫的狐狸真好看,堅兒以後也要像母皇一樣善畫。
長樂四年八月二十,母皇昨天佈置了好多兵書讓我看,可是我沒看完,母皇很生氣。母皇別生氣了,我今天一定會看完的。
長樂四年八月二十五,我打敗了陪我練武的師父,高興地去告訴母皇,可是母皇不開心,她一招就打贏了我。一定是我學藝不精,母皇纔不開心的,堅兒以後一定倍加努力。
長樂四年九月初十,母皇壽辰,我花了好長時間用檀木刻了一對人偶送給母皇,跟母皇說那人偶一個是母皇、另一個是父王。母皇臉色不太好,我是不是不該提起父王呢?
長樂六年十月初十,母皇身體抱恙,堅奉母皇之命前往六英山。堅遇到夏王,不知到如何稱呼,我不想讓母皇生氣,便暫稱“夏國國君”。
長樂六年十月十一,堅不敵敵軍,令母皇蒙羞。母皇得知堅未認父王,大發雷霆。母皇不是不喜歡父王嗎?
長樂六年十月十五,堅無能,眼睜睜看着母皇與叛賊陳柏同歸於盡。
長樂六年十月十七,父王將母皇的屍身帶到巢陽殿內,再也沒出來過。皇姨說,母皇一千年後會再回來,這是真的嗎?
燕平六十四年八月初五,如果母皇真的會回來,她一定想看到一個強大的雨燕。我畫了一幅畫像掛在鄱陽殿偏殿,我要讓雨燕永遠記住母皇的模樣。皇姨說,母皇爲雨燕付出了太多。可我知道,母皇死前最不放心的就是兩位皇姨。母皇,朝陽長公主嫁到吳國,吳國國君一生都待她很好;鄱陽公主在你死後的第二年嫁到了楚國,楚國國君死後做了垂簾聽政的太后;兩位皇姨都是壽終正寢的,母皇你可以安心了。母皇,堅兒很快就會去陪你了,只怕到時候母皇認不出堅兒了。
巢陽閉眼,看見那個男孩一走一歪地摸爬到她身邊,奶聲奶氣的喊着“母皇”,而自己卻厭惡地將他推開,讓乳母抱走;男孩睜着大眼睛,委屈地抹眼淚,卻任乳母帶他離開,沒有吭一聲。
當年,誠鸞病重,巢陽被迫從雪山回來,終於知道了明帝所說的使命真的會害了她的親人。她處於無奈,只得再次設計陷害逼走了雪狐。可是三千情絲,又豈是那麼容易斬斷的。巢陽無心活在世上完成使命,只想快點了解自己的生命。她使用禁術,明知這樣會減壽,卻仍用自己的心血養着腹中胎兒。因而雨燕堅的心志長得比常人快了十倍。爲了儘快將雨燕交給他,巢陽每天督促着雨燕堅學治國之道、習武,直到雨燕堅六歲時,巢陽覺得雨燕交給堅兒已經沒有問題了,便在戰場上同陳柏同歸於盡。
“雪狐,如今我已重生,雨燕也有夏國的福澤照庇,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了。”巢陽嘴角含笑,慢慢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