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看起來昏昏暗暗的,青祁一個人在外四處亂晃,覺得心裡很是煩悶。她的身世本來就已經夠離奇了,現在突然出現兩個人,硬說她是另外一個人的轉世。原本平靜的生活,在這一年不到的時間裡,被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攪得一塌糊塗。
“要是能回到一年前的生活就好了!”她想了一會兒,又泄氣的說道,“可是回到一年前,我就遇不到薛悟了。”她低頭走着走着,腳下的水泥路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泥濘的小路的。她擡頭突然發現自己走回了上次掉下去的那處懸崖,不由得心下駭然,下意識轉身就要往回走。
“小施主,求留步!”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青祁回頭一看,原來是個老和尚。
青祁懂禮貌地上前鞠躬作揖,恭敬地問道:“大師叫我有什麼事嗎?”
老和尚明明面對着她,站得也離她很近,可她卻怎麼也看不清和尚的臉,只聽得那和尚說道:“貧僧看小施主面帶憂色,想來近日來是有煩心事,今日貧僧與施主有緣相遇,貧僧有一物贈與小施主,希望能幫助施主解除煩惱。”語畢,和尚從懷中掏出一塊銅鏡,遞到青祁手中,說道:“此鏡名喚‘前世今生’,能解施主心中所惑。”
青祁看了一眼鏡子,像是個古物,她不想隨便收陌生人的東西,更何況對方還是個一窮二白的和尚,擡頭準備將鏡子還給和尚之時,眼前卻不見和尚的身影,只聞見空中傳來虛無縹緲的聲音:“記住,將此物置於枕下,便可夢見前世之境。”
青祁再次看向鏡子,卻發現鏡中的自己身披銀甲、手執長鞭,正是巢陽殿那女子的裝扮,鏡中人黑溜溜的眼睛正笑看着自己,青祁驚嚇得不由得大叫了一聲。
“啊!”青祁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原來是夢!嚇死我了。”青祁拍了拍胸脯,再放下手時,卻觸到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她低頭一看,手邊居然
是夢裡那面銅鏡。“難道這是真的?”青祁拿起鏡子,仔細觀摩了一下,翻個面,看見銅鏡反面確有“前世今生”四個字。“不管了,不如就按老和尚說的,放在枕下試試!”青祁將將放好鏡子,想起昨夜只是將夏辰的傷口初步消了下毒,不知道會不會感染,便快速穿好衣服向夏辰的房間走去。
青祁剛走到夏辰門口,舉起手還沒來得及敲門,門就開了,兩人看見對方都是一驚,佇立着各有所思,半晌無語。
“你”這回卻是兩人同時開口了,不禁相視一笑,青祁搶先說道:“你的傷怎麼樣了?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我沒事,不用擔心。你,”夏辰猶豫了一會,看了看青祁的臉色,接着說道,“對不起,我答應過不會把你當燕琴的,昨晚又忘了,你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我能理解你。你那麼愛她,看見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時常把我當成是她很正常。”青祁對他回以安慰的微笑。
夏辰動了動嘴皮,看似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兩人沉默很久之後,他才又開口,說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去上學吧。”“嗯!”
今天一天的課程青祁都沒怎麼聽進去,只顧着趴在桌子上做自己的事。薛悟一反常態,幾次轉過臉來似乎想要同青祁說些什麼,青祁都沒有擡頭看他。
晚上睡覺,青祁果真如那和尚所言,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巢陽小時候:
夢裡巢陽四歲,小小的身軀每天都在有模有樣地練武、讀書,夫子和教武的師父都說三公主聰明伶俐,可是三公主看起來一點也不開心,成天板着臉孔,經常亂髮脾氣。
這天,小巢陽練武又打敗了幾個陪練的武士,下人們都誇獎三公主神勇無敵,可是小巢陽卻很生氣,她氣呼呼地跑回巢陽殿,她把自己鎖在寢殿裡,任憑外面的人怎麼說怎麼也不肯出去。“你們
這羣壞蛋,明明是故意讓着我的,還要這樣誇我!你們都是壞蛋!”小巢陽委屈地癟癟嘴,就要哭出來了。
這時,寢殿的窗戶突然躥進了一隻白狐,額間鮮紅的印記很是顯眼。小巢陽眼疾手快,急忙跑去一把抓住了那隻狐狸,抱在懷裡,她開心的笑了,說道:“小狐狸,嘿嘿,我以前好像見過你呢,白色的狐狸!”白狐身體輕微地顫動了一下,巢陽抱緊它,撫着它的毛,說道:“你是不是怕人啊?別害怕,你以後就是我的狐狸了,這裡沒人敢動我的東西的。你這麼白,像雪一樣,就叫雪狐吧!”巢陽抱着雪狐開心的轉圈,喊道:“雪狐!雪狐!以後你得好好陪着我!不許像外面那羣人一樣敷衍我!”
小巢陽很雪狐玩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直打哈欠。雪狐沒有巢陽的束縛,居然也不逃。巢陽把雪狐抱到白玉牀上,摸了摸它的毛髮說道:“雪狐,看我給你的特權,父皇母后都沒睡過我的白玉牀呢!”小巢陽抱着雪狐,安靜地睡着了。雪狐一整晚都沒閉眼,因爲小巢陽抱它的姿勢是在太難受了,可是它也沒動一下,只是睜着眼睛看着熟睡的小巢陽。
小巢陽依舊每天練功、讀書,不一樣的是她每天跟雪狐同吃同睡,眼裡漸漸有了笑意。
巢陽六歲,教書的夫子換了一批又一批,她父皇終於決定將這個雨燕國的儲君送去碧落山了。巢陽得知這個消息時正在練習鞭法,忙一把丟下長鞭,跑回去找雪狐。她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雪狐,她要帶着雪狐一起去碧落山。可是,她回來把巢陽殿翻了個底朝天,連雪狐的影子都沒看到,她以爲雪狐出去玩了,就坐在殿外石階上等它。她等啊等,等得太陽升起又落下,她坐着等了兩天兩夜,等到出發的隊伍都準備好了,雪狐還是沒有出現,她哭了,哭得很傷心。
青祁醒來,發現自己滿臉淚,還沁溼了枕頭,原來自己也哭了。雪狐,你去哪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