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照,冷風陣陣,此時已入深秋的懸空蜀山,在浮雲間熠熠生輝,樹木枝葉即使是在夜裡也顯得那麼的緋紅,遠遠的望去,就像一幅仙境似也的水墨畫卷。
此時的仙道觀之中燈火通亮,其內傳出陣陣的真言之聲,可是正值黑夜,乍一聽起來不由得讓人覺得十分的詭異。
“師傅,爲什麼不告訴弟子韓文欽之事?”仙道觀廳堂之內,張景升向至和長老問道。
至和長老微捻鬍鬚,嘆了口氣,說道:“韓文欽自黑衣盟手下逃脫實屬不易,爲師實在是不想在將他置於危險境地,況且他雖是傳說中的預言之子,但是其潛力並沒有完全激發出來,一旦讓圖謀不軌之人知曉,不僅他自己有危險,就連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也會有危險!”
張景升緊皺眉頭,道:“那也不至於不告訴我啊?況且這也讓青璇那麼的痛苦着!”
至和長老轉過身去,微閉雙眼,沉默不語半晌,片刻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景升啊,人世間的情愛,不是蜀山弟子應該擁有的。”
張景升聽罷沉下了心,擡起頭來自嘲似地說道:“是啊,我一個毫無前途的野孩子,又有什麼資格能擁有人世間這種最美好的東西呢?”
“景升!”至和長老緊皺眉頭,又繼續說道:“不要這麼自慚形穢,你應該知道自己所擁有的天賦,以後的仙道觀乃至蜀山,很有可能就靠你了!”
“師傅...徒兒恐怕擔當不了如此大任!”張景升擡起頭來目光炯炯,低聲說道。
至和長老轉過身來,帶着和藹的目光望向張景升,道:“景升,恐怕這一次爲師就不能讓你了,你和韓文欽都是這一時代不可或缺的人物,而真正能夠體現出你們價值的,或許只是欠缺一件事情作爲引線。”
張景升望了望自己的手臂,搖頭說道:“師傅,弟子知錯了,一定謹遵教誨。”
至和長老無奈嘆息道:“至於韓文欽,你也不要怪罪他了,是爲師不讓他說出自己身份的。”
“可是這是爲什麼?”張景升依舊不肯罷休的問着。
至和長老捋了捋鬍鬚,緩緩地說道:“景升,你可知當初追殺韓文欽的黑衣盟與當朝皇帝有着非比尋常的關係?並且蜀山有着無數的寶貝,官衙的內線數之不盡,如果稍有一絲透露,那些庸官必會以此爲籍口,大肆進攻蜀山,到時候人間百姓失去依託,妖魔就會氾濫,民不聊生!”
張景升沉默不語,至和長老繼續說道:“韓文欽乃是當初乾坤通天鏡所說的預言之子,是拯救蒼生之人,景升,你與他羈絆頗深,這也是天數已定的啊!”
張景升站起,呆立片刻之後,說道:“請師傅放心,我與韓文欽認識許久,知道他的爲人,不會將他真實身份泄露出去的,如果他有什麼難處弟子自會鼎立相助的!”
至和長老微微點頭,揮着手說道:“天色已晚,景升,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會想辦法重塑你的斷臂。”
張景升躬身拱手道:“多謝師傅,弟子這就告退。”說罷轉身靜靜的離開大廳而去。
至和長老望着徒弟遠去的背影,心中一時感慨頗多,嘆道:“入門這麼多年了,能夠進階如此之快的人,也就只有他了吧,我相信不久之後,他一定會有驚天動地的偉業吧!”
此時虛塵師祖正巧出來,聽着至和長老的自言自語,不禁面露一笑,這個已經年過花甲的大徒弟,是多麼像當年的自己啊!
霽月樓閣裡的馮超自從死後,就少了往日的歡聲笑語,韓文欽與青璇獨坐在樓頂喝着溫酒,一起仰天看着天上的明月。
韓文欽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嘆了口氣,輕聲道:“唉,如果清月那個老道和馮大哥在天有靈的話,一定會很高興吧,霽月樓閣終於有了一對新人。”
青璇聽罷含情脈脈的望着自己面前這個男人,多少時日都在魂牽夢繞,想要跟他就像當初在錦繡山莊那樣吐露心聲,如今終於在一起了,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韓文欽將杯中溫酒一飲而盡,打破僵局道:“青璇,秘境之森已經徹底消失,那原本困在裡面的妖魔蜀山會如何處置?”
青璇一怔,旋即說道:“秘境之印被解開了,困住的妖魔沒有了束縛就都跑了出去,在蜀山大亂的那個時候,估計煞刑司沒少忙!”
韓文欽笑了一笑,道:“如今蜀山的勢力不均,這也是導致這次叛亂的重要原因,歸根結底都是煞刑司的權利有些大了。”
“唉,如今煞刑司又交由智亦觀長老玄智統管,不知道這個總是神神秘秘的老道會怎麼樣。”青璇表現出對玄智長老極度的厭惡,想必是見過他身上的貓膩吧!
“這十八煞天罡陣都說是威力無比,爲何雪兒那麼容易就出去了?”韓文欽依然念念不忘雪兒很容易就衝出蜀山那一刻。
青璇聽後並沒有太多的在意,而是繼續說道:“雪兒所化的九尾級別相當高的妖獸,想要鎮住她,只有鎖妖塔才行的”
韓文欽又斟了一杯酒,自語道:“如今秘境之森是徹底毀了,不知道以後蜀山的那些弟子們該到什麼地方試煉了!”
酒罈內釀製的清酒漸漸見底,風也漸漸涼了,文欽與青璇便從樓頂跳下屋中,只見燭光搖曳,相視一笑的二人,情愫催生。
青璇與文欽一齊走到窗邊,望着黑夜之中明亮的圓月,驀地想起了許多過往的舊事,一時感慨頗多。
韓文欽含情脈脈的望着自己身旁的青璇,說道:“青璇,你願意與我避開這喧囂的塵世,一齊遨遊天涯麼?”
青璇聽後淡淡的一笑,將頭靠在韓文欽的肩上,說道:“文欽,既然我選擇了你,就願意和你做任何事情。”說罷青璇將嘴脣緩緩吻向韓文欽的面頰,二人緊緊地相擁,而那道溫熱的光芒,再一次閃現而出,久久也不曾熄滅。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霽月閣的屋頂上,文欽站在上面將頭微微仰起,深深的吸食着這新鮮的空氣。
沁人心脾的秋爽,使得文欽嘴角帶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精神振奮的他飛身一躍,御空踏雲,在腰牌的真言下,從十八煞天罡陣間飛過。
蜀山在經過了載貨之後,再次顯示出了他那本有的寧靜與祥和,來到仙道觀的韓文欽舉步邁入,一些道觀之中清掃的弟子見到他,都畢恭畢敬的一鞠躬來打着招呼,文欽自然也是十分熱情的回以笑容。
陣陣冷風從仙道觀的正廳之內吹出,韓文欽原本想踏入廳中去面見至和長老,提出自己想要離開蜀山,歸隱天下的,可是在見到這般情形之後,不由得止步不前,再仔細觀瞧才發現,身邊那些掃地弟子早已不見了蹤影,而後面的也出現了強大的結界屏障將自己堵死在這裡。
韓文欽見到這樣的情形也是毫無懼色,暗自催動真元,向前進入到了仙道觀的正廳之中,只見正廳之內,突然隱隱現出八個高大的銅人攔住了去路,面貌不僅栩栩如生,而且個個看起來都是氣勢洶洶。
韓文欽一時摸不着頭腦,只聽嫋嫋話音從遠處傳來,仔細聽之才聽出是至和長老的話音,“文欽,這算是對真傳室弟子的考覈!”
韓文欽一怔,道:“真傳弟子的試煉?可是至和長老,我...”
至和長老並沒有等到韓文欽說出口,便說道:“你在這一次蜀山大變中,所展現出的能力實在是令所有資歷較深的長老都爲之佩服,而且以你的實力足可以成爲真傳弟子了!”
文欽本剛想推辭,可是話還沒等說出口來,那八個銅人中最魁梧彪悍的銅人突然發飆,瘋狂的攻向毫無準備的韓文欽。
韓文欽見狀拔出身後的蒼穹石劍,硬生生的接下了這個魁梧銅人的一拳,可是這銅人所使出的拳竟力大無窮,簡直超出了凡人,將文欽的身形震出了數丈開外。
“這是什麼東西,力氣這麼大?”韓文欽望着走路咣咣作響魁梧銅人,一臉驚詫,不由得仔細觀瞧了一番,忽地發現在銅人額頭之上,寫着不大不小的兩個字“莽然”。
韓文欽一愣,再將目光轉向其餘的七個銅人,隨即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八個銅人分別代表了八卦道門的八種道觀,篤定下來的文欽大聲抱怨:“師傅誒,你這也太坑我了吧!”可是喊了半天都沒有一個迴音,文欽無奈,只好無助的搖了搖頭。
呼呼呼!
莽然銅人掄起擁有萬斤之力的雙臂,象雷風暴雨一般,不斷地攻擊着韓文欽周身最致命的要害,真可謂是下手狠毒,絕不留情。
仙道觀的大廳地面被這廝的無窮之力踩踏的深坑不斷,雖然如此,但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韓文欽那靈異飄動的身法。
就這樣,莽然銅人和文欽對峙了半晌,都沒有交上手。
久而久之,韓文欽可算是看出了門道,見到這個銅人木訥異常,絲毫沒有真人那般反應靈敏,不由得暗笑一聲,凝聚起真元,周身上下忽地浮現出無數的紫焰符咒,隨着韓文欽的一聲喧喝,瞬間暴擊而出。
銅人見到這鋪天蓋地的攻勢,竟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而是掄起他那膨脹數倍的巨拳,帶着像閃電一樣的速度,不斷地抵擋着鬼符咒的攻擊,一時間整個道觀大廳之內炸響不斷,可銅人卻也不受半分的損耗,但也牽制住了他的行動。
韓文欽見狀趁機御空飛向上空,掄起手中的蒼穹石劍,裹着層層的紫焰劍罡,直直的劈落而下,就在以爲要得手之際,一陣旋風颳起,石劍像是碰到了極爲堅硬的東西,霎時止住了蒼穹劍的下劈,震得韓文欽虎口發麻,一個趔趄後仰着倒在了地上,就像是秋天飄落在地的一片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