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可茹和老太太是相談甚歡,甚至晚膳都被老太太留了下來,若不是因爲段可茹說她有些認牀,老太太甚至都要準備將段可茹留下來過夜。
重新回到院子裡,邱氏匆匆的迎了上來,雖然知道老太太喊去問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她卻還是難免會擔心,畢竟,這老太太的心思很難讓人捉摸。
“茹兒,老太太沒有爲難你吧?”
段可茹淺笑,“孃親放心,祖母對我很好。”
邱氏的一顆心這才稍稍放下了些,如今正是敏感的時候,若是茹兒再出什麼事情的話,只怕她就真的沒法面對了。
段可茹見到邱氏那一臉的擔憂,不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在這寒夜之中,邱氏的手略顯的有些冰冷,段可茹眼眸晶亮,定定的看着她,“孃親,你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會保護你!”
邱氏一愣,隨即啞然失笑,心中卻升騰出些許暖意來,她嫁入這段府中多年,若說是唯一做對的事情大約就是生了這個貼心的茹兒。
邱氏不知道的是,段可茹的話是另有所指,她曾經真真切切的感受過失去孃親的痛苦,親眼看着孃親被人欺凌的悲傷,但是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邱氏拉着段可茹回到房間之中,母女兩人卻都沒有睡意,他們知道雖然現在投毒一事已經交給了老太太,但若是段懷鳴想要插手的話,老太太也不能說些什麼,畢竟現在證據確鑿。
他們的時間不多,必須儘快找到對他們有利的證據纔是,先前她讓晴梅去尋找那坤哥兒吃剩下的藥渣,但是卻無功而返,想來這馬氏倒也謹慎,唯恐別人會尋這藥渣說事,竟然早早的就將這東西給藏了去。
段可茹的心中有些急躁,不由重新起身將那錦盒拿了出來,就着燭火細細的看着那香囊,想要從這上面看出幾分端倪來。
突然之間,段可茹發現了一些不尋常之處,“孃親,孃親你來看!”
邱氏聞言湊了過去,只見段可茹指着那香囊上面的繡線道:“孃親,你覺得這香囊的顏色是不是有些奇怪?”
被段可茹這麼一說,邱氏倒是也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是具體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突然間她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道:“之前繡這個香囊的時候我還做了個小的香囊,原本是想着給茹兒你用的,這件事情因一鬧,倒是將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邱氏一邊說着一邊從那衣櫃之中的包裹裡找出一個小小的香囊來,果然和段可茹手中的這個一模一樣,只除了比這個香囊稍稍的小了些,顏色也更加鮮豔了些。
這一比較,段可茹的腦海中靈光一閃,彷彿抓住了什麼,她眼眸晶亮道:“孃親,我知道了,我知道這香囊的奇怪之處了,明明是新的香囊,爲何這繡線和這顏色會褪去這麼多,除非,這香囊曾經在水中浸泡過,並且時間還不短。”
邱氏將兩個香囊比對看來一番,貌似女兒說的有幾分道理,可是好端端的幹嘛將這香囊放到水中去清洗呢?
段可茹卻有自己的想法,她的脣邊扯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來,此時,她已經全然明白了這香囊之中的秘密了,就算是不拆開這香囊也同樣有辦法將這訃厄散放入香囊之
中,她怎麼倒是突然忘記了,這香囊之中都是乾花,只要在訃厄散的毒水之中浸泡上一段時間,這些花朵自然會吸收水中的毒藥從而成爲毒花。
段可茹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邱氏,邱氏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想出如此刁鑽的辦法來害人,不過現在段可茹能夠破解了這方法倒是讓她生出幾分期待來,這麼一來,那些冤枉自己的流言恐怕就要不攻自破了。
母女兩人高興了一夜,踏踏實實的睡了個安穩覺,他們甚至在想着,到了第二天,一切都會柳暗花明。
“不好了,不好了!”
晴梅腳步匆匆的從外面進來,驚醒了依然還在睡夢之中的段可茹母女。
段可茹一下子起來,“怎麼了?”
“夫人,大小姐,老爺帶着二夫人他們氣勢洶洶的正朝着這邊過來呢!看樣子像是要出事。”
邱氏和段可茹頓時沒了睡意,還想着今日能夠沉冤得雪,怎麼反而倒是他們先找上門來了?
兩人匆匆的穿戴整齊,還未曾出去,房門一下子就被推開了,段懷鳴一臉怒容的站在門口。
“爹爹,二夫人,你們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茹兒剛剛還在和孃親說今日要早些過去看你們呢!”
段可茹巧笑倩兮的開口,段懷鳴卻依然一臉的陰霾,厲聲詢問道:“邱妙筠,你可知罪?”
邱氏被問的有些莫名其妙,這一大清早,段懷鳴生的什麼氣?何況還帶着馬氏來向她興師問罪,這讓向來驕傲的邱氏簡直無法忍受,正要冷冷迴應,卻被段可茹搶了白,“爹爹,這一大清早的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麼?你看我和孃親都還是剛剛起來,簡直是一頭霧水!”
段懷鳴這才發現邱氏的衣衫雖然已經穿戴整齊,一頭秀髮如瀑般的垂墜在腦後,讓平日裡冷漠的她平添了幾分慵懶和感性,段可茹也似乎是剛剛起身,臉上還帶着昨夜裡未曾睡醒的痕跡,貌似,他們確實是有些,突兀了。
段懷鳴冷着臉,“我們先到外面等着,你們穿戴好了就過來。”
邱氏的臉色也不好看,讓晴梅匆匆給她梳了髮髻,帶着段可茹來到了前廳。
段懷鳴掃了邱氏一眼,“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邱氏冷冷開口,“什麼怎麼回事?老爺你如此前言不搭後語,讓我如何回答?何況這一大清早的你帶着這麼多人闖入我內室之中,我還想問問你是怎麼回事?”
“你少裝蒜了,昨日晚晴還給你說情,打算對你投毒的事情不予追究,沒曾想到你竟然做賊心虛甚至不惜冒險闖入晚晴院中毀滅證據!”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根本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這投毒一事本來就不是我做的,又何必別人假惺惺的來原諒我,至於所謂的毀滅證據,我還真是弄不清楚。”
段懷鳴聞言氣急,“好,好,好,我來問你,晚晴房中的那個有毒的香囊到底是誰拿的?”
邱氏冷笑,剛要開口,段可茹就搶先開口道:“爹爹,你要找的是這個香囊嗎?”
段可茹一邊說着一邊將那錦盒連同香囊一併拿出來,段懷鳴見了不由冷聲道:“現在證據確鑿了吧?”
“爹爹
,這香囊是我拿的不假,但是我們並沒有想要毀滅的意思,事實上,我和孃親是想要弄清楚賊人究竟是如何將毒藥放進這香囊之中的。”
一旁的馬氏不鹹不淡的扯了一句,“還真是會狡辯,以爲這香囊是大小姐拿的就能逃過罪名了麼?若不是有人指使,大小姐一個小孩子懂什麼?”
段可茹的眼皮跳了跳,看樣子今日這馬氏和段懷鳴是針對孃親來的,如此一來,只怕自己說什麼都成了枉然。
“是我指使的又如何?”邱氏乾脆大方承認,她不想因爲自己的事情連累了段可茹,何況這件事情若是將周家牽扯進來,也就不妙了。
馬氏和段懷鳴都沒有想到邱氏會如此坦率的承認,這倒是讓他們稍稍有些愣住,許久之後,段懷鳴不解道:“這到底是爲什麼呢?”
邱氏冷笑,“這香囊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既然被人下了毒,我自然有必要拿回來好好研究一下,否則如何對得住我自己,就算是要被冤枉,我也總該知道對方是如何下的手纔是。”
馬氏看了看段懷鳴,聽邱氏的口氣,依然不承認這毒是她下的了。
段懷鳴耐着性子詢問道:“好,那麼你倒是說說看,這研究了半天可曾有什麼結果?若是你能夠找出證據來,我倒是希望你是被冤枉的。”
“自然是有證據!”段可茹及時的接過話來,順便拿出那昨晚進行比對的香囊來,“爹爹你看,事實上,這兩個香囊是孃親同時製作的,但是這個送出去的顏色卻顯然已經黯淡了許多。”
“這有什麼奇怪的,許是放的地方不同而已,所以顏色就會不同了。”馬氏毫不在意的開口。
“恐怕並非如此,這褪了色的香囊明顯是經過水浸泡過的,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浸泡香囊的水中就放了大量的訃厄散!而且這個人就是秦姨娘無疑。”
段懷鳴有些意外的看着言辭鑿鑿的段可茹,這個孩子什麼時候說話如此老練了?不過她的話卻似乎有幾分道理。
“絕對不是我!”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衆人目光掃了過去,那秦氏在麻婆的攙扶之下,慢慢的走了進來。
秦氏的出現讓段可茹的臉色稍稍難看了些,這個秦氏還真是陰魂不散,再看段懷鳴,原本臉上的些許猶豫在秦氏出現之後一掃而空。
“文芝你怎麼來了?身體吃的消嗎?”段懷鳴連忙上前從麻婆的手中接過秦氏來,小心的攙扶着。
秦氏的臉上泛出些許紅暈來,低聲道:“多謝老爺關係,我沒有大礙。”
一旁的馬氏眼底卻劃過一絲羨慕嫉妒恨來,不過卻在轉瞬之間消失殆盡,她也連忙上前扶了秦氏,“妹妹,你來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和老爺好一同等等你不是?你一個人過來,要小心動了胎氣纔是。”
秦氏溫柔一笑,“謝謝姐姐關心,若不是聽聞那證據被人偷了,我也不會如此焦急,沒想到……竟是被邱姐姐給拿了回來。”
邱氏冷哼一聲,“不要亂叫,連尊卑都沒有了嗎?你不過是我的陪嫁丫頭而已。”
秦氏委屈的低頭,一雙剪眸卻向段懷鳴投去求助的目光,段懷鳴見狀開口道:“好了,還是來說說這香囊的事情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