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蕭府大喜
一下子就散了大半的姨娘,動作確實有些大,饒是雲氏已經許久沒有插手流軒院的事物,還是趁着聚餐的時候問了此事,還沒等元意回答,蕭恆主動接了話頭,解釋道:“是她們想要離開,兒子又不稀罕,便讓她們離開了。”
雲氏看向旁邊垂眉斂目的元意,眉頭一皺,終究沒有說什麼,反正恆哥兒後院的那羣女人她也不喜歡,犯不着爲了這事和朱氏起爭端,到頭來裡外不是人。
她的目光落在元意微凸的小腹上,臉上忍不住溢出笑容,“我孫兒最近可聽話?”
元意知道雲氏不再計較,心裡多少鬆了口氣,亦報之一笑,道:“有呢,媳婦兒最近吃得香,睡得好,孩子聽話得不得了。”
上首的蕭朔摸着已經長出的山羊鬍,笑眯眯地看着一家人和樂融融的場景,但是在看到笑得沒心沒肺的蕭恆,又想起了睿王最近的作爲,心裡堵得慌,瞪了他一眼,道:“從遠,待會兒你到我書房來,老夫有事問你。”
蕭朔的表情不怎麼好,元意不由擔憂地握住蕭恆的手,蕭恆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心,輕聲道:“別擔心,估計是爲了睿王的事兒。”
蕭恆被叫去蕭朔的書房呆了一個多時辰,直到落燈時辰纔回來,元意已經昏昏欲睡,聽到聲響便醒過神來,纔看到蕭恆的貼身丫鬟侍書正給他打水洗臉。
他隨便擦了擦臉,便讓侍書下去,脫了外衣上了牀,把元意摟在懷裡,“怎麼還沒睡?”
“等你。”元意輕聲道,她心裡惦記着他,睡也睡不踏實,“爹爹沒把你怎麼樣吧?”
蕭恆替她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腦袋,道:“爺早就和爹交了底,他自然不會把我怎麼樣,他讓我去書房,主要是想知道睿王的計劃。”
元意翻起身,趁着燈光看向蕭恆,驚訝道:“難道爹爹要幫你?”
“沒有。”蕭恆搖頭,道:“爹他永遠都是孤臣,不會站隊哪個皇子的陣營的,就算是睿王也不例外。”
“那也好。”
雖說自古孤臣寂寥,但是深得皇帝信任,處於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地位。若是將來睿王榮登大寶,有蕭恆在,蕭家不但不會沒落,反而會更加榮華。若是睿王沒有登位,憑他多年的政治身份,保得全家一命還是可以的。
氣氛突然有些沉重,蕭恆輕嘆了口氣,摸了摸元意的腦袋,笑道:“意兒,爺把後院遣散了可好?”
元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看着蕭恆,話不成調,“你……”
還沒等到她說完話,外邊突然傳來嘭得一聲巨響,繼而又是幾道驚呼聲,蕭恆和元意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
蕭恆帶着慍怒的聲音剛剛響起,外邊守夜的奴婢就跪了下來,其中一個求饒道:“奴婢一時不慎,從椅子上摔了下來,請少爺,少奶奶饒命。”
自從元意懷孕後,有時會半夜餓醒,於是便重新安排了值夜,今天晚上輪到侍書和芭蕉,按照規矩,一人半夜,上半夜是侍書當值,便直接在外間守着,若是困極,在椅子上睡着了也是在所難免。
元意也沒有與侍書多做計較,淡淡道:“無礙,起來吧。”
侍書和芭蕉道了謝,繼而外間又恢復了寂然無聲,元意和蕭恆這才反應過來外間有人,也沒有了談話的興致,蕭恆便摸了摸元意的腦袋,笑道:“這事不急,時辰不早了,先睡吧。”
元意嗯了一聲,把腦袋移回軟枕上,心裡想着蕭恆方纔的話,腦海中閃過她與蕭恆相處的點點滴滴,紛亂而複雜,心中百味雜陳,最後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抵不住周公的召喚,才沉沉地睡過去。
第二天起來,蕭恆像是把昨日的話忘了似的,沒有再提起,元意心中雖然有些失落,但是後院的女人是否遣散,對她來說也不知什麼大事,便也沒有主動問蕭恆,就當此事沒有發生過。
時間就此過去,終於到了四月,在元意的身孕到了五月有餘,肚子像吹了氣一樣鼓了起來,行動日益艱難的時候,終於迎來了童生試放榜的日子。
放榜的那一天,整個蕭府上下都陷入了即忐忑又興奮的氛圍裡,雲氏早早地起來,去了佛堂唸了一個多時辰的經,就連蕭朔也難得地沒有上衙,一聲正裝,自打用了早膳後就端端正正地坐在大廳裡,一臉嚴肅,像尊神像似的。
饒是元意不信佛,也跟着雲氏唸了幾句佛號,前所未有的虔誠。反觀蕭恆那廝,一如既往地輕鬆隨意,往日是怎麼粘着元意,今天同樣如此,彷彿今日放榜的不是他似的。
元意心裡正煩着呢,看着蕭恆一張嬉皮笑臉的臉蛋在眼前晃來晃去,頓時像拍蚊子一樣拍過去,瞪着他,道:“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
蕭全一大早就被派去等着放榜,如今都快到中午了,還沒有回來,這樣不上不下地吊着,實在是讓人心焦。
蕭恆捂着額頭齜了齜牙,拖長了聲音,優哉遊哉道:“爺又不是考上不,爲何要緊張。”
元意頓時無語,剛想給他一個白眼,外面就傳來一陣喧譁聲,隨後就聽臘梅蹬蹬地跑進來,氣喘吁吁地道:“姑娘,少爺,蕭全回來了。”
元意蹭的一下立馬站起來,急切地問道:“結果如何?少爺中了沒有?”
蕭恆被元意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扶住她,輕斥道:“小心點,摔了該怎麼辦。”
對於蕭恆的好意,元意沒有領會,而是一直看着臘梅,雙眼急切,把臘梅看得雙頰漲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元意心裡咯噔了一下,驚疑道:“不會是沒中吧。”
這時候蕭恆也稍稍分了些注意力,看向臘梅。臘梅頓時急了,跺了跺腳,一副羞憤欲絕的模樣,道:“不是,是……是奴婢沒來得及問蕭全,一看到他,就跑回來給您報信了。”
原來是虛驚一場,元意頓時滿臉黑線地看着臘梅,話說,她跑來報信的意義何在?扯了扯脣角,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倒是蕭恆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戲謔道:“好一個忠心的小丫鬟。”
眼看臘梅快要急哭了,元意瞪了蕭恆一眼,捏了捏臘梅的包子臉,安慰道:“沒事兒,蕭全大概是去了老爺夫人那兒,你再去探探消息。”
臘梅這才轉哭爲笑,重重地點了點頭,蹬蹬地又跑了出去,元意搖頭嘆笑,“這丫鬟,前陣子才覺得她穩重了不少,原來是本性難移。”
蕭恆敲了敲她的額頭,道:“還不是你縱的,那個丫鬟向她這樣風風火火的性子。”
元意斜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我樂意。”
蕭恆含笑地看着她,深邃的眸子裡映着她張揚風華的容顏,直直地刻到心底。
兩人又等了一刻鐘,終於再次聽到臘梅活力十足的聲音,從門外就開始大喊,“姑娘,少爺中了廩生。”
元意立馬大喜,笑盈盈地看着蕭恆,蕭恆也露出了笑容,捏了捏她的鼻尖,道:“你這下可算放心了吧。”
“才放了一半呢。”這時臘梅也跑了進來,重新報了一遍,元意看她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有些心疼,讓她歇會氣,才繼續問道:“那安陵如何?”
臘梅沒有再犯之前的錯誤,她知道元意定然會關心公子的情況,特地問清楚了纔回來,於是挺直了胸膛,神氣道:“姑娘,公子中了增生。”
元意點了點頭,安陵年紀還小,中了增生以及是不容易,可堪爲天才了。今日可謂是雙喜連門,元意心中大悅,對着臘梅道:“告訴素梅,今天大喜,流軒院個個有賞。還有,備宴慶祝。”
臘梅立馬笑逐顏開,之前在正院,夫人和老爺聽了喜報已經發話有賞,再加上姑娘的一份,已是一份不菲的收入了,更何況,今日還有宴席慶祝。
她滿臉喜意地退下,去找素梅和陳嬤嬤轉達元意的話,元意心中的喜意還沒平復,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轉了會兒,便去箱子拿了庫房的清單,勾選給安陵的賀禮。
蕭恆頓時不爽,杵着下巴,滿眼哀怨地看着她,控斥道:“意兒,你偏心。”
元意眉頭一挑,只需一眼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儘管心中腹誹不已,但是看在他好日子的份上,挑着好話道:“我的就是你的,從遠計較這些做什麼。”
蕭恆被她一句“我的就是你的”給迷得不輕,什麼妒忌不滿頓時跑到九霄雲外,杵着下巴笑出滿口白牙,眯着雙眼,十足的傻樣,一點風流倜儻的影子都沒有。
元意不忍直視地別過眼,繼續對着單子挑選,被哄開心的蕭恆,終於有了身爲姐夫的自覺,也跟着添了不少好東西。如此等到蕭全好不容易從正院回來,沒等他歇歇腳,就讓他馬不停蹄地把賀禮給送去朱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