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鵬出去,不多大一會就回來了。
“王妃,那軍醫被大皇子帶走了,無法出來。”
看來有人與她想一塊去了。
“屬下聽那軍醫說當日王爺症狀與疫症很相似,且王爺當時似乎也知曉自已的病情,所以纔會將自已禁閉起來,唯有留下軍醫一人。”周鵬雖然不能將人帶出來,但是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在心中了。
疫症?
陸穆瑤搖了搖頭,不大相信會是這種病症。
若真的是瘟疫,病原體不早就傳染出來了嗎?
她問:“有什麼症狀?”
“發熱,頭疼,且渾身出現膿包,奇癢無比......”陸穆瑤聽來像是出水痘。
陸穆瑤思索片刻又問:
“當時他給王爺治療的方子能否弄來?”
周鵬很迅速,又出去不多一會,就將方子給弄來了。
對照之下,陸穆瑤很確定了。
死人谷裡有感染水痘之人。
陸穆瑤幾番思索之下,則決定進宮,第二天她讓丫鬟爲其盛裝打扮,之後以安親王妃的身份進宮。
她沒有去慈寧宮,而是出現在御書房,她面見的是皇帝。
自她穿越來,她只見過皇帝兩次,皇帝雖然面色和悅,可那天生的王者之氣,依然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皇上正在與大臣們討論着什麼,而她靜候在一邊。
本來奇怪皇上怎麼會當着這麼多大臣的面傳召自已,聽着他們商討的事情,她才曉得,皇上是故意讓她聽着的。
因爲他們商談的事情就是拓跋越的事情。
陸穆瑤不明白皇上意欲爲何,靜靜的候着,當那些大臣離去,陸穆瑤才正規的向皇上行禮。
“安王妃,剛纔他們的話你可聽明白了?”
“是......”
“不過你放心,我天啓人才濟濟,越.....安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陸穆瑤點點頭,並未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的關心。
皇上見她面色淡淡,沒有擔憂,心中尷尬。
咳咳的兩聲,問道:“安王妃面見朕是何事?”
陸穆瑤見狀,慌忙跪下請罪。
“請皇上治奴婢認人不清之罪。”
“哦?出了什麼事情?”
陸穆瑤將公主在王府內發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說出,皇上震怒,可是卻不好再侄媳婦面前表露。
而陸穆瑤也見識到何爲喜怒不形於色。
皇上壓抑着聲音問:“事情發生當日,你爲何不來稟報與朕?”
“請皇上治罪,奴婢昨日本是進宮請罪的,可中間被公主和三皇子妃攔住,並威脅說若是我將此事鬥出來,我家王爺必定會死。”不管是否進宮來請罪,她進宮是事實,如果皇上要查,她也有證據。
“......”怪不得她今日一副處事不驚的樣子,原來是早就有人泄露了機密。
晚晴啊晚晴,你真的是越來越......讓朕失望了。
陸穆瑤低頭不與皇上對視,如此,那壓迫人的氣勢才能少許多,她壯大膽子說:
“公主說皇上會派遣大皇子前去營救。”
“公主還說大皇子與太子政見不合,而她又說安親王是她們那邊的人,若是大皇子前去營救,必定心生歹意,對我家王爺不利,奴婢愚鈍,回去想了許久纔想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皇子就算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出如此欺上瞞下之事情,而我們家爺不是太子的人,而是皇上您的人,所以奴婢才大着膽子前來請罪,請皇上治奴婢之罪。”
陸穆瑤左一個請罪又一個請罪的,可這請的罪讓皇上無從下手。
公主在安親王府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居然只請一個認人不清的罪責?
奈何她說的有理有據,皇上想要責罵也找不着理由,再說如今安親王生死未卜,他如何下得去手懲處她。
而陸穆瑤就是拿捏這點,所以纔敢如此放肆。
“皇上,奴婢來之前,有人託奴婢向皇上喊冤。”
“恩?”
陸穆瑤將狀紙呈上去,心裡早已經在等候皇上震怒了。
可是寂靜,御書房內寂靜的連根針掉下去都能聽見。太恐怖了,陸穆瑤低下頭,心中揣測着聖意,她打算着若是皇上怪罪,她就裝死。
久久的,久到陸穆瑤就要暈過去了,才聽見聲音:“民婦席秦氏,狀告當今聖上,第一,告皇上生而不養,養而不教。第二,狀告皇帝縱女行兇,強暴良家婦男,第三您身爲皇上,治下官官個個欺軟怕硬,不爲民做主......”
整整列了十條罪狀啊。
皇上每念一條,陸穆瑤的眉頭就往上輕佻一點。尤其是聽到皇上那不溫不火的聲音,直到整個眼睛呈現出目瞪口呆的樣子來。
“皇上恕罪,這罪狀.....奴婢不知她居然如此膽大妄爲,居然敢狀告您......請皇上將狀紙還給奴婢,奴婢這就還給那婦人,讓那婦人.......遠離京城,別再不自量力......”
皇上眉頭緊蹙,他堂堂一國之君如何聽不出安親王妃言語中的諷嘲。
他身爲皇帝,一心爲民,卻被自家那些不成器兒女們給丟盡了人。
“王妃,你且先回去,待朕查明真相,必定會給你以及席秦氏一個交代的。”
“皇上英明,奴婢代替她謝謝皇上聖恩。”
陸穆瑤偷瞄了一眼皇上臉色,太黑,與進來時一樣,看不出啥。
她失望的告辭。
只是纔剛出門,就聽到裡面一陣陣啪啪之聲。
咳咳,原來皇帝會生氣啊,陸穆瑤拍拍胸口,這才放下心來。生氣就代表皇上還有人性的。
悠哉的行走在宮道上,遠遠的看到一羣人簇擁着一個穿金戴銀的女孩---不---女人衝着她奔來。
她走盡便問:“陸穆瑤,你是否想清楚了?”
陸穆瑤笑了笑,問道:“想什麼啊,我怎麼不知道啊。”
“你.....”
“晚晴公主,不好意思,府上還有急事,就不奉陪了。”陸穆瑤說完轉身就走,公主想要追究,可是卻被突然過來的太監給纏着了。
因爲皇上有請。
陸穆瑤出了宮,就去見了秦氏,爲了保住他們母子倆個的性命,她在事情發生之後就將人送去了沈家。
陸穆瑤將御書房發生的事情告訴沈閣老,他罵了句不知天高地厚就沒了下文,只是那滄桑的嘴角里面有輕微的扯動。
當然他心裡還是偏心自家孫女的。
如果這幾日皇帝不給個交代,他就讓他兒子將這件事捅到御史的耳中,到那時候,事情將一發不可收拾。
而皇上爲了掩蓋這樁醜聞,必定會放了那席先生,且保佑席家平安。
之後陸穆瑤在另外一件事情上,向他討要了意見。
在安親王這件事情上,她該怎麼辦?
沈盛全三朝元老,看待問題比常人多想了不知一點,他思索片刻,悠悠開口說:“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飢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
“外公,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從欒川傳來的詩詞,這首詩體現了那邊的真實寫照。”
“......”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皇上不會派遣任何人去營救安王,因爲沒有得力的人手,且安王是秘密出行,又何須去救?”
秘密出行?
如今都鬧得人盡皆知了。
“如你所說,大皇子尋軍醫過去詢問,自然是在衡量這件事能成功的把握,只是這件事吃力不討好,他不會申請去營救安王的。”
“爲何?”
“因爲沒有利益。”
陸穆瑤呆愣了兩秒,在思考着利益是代表那些層面的。
最終她想通了。
拓跋越在朝中軟硬不吃,與各位皇子的關係可以說不親不近,除了皇上,沒有那個皇子可以收買他。
第二,拓跋越出行狸族附近是秘密進行,就算是大皇子圓滿歸來,算不了功績的。
如此一想,陸穆瑤眉目之中漸漸暗淡下來。
“你也別擔心了,安親王作戰經驗豐富,如此小事,他並能安然度過。”
“我不是擔心她,據我的瞭解,那死人谷裡並非可怕不容靠近,且他之前經歷過一次,身上已經有了抗體---經驗。會處理得好的。”陸穆瑤頓了一下,“我是擔心我朝中有人與狸族等人勾結,想要置他與死地。”
沈盛全見自家外孫女有如此心闊,自豪的點點頭。
“這一點上,你有什麼發現嗎?”
“狸族的公主。她與皇后以及太子走的很近,可三皇子是大皇子的人。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懷疑她與皇后達成了某種共識?”
“或許該說皇后她打算做什麼?”
“如果拓跋越出事,那麼他手上三十萬兵權會落入誰手?或者他出事,這三十萬兵力將擱淺,這纔是最不好的。”
外患纔是最不好的。
沈盛全搖頭否認道:
“別胡思亂想了,皇上與皇后乃是青梅竹馬,怎麼可能勾結外邦,這說不通啊。穆瑤啊,你與公主不合,可別對皇后產生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