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羽這纔想起來,自己曾經要求阿夢保留着這朵夢魂花,看看能不能爲子良招回魂魄。雖然這事沒有十足的把握,可是不嘗試一下,自己終究覺得對不起子良。她按下阿夢的手,勸道:“你先不要走,我這幾日就會設法招魂,還需要你來幫我。”
阿夢嘟了嘴,說:“人家一說要走,你就有事。難道就待在這裡由着你使喚不成?”接着扯出自己的裙襬,指着說,“瞧瞧,我的裙子都沒有那麼綠了!還不讓我回雲夢澤去?”
丹羽心疼地看着阿夢的裙子,知道她的確離開雲夢澤的時間太長了,便立即握住她的手,說:“都是我不好,只想着自己!好就依你,把花留給我。讓王上派了車送你回去,再給你裝上幾十罈好酒……”
“不急,如果你真的這幾日就要招魂,那我就先留下來,可是能不能成功,我可是不能保證了。”阿夢終究還是不放心丹羽自己來做這件事,她還是要留下來。
丹羽點點頭,說:“好吧,那稍後王上回來,我就同他說,最好能請來太卜大人和太巫大人一同協助,看看能不能成功。”
於是,兩人就在飛鳳宮守候,待子昭散朝歸來,丹羽將情形一說。子昭哪有不同意的道理,還深悔因爲他籌備婚事將這件大事忘了。他忙不迭派人去請了太卜和太巫兩位老大人來,又請了兄長和阿瑤姑娘一同來飛鳳宮。
來得最早是太巫,隨後跟着進來的是太卜成戍。太巫大人甚少這樣激動,竟然連跑着就進了飛鳳宮,進門就問:“世間真的有夢魂花這種東西?”問了之後,才覺得自己有些失禮,忙拜倒在地,“參見王上!”
子昭不以爲意,笑道:“老大人心繫王兄,不必拘着這些禮數。”
隨後成戍也前後腳進了門,恭敬地行了一禮:“參見王上、娘娘!”接着也問了一句,“果真有夢魂花?”
阿夢瞧着丹羽“撲哧”一笑,將手中小花朵取了出來,說道:“這便是夢魂花,就長在雲夢澤我的家裡。至於它的效用,我並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服食此花可以不受幻術所迷,丹羽說它可以解忘川水之效,再有就是戴在身上,酒醉即醒。至於能不能召喚魂魄,我就不清楚了。”
太巫只是在傳說中聽過這“夢魂花”的名號,沒想到竟然是如此不起眼的小花朵。他滿是好奇之心,湊過去細細觀察,想用手來摸一摸,可又怕傷了藥效,滿眼中就只有這小花了。
成戍之前從來沒有過多留意過阿夢,畢竟是大商之婦的好友,自己也不好多打聽。只是知道這姑娘十分善飲,沒想到她竟然身懷如此稀罕之物。這下成戍不由對這個“阿夢”的來歷有些好奇了,他仔細看看這女子的氣息,驚奇發現她渾身散發着草木和水澤的氣息,並無一絲凡人的煙塵之氣,他驚問:“這位姑娘是……”
丹羽微笑介紹道:“這是我在雲夢澤中結識的好姐妹,至於阿夢的來歷,還請太卜大人不要深究。”成戍見狀按捺下他的好奇之心,輕咳了一下,點頭不語。
又過了片刻,子良和阿瑤也來到了飛鳳宮,阿瑤一臉激動之色,而子良卻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依舊神色如常。
子昭看看已經升上天空的月亮,回頭又看向兄長,問阿瑤:“王兄還沒有醒來?”
阿瑤低頭嘆息:“不是的,他聽了內侍傳話,並不想來,說是現在這樣挺好,不想再折騰了。”
子昭不解地看向王兄,只見子良微笑着搖搖頭,像是在深思。這下殿內雖然人已到齊,可是大家都默然不語,只看着子良,不知他到底做何想?
子良神思良久,終究開口了,他說道:“不管有什麼辦法,我的魂魄多半是招不回來的。先前在苗寨裡,阿瑤也是爲我招過魂的,那時我剛受傷不久,且聽昭說,身上還有着青丘的符印與弟妹的真氣庇佑,可還是不能將魂魄聚齊,只好託身蠱蟲,才能勉強保住一口氣息。可見上天已經捨棄於我,你們一番好心我心領了,但這樣珍貴之物,就不要用在我這個無用之人的身上了。”
子昭心中不願,立刻站起來走到兄長面前,抓住他的肩膀:“王兄!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怎麼是無用之人?你的心思我明白,我知道你是怕你恢復正常之後,又有大臣提出歸位的話來。這又有什麼,王兄還來做這商王,昭沒有任何怨言!就是小羽,她也不是貪戀商婦之榮的人啊!”丹羽連忙點頭,說道:“王上所言甚是,如果這夢魂花真的能救了先王,又有何不可呢?”
這樣從新恢復正常的希望放在眼前,任誰也會動心,子良心中似有所動,但還是十分猶豫。阿瑤上前說道:“阿良哥是在擔心我嗎?阿瑤什麼都不怕,當初離開苗寨就是想要全了你的心願,如果阿良哥能變回常人,阿瑤歡喜還來不及,命蠱收回來就好!”
“命蠱收的回來嗎?”子良似乎並不相信阿瑤的說辭,他盯着阿瑤的眼睛看過去,目及之處,淚光瑩然,但卻堅定無比。
太巫這時終於棄了夢魂花,十分不捨地將目光收回來,望向子良,說道:“先王仁厚,老臣拜伏。但這招魂一事,本就成敗未定,先王不試上一試,又怎麼能知道行不行?不如讓老臣先爲先王診視一番,再由太卜大人探測一番魂魄的情況,這再決定是否使用‘夢魂花’可好?”
也不等子良再做拒絕,子昭連忙說道:“就依太巫大人所說,先行診視!”阿瑤也拉住子良的衣袖,期盼地看着他:“阿良哥,你就讓這位老人家看看,說不定真的有辦法呢!”
子良嘆了口氣,看着滿屋子注視他的目光,只好說:“好吧,那就讓太巫大人先行診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