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索然在工作上的作爲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她保持着一貫遇見黎靖宇就雷厲風行的作風,很快就到了,黎靖宇作爲東道主和掛名未婚夫,當然應該請她吃飯。
黎靖宇還是那麼淡漠寡言,兩個人隨便聊了兩句關於那個項目上的事情便安安靜靜的吃飯,吃到一半蕭索然晃動着手裡的紅酒杯,目光有些渙散的看着搖曳着的紅色液體,晃動的紅酒就像流淌的血液,鮮紅但冰冷,她覺得自己血管裡的血液也是同樣的冰涼,看向外面某處,“她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黎靖宇一愣,看向她,蕭索然笑了起來,“就是你心裡的那個人啊,你可別告訴我沒有,認識這麼多年了,我該知道的。”
“嗯……”黎靖宇遲疑了下,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忽然笑了起來,“她可能是個不怎麼招同性喜歡的姑娘。”
蕭索然眼睛酸澀,臉上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但還是誇讚,“只這一條就知道她有多出色了。”
黎靖宇似乎心情很好,臉上也難得破冰,笑容也明媚了起來,挑眉笑着,“哦,何以見得?”
“你不知道,讓正常的一個女人喜歡另一個女人有多難,羨慕嫉妒恨,一個美好優秀的女人可以得到另一個女人的羨慕。當一個女人不喜歡另一個女人的時候,說明這個女人身上有着讓她怎麼努力也望塵莫及的地方,當大多數女人不喜歡一個女人的時候,說明這個女人身上有太多讓人望塵莫及的地方。這是無疑是對一個女人最大的肯定,大家都望塵莫及之後便是嫉妒啊。”蕭索然抿了口酒,扯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微醺,“她……一定是很漂亮吧?”
“相當漂亮。”黎靖宇想了想,絲毫不吝嗇讚美,“我記得當年她高中畢業的時候,她們學校流傳着一句話,自伊人之後秀德中學再無美女。雖然評價很高,不過她不是花瓶,她一向自詡自己是又華又實的官窯出品。”
蕭索然笑容大大的,苦澀地歪着頭問,“很有才華?”這麼多年了,她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他評價一個女人,還是給這麼高的評價。
黎靖宇點頭,微微抿起脣笑着,“當年她雖然年紀小,但她的才情連我都佩服,可謂是文武雙全,不僅在服裝設計上很有天分,在建築裝飾設計上也很厲害,就是……偶爾成績差點。”
黎靖宇咀嚼着口中的牛肉,脣角不住地揚起,他知道當年藍瑾伊是故意考不好的,那樣她纔有機會拿試題找他講解。
“還有呢?”蕭索然問。
黎靖宇垂着眸娓娓道來,“是個鮮有的真性情的女孩,看上去眼高於頂誰都瞧不上,班裡基本沒有同學願意跟她親近,甚至連男同學也很少,但她心底卻是最善良的。”
蕭索然聽出門道,“你剛纔不是說她年紀小嗎?她讀高中的時候你應該看不到她的日常生活吧?”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黎靖宇點頭,“是她自己告訴我的。”剛開始的時候他基本不太愛理藍瑾伊,於是藍瑾伊就跟在他旁邊故意跟藍翔軒訴苦,說得自己在學校的日子過得有多慘,然後博取他的同情,幫她校對習題。
“繼續。”蕭索然笑。
“聰明,古靈精怪,偶爾會耍耍花招,無傷大雅。”黎靖宇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底的笑容暗了暗,“就像那個小說的查裡王子說的那樣,只恨我當時年紀小,看不懂她那些小小花招背後的一片柔情。”
蕭索然心裡一動,面上卻依舊笑着,示意講得興致盎然的黎靖宇,“接着說。”
“看上去極不正經,可卻是個死心眼的姑娘。”
黎靖宇想起當年已是研究生的自己被小小年紀的高中生調戲的種種,還有她愛講冷笑話的場景,不由得低着頭笑起來。
蕭索然拖着下巴,聲音低了低,表示懷疑,“難道她就真的就沒有一丁點兒的缺點?”
黎靖宇很快點頭,“有啊,有點兒小任性脾氣又倔,又霸道又愛撒嬌,她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就沒有改過,別人不同意
她會軟硬兼施攻擊,直到你答應爲止,她還很堅決果斷……”
所以當年纔會走得那個決絕,一點餘地都沒有留,她不想再碰見,兩人斷了聯繫六年。
蕭索然從黎靖宇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的不悅和無奈,反而有種覺得這些缺點很可愛的愉悅,很明顯在他眼裡她的缺點就是優點,“那你……現在還喜歡她?”
黎靖宇笑得寵溺,眼底的璀璨隨着笑意慢慢溢出來,“既然她都這樣了也沒辦法,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是因爲她太霸道了,我拿她沒轍啊,第一次遇見那樣蠻橫無理可愛的人沒經驗,所以只能陷了進去。也許是當初她的出現太突然太意外也太醜,也或許是乍見之歡,來不及細細思索便愛上了,可這些年我想了很久很久,她不在六年,我把有關她所有的一切全都想了無數遍,好的,壞的,發現……當初做的決定沒有任何不妥,我,還是愛她。”
蕭索然一臉受不了,心很痛卻故意笑得很豪氣,“喂喂喂,你不要笑得那麼明顯好嗎,你沒注意到旁邊那幾個女孩子從你第一次笑就開始不停的流口水了嗎?”
黎靖宇收斂了幾分笑意,低下頭抿了口水。
蕭索然的笑容卻漸漸加深,“網上不是都這樣說嗎?其實有時候我們並不是真的愛一個人而是愛上了那種感覺。說真的,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現在只是懷念那段歲月,而你放不下的只是曾經歲月裡的那個人。”
黎靖宇想了想,搖頭,“我也曾這麼安慰過自己,安慰了六年。本來以爲就是這樣的,可是當那個人就那麼站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才發現,你懷念的不是那段歲月,你懷念的從來只是那個人,曾經也好,現在也罷,無論她是不是變了,你愛的都只是那個人。自己想想,要是真的沒有她,那段歲月有什麼值得你去懷念的?”
蕭索然覺察到了什麼,笑容卻沒有一絲變化,“你又見到她了?”
黎靖宇沒有隱瞞也不想隱瞞,遲早要說的,“是。”
蕭索然把雙手撐在桌沿,突然來了興致,很想知道他心裡的看法,“那相見之後感覺得怎麼樣?”
想起藍瑾伊,黎靖宇又笑了起來,“變漂亮了,以前就很漂亮,現在更漂亮了,個性還跟以前一樣,本來就惹眼嬌任,現在當的官大,氣場更強了。”
蕭索然調侃道,“你的氣場已經夠大了,她的大得連你都壓不住?”
黎靖宇笑了笑沒說話。
蕭索然繼續問,“那你們……是不是覺得要在一起了?”
“等那些鬧緋聞的事解決了。”黎靖宇似乎並不想再往下聊,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時間不早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
蕭索然看着黎靖宇的側臉,她不知道他口中那個女孩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可是她確定的是,黎靖宇這輩子只會喜歡那一個女孩。
爲了那個女孩,纔會跟自己說那麼多的話,那麼曲折委婉的來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她認識黎靖宇的這十年,從大學到現在,他一直都是淺淺淡淡的樣子,偶爾眉宇間還帶着幾分揮之不去的鬱色,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笑得這麼明媚爽朗,只是提起那個女孩便是如此,心裡該是愛到了什麼程度?
“我們的那件事應該很快就會得到解決的吧?”蕭索然想試試他的口風,雖然他早就跟自己說過只是做戲幫忙,但仍還是不想就這麼死心。
黎靖宇點的那番話之後,蕭索然一直想見一見讓黎靖宇神傷的這個女人,她最近晚上經常失眠,翻來覆去地在腦海裡描摹他描述的女孩的樣子,會是怎麼樣的美呢?但只可惜她們的初次見面似乎並沒有那麼愉快。
蕭索然這次來除了帶了三個得力干將之外,還帶了一個助理,第二天一早他們一行五人出現在黎靖宇辦公室,雖然大家認識傳聞中的未來老闆娘,但蕭索然還是做了簡單的介紹,之後,她身邊的那個女助理就衝着黎靖宇笑得調皮,“黎總好!”
黎靖宇一眼就看出來蕭索然對這個年輕的助理不一般,別有深意的看了蕭索然一眼。
蕭索然自知瞞不過去,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我堂妹,蕭娜娜。她父母想讓她歷練歷練,就讓她跟着我了。”
他們都是商場上摸爬滾打久的人,裙帶關係向來複雜但又好用,更何況是蕭家的家務事,黎靖宇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讓尹和暢通知大家開會。
合作方終於到齊,三方合作最忌諱某一方姿態放得太高。所以初次見面很重要,黎靖宇沒想到還是出了岔子。
大大安靜的會議室裡,兩個合作方分坐在會議桌兩側,黎靖宇手底下的人坐在他對面,頗有三足鼎立的意味。
蕭娜娜一看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更何況他們蕭家在商場上強勢慣了,會議開始沒多久她便趾高氣揚的拿着支筆指指點點,“大家介紹一下你們的職務吧,就從你開始吧!”
說完筆尖對準了藍瑾伊,衆人心裡一顫,面面相覷,笑着默默吐槽,上來就單挑女王boss,手氣真好。
藍瑾伊懶懶的靠在椅背上,氣場全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半晌,就在小姑娘要被嚇哭全場以爲瑾皇要翻臉的時候,她的嘴角忽然綻開一抹笑意,緩緩開口,“植物嘛,我養了盆仙人掌,不過前兩天剛被我戳死了。”
說完歪頭看向旁邊。
坐在旁邊的韋覓也是個不怕事兒大就怕事兒不夠大的主兒,強忍着笑一本正經的回答,“我有盆吊蘭,是尹助理送的,還沒死,你喜歡的話可以拿走。”
藍瑾伊開了個好頭,韋覓接力棒又接得漂亮,後面的人幾乎都忍着笑處在崩潰邊緣極“配合”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的植物是文竹!”
“我養的多肉!”
“我養的發財樹!”
……
一向穩重正派的李治城一直皺着眉,到了他這裡算是最後一棒,當着衆人也只能和事務所站在一條戰線上,半天憋出一句,“我不喜歡植物。”
一排人回答完之後,對視一眼後便是爆笑聲。
黎靖宇手底下的人處於中立位置,想笑又不敢笑,表情近乎扭曲。
蕭娜娜自是氣不過,看向黎靖宇,“黎總,姐……”夫……
“夫”字還沒有說出來就被黎靖宇打斷了,沒有要圓場的意思,他低着頭擺手,“我沒有植物,我過敏。”
小姑娘徹底哭了,也不顧場合轉身就找靠山,“堂姐!……”
黎靖宇一直低着頭忍笑一副助紂爲虐的模樣,蕭索然看了他一眼,端莊大度的笑了笑,“好了,他們逗你玩兒呢。”
說完拿過她手裡的筆扔到桌上,“以後不要拿筆指人。還有,上班時間不要叫我堂姐,也不要隨便叫私人稱呼。”
蕭索然揚起頭,眼裡閃着灼人的光,隔着會議桌向藍瑾伊伸出手去,“早就聽說過瑾皇的名字,只是沒想到這麼有才華的建築師竟然還這麼漂亮,剛開始我還以爲是哪位的秘書呢。”
蕭娜娜不服氣,小聲嘀咕,“化得吧?卸了妝不知道還能不能看。”
笑裡藏刀的招數藍瑾伊不是沒見過,比這更難聽的她早在高中時候就聽班裡的蜜蜂嗡嗡說過了,聽也聽膩了。她笑着輕輕握了下蕭索然的手,“是化的啊,不把自己的臉畫得漂亮點,怎麼把蕭總的錢花得漂亮啊?”
蕭索然瞪了蕭娜娜一眼,“不許胡說八道,瑾皇本身就是美女。”
藍瑾伊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不用客氣,叫我藍瑾伊就好。”
蕭索然衝着蕭娜娜純笑了一下,“過來叫人。”
蕭娜娜滴溜溜的眼睛一轉,壞笑着字正腔圓的叫了一聲,“男工。”
藍瑾伊手抖了一抖,眼神犀利擡頭看了她一眼。
她的禁忌,竟敢這麼明目張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