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瑾伊現在回想起那時的情景,心裡一陣惡寒。她當時怎麼能忍受頭上的鳥糞在黎靖宇面前犯花癡?
唉,真是少年輕狂,年少無知啊!
黎靖宇捕捉到藍瑾伊臉上捶胸嘆息的神情,也回想起當時她出醜的樣子,失聲笑了。
他笑得很欠扁,但還是很好看。
藍瑾伊惡狠狠地說:“再笑,小心抽風。你怎麼每次都帶我來樹下?該不會是故意笑話噁心我的吧?”
然後她又從上到下打量着他,咦了一聲,道:“穿成這樣子,你是去訂婚還是結婚吶?看你衣服被拉得皺巴巴的,該不會是去……搶親吧!”
黎靖宇收起笑意,冷冷道:“我是那種需要搶親的人嗎?只是去參加朋友的結婚典禮。”
也對,要是長成他這樣還需要搶親,那就真的是天理難容了。
“哦,哪個新郎敢叫你去當伴郎也真是瞎眼了,就不怕你搶了他的風頭?”藍瑾伊搖頭笑,還是不放過他衣服的褶皺,說,“這麼受歡迎,衣服都被美女扯拉成這樣?”
聽她的語氣有點酸酸的,黎靖宇心裡高興,面色卻不露半分,拉拉西裝的褶皺,解釋說:“這可能是搶花的時候被弄皺的。”
藍瑾伊聽他說搶花,馬上擡眉暗暗腦補如此風度翩翩的男人在人羣中搶花的情景。肯定所有的女人都跟瘋了似的餓狼般拼命擠過去趁機揩油吧。
她忍住一肚子笑,刻意清了清喉嚨,說:“搶到了?”
“嗯。”黎靖宇似乎覺得說出來很難爲情,頭憋到另一邊。
藍瑾伊覺得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害羞的大男孩,還挺可愛的。
“你一個大男人跟着湊什麼熱鬧。”藍瑾伊莞爾一笑。
“快說說當時的情景。”藍瑾伊好奇地湊近他。
黎靖宇看她難得不防備主動靠近他,心神一蕩,便簡單描述了當時場面。
“新娘把花束扔到我這裡來,然後就有很多人衝了過來。我一看那勢頭不對就馬上跑到後堂,才躲過她們的爭搶。”
黎靖宇少見地跟她解釋那麼清楚。
藍瑾伊一想他穿這身衣服手拿捧花狂跑躲避一羣女餓狼的狼狽模樣就笑得前俯後仰,她捂着肚子笑岔了氣。
“哈哈哈,不行不行,我實在笑不動了!”
笑得那麼歡,眼角眉梢盡顯笑意,眼淚都流了出來,黑色瞳仁更加水亮了,嘴角的兩個梨渦深得能吸進一個人的靈魂。
黎靖宇沒有打斷她,靜靜地看她,聽她開懷的笑聲,欣賞她美麗迷人的笑臉。
四周 太安靜了,藍瑾伊覺得自己表現得太誇張,狠狠捏了一把手心,控制住總忍不住要抖動的臉部肌肉。
“你吃了沒有?”黎靖宇問。
“還沒。”
“那我們去吃飯。”
“你還沒吃?”藍瑾伊詫異。
“嗯。”
“參加完婚禮不是有特大特豐盛的佳餚酒宴嗎?”
“去了也是被灌酒,況且人太多了我不習慣。”黎靖宇說。
也對,酒宴一般都是新郎
喝幾杯,伴郎喝十幾杯。估計能在晚宴早退的也就僅此一家了,不過話說回來,他能賞臉當伴郎已是新郎最大的榮幸了。
“我知道前面有家牛肉湯很不錯,我們去那吃。”藍瑾伊說。
他們來到牛肉店,因爲是飯點,所以很熱鬧。藍瑾伊跟老闆說要兩份牛肉麪,便找個角落的位子坐下。
還好平時的潔癖精黎靖宇此刻沒有一句微辭,只是拿了張紙巾擦拭桌上的油漬。
等了一會兒,藍瑾伊走到裡面櫃子拿湯勺筷子。再走回位子時,她不禁搖頭嘆息。
這小店實在容不下黎靖宇這尊大佛。
有他作參照,隔壁桌原本長得還不錯的幾個小夥子頓時變成歪瓜裂棗。
還有這店裡女人們的眼光也太肆無忌憚了吧,一個個的眼睛都恨不得貼到他身上。
藍瑾伊坐在他對面,拼命把身子往下壓低。她害怕要是遮住她們的視線,自己估計連後背都被看穿了。
“你怎麼趴在桌子上?”黎靖宇不解地問。
“額,我這不是想瞧瞧這桌子的油漆是不是劣質的,怎麼那麼容易掉。還有這木材可是上等的材料,你看紋路又多又整齊。”藍瑾伊故作高深內涵地說。
黎靖宇一看她那胡亂找理由的樣子,無奈地奪過她手裡的筷子,抑制住敲她腦袋的衝動,抽紙巾擦了擦。等你最終忍不住還是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下。話題轉得倒挺快的。
過了一會兒,服務生端上兩碗熱騰騰的牛肉麪。
黎靖宇拿筷子挑了一根麪條,慢慢地吃。良好的家教體現在方方面面,他的吃相頗爲斯文,細嚼慢嚥,溫瑞儒雅,跟這裡其他男人呼哧呼哧,大喇喇地吸着麪條的樣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藍瑾伊看了一會兒對面的美男用膳圖然後低頭先喝了一口湯,接着夾着吃了幾片薄肉片,再喝了一口湯,清甜的湯汁溫暖了她的胃。
等黎靖宇把面吃完,藍瑾伊還剩半碗麪條,卻沒了湯。她看黎靖宇吃完,就想跟着拿紙巾擦嘴。
“你吃飽了?”黎靖宇看着她碗裡的面問。
“嗯。”藍瑾伊十分淡定地忽略碗中的麪條。
“你怎麼只喝湯,剩那麼多面就不吃了?不行,把面吃完了再走。”黎靖宇不容拒絕的語氣,緊緊盯着她拿紙巾的手。
看着他利刃般的目光,藍瑾伊拿紙巾擦嘴的動作繼續不下去了,只好拿起筷子接着挑面吃,但心裡甜甜的。
直到她吃完最後一根麪條,黎靖宇才起身結賬,帶她離開。
坐進車裡,藍瑾伊發現黎靖宇的西裝外套有一滴灰色污漬,應該是濺到牛肉湯水。
藍瑾伊惋惜地說:“可惜了這件外套,不知道洗不洗得掉。”
黎靖宇低頭看袖子上的污漬,無所謂地說:“要是洗不掉就不穿了,反正這種外套平時都穿不了。”
可是你穿起來真的很好看,很迷人呢。藍瑾伊心想。
“你當初不是學習服裝設計的,怎麼現在做室內裝修設計了?”黎靖宇問。
藍瑾伊低頭看着手指甲蓋上的劃痕,說:“我只是突然覺得室內設計更適合我。”既然當不了建築師,那至少做關於建築方
面的工作,也算對哥哥的念想吧。
“哦,是嗎?我聽說你幫林天修改過禮服?”黎靖宇問。
“嗯。我也就湊巧能幫上忙。”藍瑾伊說完,側頭看他,“你該不會已經知道林天姐懷孕了吧?她不是沒讓公司的人知道嗎?”
“公司的事我都知道。”黎靖宇淡淡道,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申請。
他語氣霸道的樣子也是好看得沒話說,甚至還別有一番風味,屬於王者的氣味。
“連這你都知道。總裁就是不一樣啊,眼睛真毒!看來以後我還是得少跟你打交道,免得你哪天就看出我得什麼病來着。”
“小丫頭,呸呸呸,你就不能盼自己點好的啊?”黎靖宇微微揚脣一笑。
他的笑極其好看,淺笑時右臉有一個小酒窩。要不是此刻拿手機拍照很煞風景,她真想多拍幾張。
有人給自己當司機的感覺真好。藍瑾伊頭靠在椅背,耷拉着眼皮,從眼縫中瞧着旁邊的人。
不知道爲什麼總是抵擋不了他的美色。自己也不是什麼膚淺的人啊。
黎靖宇看她眯了眼睛,以爲她睡着了,俯身解開她的安全帶,便調低座椅的高度。有淡淡的科隆水味道,真的很好聞吶。
藍瑾伊輕輕動了動脣,但卻沒有說話。
他在前,她在後,她現在可以更加肆無忌憚地看他了,欣賞他是堅毅的側面輪廓線條。
最後,她竟真的睡着了。
待她醒來,發現已經快到小區了。
藍瑾伊側頭看向車窗外夜色,怎麼平時都沒發現在路邊的24小時營業店門外的大熊招牌那麼可愛好看?娛樂廳外閃着各種光的樹那麼耀眼。
車子裡很安靜的,只有他們的呼吸聲。
進入小區,黎靖宇把車停下。
藍瑾伊挎着單肩包,微笑轉頭問他:“要不要進去我家坐坐,喝杯茶?”
黎靖宇很意外地看向她,“你說真的?”
“當然是假的!想一探本小姐芳閨?”藍瑾伊吊他胃口,笑得狡黠,“嘿嘿,等下次吧,我走了,再見。”
黎靖宇早就知道她的脾氣,也沒有多大失望,只是看着她做開門,下車,關門,向前走等一系列動作。
怎麼每次與她相處就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幾個小時似是一秒一晃而逝。每次與她分開後,才總覺得有好多話都還沒有問,還沒有說。
每天晚上都想提早下班,去別墅看看她在不在,若是不在就總是恍惚的地想,她此刻是在埋頭畫圖還是對着電腦回復郵件。
他黎靖宇什麼時候情緒被她攪得一團亂了。曾經都是他說她做,現在風水輪流轉,變成了她做他想。
自己如此渴切地想見到她,到底是在彌補這些年的愧疚,還是害怕再次失去她的消息,看不見她的面容,聽不見她的撒氣。
曾經沒有她的六年夠他受的了。當初不懂得權衡放開她的手,甚至在她受到重創時也不在她身邊。如今想來,只覺得當初的自己好可惡。
現在,他一定不會在放開她了。要自己慢慢去化開她心上的堅冰,給她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