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後,她才發現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
祁家三少爺祁紹山因涉嫌毒/品交易被警方扣留,經徹查後證據確鑿,祁紹山被判入獄,其名下所有股份,財產權被沒收。女兒自殺,兒子入獄,祁總也在重重打擊下患病入院,其長子祁紹榮代理執行董事,次子祁紹商輔助打理。
隸屬淩氏旗下的申華科技的電子產品裡,含輻射物質嚴重超標,導致一些顧客的身體受到嚴重傷害,目前警方已立案偵查,結果待定。
名都景苑是亨晉集團名下的別墅莊園,幾個月前才完工,但是三天前,W市下了一場大
雨,導致部分別墅坍塌,因爲是夜間,很多人不能及時逃脫,被困在坍塌的房裡,警方趕到,全力營救,雖然沒人失去生命,但畢竟是被石磚擊中,或缺胳膊斷腿,或終身殘廢的居多。此事*之間轟動全市,甚至全省,任孔道賢有通天本領,也難當民衆之憤,難度悠悠之口。到現在打開電視就可以看到記者堵在天明集團的門口,“……雖已過去幾日,但天明依然沒有任何迴應,但我們會繼續跟蹤報道。”等等。
眼前的一張張的報紙,每一個鉛字描述都是一場看不見血腥拼殺,誰纔是最後贏家?
何蔚藍揉揉發疼的額角,回來兩天了,除了陪爺爺說會話,就是發呆看電視看書,睡覺,想想,生活也真夠無聊的。
陸承佑自從去了公司就沒回來過,打電話也不接,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真的有那麼急嗎?
她忽然很懷念那段工作的日子,雖然也有工作上的煩惱,但至少心裡是充實的。
她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又要睡着時,手機響了,是邡昀。
“邡昀。”
“終於聯繫上了,還以爲你從這個世界蒸發了呢。說,這幾天去哪裡了?”
邡昀之前就聯繫過幾次,不是關機就是無人接聽,這次終於接通了,語氣但當然不會好到哪裡。
何蔚藍嗯呃半天也說不出爲什麼不能接到她的電話,因爲她是真的不知道,倒是把前幾天去山裡的事情向她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好了好了,你出來了,我心情鬱悶,想找人陪陪,我在閒致酒吧等你。”
何蔚藍着實不想去那個酒吧,只是還沒等她開口,邡昀已經掛斷電話,何蔚藍也鬱悶的放下手機,眼睛正好瞄到幾天前的一張報紙,上面大幅度的報道着申華科技的電子產品輻射事件。
何蔚藍心想,邡昀一定是因爲這件事情鬱悶的。
何蔚藍到的時候,邡昀正趴在桌上,桌子上已經歪着幾個空的酒瓶,她嘆息一聲,走過去,奪回她手裡的酒杯。
“現在是白天,不是喝酒的時候。”
邡昀臉上已經有些醉意,擡眼看了看她,笑了。
“那我們坐到天黑再喝吧!”
何蔚藍瞪她一眼,發現她瘦了很多,臉色也非常的差,一看就像是沒休息好的緣故,眼圈下還掛着黑黑的一圈。
“怎麼變得這麼瘦,都沒吃飯嗎?”
何蔚藍責怪她一句,邡昀卻扯扯嘴角,自嘲的笑,“哪還有心情吃飯啊,每天都被他氣得飽飽的。”
“誰啊?敢氣你!”何蔚藍下意識的問出口。
“還能誰啊,小凌子啦!不僅我,海寧也快被他氣死了。”
邡昀不說還好,一說怒氣就上來了,劈手奪回她的酒杯,一飲而下,眼睛瞪得大大的,寫滿了憤怒。
何蔚藍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原本她以爲邡昀是因爲電子產品輻射的事情心煩意亂,現在看情況好像不是,那她準備了一大堆勸慰的話,此刻也派不上用場了。
何蔚藍沒有接話,低頭喝着飲料。
邡昀叫來她就是要向她倒苦水的,何蔚藍不問,她也不勉強,自顧自的說着。
“我從來不知道小凌子也是一個權慾薰心的人,爲了討好孔道賢,竟然將那塊地白白送給他,他又不是不知道天明現在處在怎麼樣的境況下。”
孔道賢三個字抓住了何蔚藍的心思,她擡頭看邡昀,“你說孔道賢?”
邡昀點點頭,一臉的不耐煩,“是啊,天明的孔道賢,可能你還不知道吧,孔道賢是魏海寧的親生父親,但是在海寧很小的時候,孔道賢就拋棄了她們母女,嫂子的母親爲了養活女兒就在酒吧裡工作,然後遇到了魏伯伯。現在小凌子把地送給孔道賢擺明着就是不把魏伯伯放在眼裡,魏伯伯氣得不輕,但又拿小凌子沒辦法,只好拿海寧的母親出氣。海寧既擔心又生氣就把氣全部撒在小凌子身上,這幾天兩人幾乎天天鬧,沒一天安生的日子,我都快被他們搞瘋了!”
邡昀噼裡啪啦的說完,又灌了一杯酒,嘆息一聲。
“真不知道小凌子在發什麼瘋,現在那麼多人躲孔道賢都來不及了,他倒好,生生往上貼,噯,藍藍,你說,他是瘋了還是傻了?”
何蔚藍一愣,不知該怎麼回答,扯扯嘴角乾笑。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有自己的打算也說不定。”
“什麼打算啊?難道是想將海寧活活氣死,再將淩氏毀掉嗎?”
邡昀情緒激動,啪得一掌拍在桌子上,空酒瓶子晃盪幾下滾下去,立即就碎了。
“你小點聲兒,這裡有記者,淩氏最近出了些情況,你若是不想被媒體追着跑,就安分點兒。”
何蔚藍將她摁下,她擡頭詭異的看了她一眼,呵呵笑了出來,笑得都要岔氣了,還在笑。
“你笑什麼?”
以爲她是怪自己多心,何蔚藍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你是指申華科技嗎?”
何蔚藍點點頭,隨即又問:“邡昀,以前怎麼沒聽說過申華科技?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別笑了行不行?”
邡昀止住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淩氏有這麼個子公司的,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有時間問問方大哥吧,他應該清楚。”
“方智傑?”
邡昀點頭,“是,他是申華科技的總經理,目前正在接受警方調查,不方便。不過,我一定要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我不相信小凌子是那種貪圖利益不擇手段的人,方大哥也是,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們。”
邡昀喃喃自語着,眼睛裡閃爍着勢必要查清事實的堅決之光。
晚上,何蔚藍來到“夜色”。
這裡依然聲色迷亂,紙醉金迷,霓紅燈亮,舞曲樂響,人們就進入了另一個瘋狂*的世界裡。
她遠遠的看到成非在和幾個人交談,便小心避開心懷不軌的人的狼爪,一路來到他身邊。
“成先生。”她輕輕叫了一聲。
成非正和那些人詳談甚歡,被她打擾甚是不爽,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什麼事?”又扭過頭來繼續他們的話題,剛說了一句,覺得有什麼不對,燈光太閃爍了,他會不會看錯了?便又慢慢的扭頭看去,這一看不得了,處於奴性,他本能的要下跪,剛彎了腿,何蔚藍叫住他:“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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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即又站起來,呵呵笑着,使使眼色,打發旁人離開。隨即又是低頭又是哈腰的。
“何小姐,您您怎麼來了?”
他不是受*若驚,他覺得自己人頭不保,如果被老闆知道了,他不死也會被打成殘廢的。
何蔚藍見他畢恭畢敬的樣子,道:“我不是他,你沒必要對我如此。”
成非真想拉着她痛哭一場,何小姐啊,你不是老闆,可是,我們寧可老闆,也不敢得罪您吶!因爲得罪老闆,何小姐,您還可以幫我們說話,若是得罪了您,我們就死定了!
成非心裡萬分悲屈,臉上卻依然笑容滿面,繼續低頭哈腰的等待着。
何蔚藍也不想爲難他,道明來意。
“成先生。”
“成非。”成非糾正。
“我是來找陌笙的,她現在方不方便,我……”
成非已經攔住身邊的一個侍應,“把五號vip房間的陌笙小姐叫出來,帶到貴賓室。”
“何小姐請隨我來。”
成非笑着彎腰,伸出一個邀請的手勢。
貴賓室果然不同凡響,何蔚藍是搞室內設計的,見過太多的豪華裝潢,頂級傢俱,但是一進入這間房間,她還是覺得自己的目光太短淺了。
成非見她在房間裡四處轉,知道她做過室內設計師,便跟在身後解釋道:“這個房間出自世界頂級室內設計師亨利先生之手,平日裡不對外開放,除非重要來客。”
門響了,成非過去看門,陌笙見是他,皺皺眉頭,咧咧嘴:“你找我什麼事?”
成非嘴角抽搐,這女人那什麼表情,好歹他也是美男一枚,不說見到他就要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也麻煩給點正常的表情,難道他是蒼蠅嗎?
好男不跟女鬥,成非在心裡暗下決心,側開身子,一臉笑意盈盈。
“何小姐在裡面等你。”
陌笙切了一聲,很鄙視的看了他一眼。
“很是天生當狗腿子的料!”
如果不是何小姐在,他一定和她來場“口水”大戰三百回合,如果不是何小姐在,他一定將她逮住狠狠的“收拾”她,如果不是何小姐在,他一定讓她知道他這狗腿子當得也是很有“雄風”的,如果不是何小姐在。。。
算了,現在何小姐在,他就姑且讓她一回。
好男不跟女鬥!他在心裡再次默唸。
不過話說過來,他也就是和一個女服務員調了一會情,很不巧的被她撞見,她至於這麼對他嗎?拿他當仇家似地!她不是說了對他沒感覺嗎?
成非越想越鬱悶,最後,見陌笙攆狗似地朝他擺手,心裡怒火騰的又躥得冒高,差點從嘴裡出來,但是看在何小姐的面子上,還是低頭哈腰笑意盈盈的走出去,輕輕的關上門。
桌上有上好的紅酒,陌笙一點也不客氣的倒了一杯,在她對面坐下。
“假期過得怎麼樣?”
“我見到陸叔琴姨了。”
何蔚藍端着一杯果汁,輕輕說道,陌笙疑惑了,柳眉挑得老高,“怎麼說?”
“他們的骨灰就在那座山裡的一個寺廟裡。之前,他就答應過我要看他們二老的。我想這也是他帶我去那個山的原因。”
陌笙哦了一聲表示瞭解,“老人家也看了,你身體也沒什麼大礙,心情應該大好,怎麼不在那裡多玩幾天?”
何蔚藍喝了一口,撇撇嘴。
“他說公司裡有事,就提前回來了,回來後就沒回過家,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爺爺兩天後就要被送到美國了,他也不管。”
聽着她小怨婦似地語氣,陌笙總算明瞭了,原來她是來向她抱怨來着的。
陌笙看她又是瞪眼,又是撅嘴的幽怨表情,笑了。
何蔚藍被她笑得不自在,想起來找她的目的,便收斂心神道:“陌笙,你在這裡接觸的
人多,有沒有聽說過陸氏發生了什麼事?”
陌笙皺眉想了想,隨即搖搖頭。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可謂是多事之秋,不過要說陸氏的,還真沒聽說過,再說這夜色是陸承佑的地盤,就算大家心裡知道些什麼,也不敢說出來。倒是聽說過環宇好像最近惹上麻煩了。”
何蔚藍一愣,“寰宇建設?”
陌笙點點頭,“陽光風景園是寰宇建設承接的一個大型項目,但是因爲使用了劣質水泥材料,施工過程中坍塌,導致數十名工人死的死,傷得傷,祁紹榮剛接手多久啊,竟然發生這種事,依我看,是有人存心要整祁家。”
何蔚藍心下一涼,“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報紙上沒登,你怎麼會知道,我也是昨天聽一個顧客酒醉說出的,那個人是寰宇財務部的高層,說這件事被人暗中壓了下來,目前正在私下和解。”
何蔚藍心神不安,握着飲料的手冰涼冰涼的。
“和解?怎麼和解,都牽扯到了人命。那些農民工,他們那裡有錢去請律師幫自己辯護。”
“這個不用擔心,他們已經有律師了。”
“誰?”
“聞鬱歆,聞律師。”
何蔚藍愣住,“聞姐姐?她是律師?!”
邡昀點點頭,“你也沒有想到吧?聞律師已經好幾年沒有接案子了,如果不是數百個農民工聯手請求,她是不會出山的。”她是震驚,手卻更涼了,心裡的害怕像藤蔓一樣纏繞着她。
能將如此大的事情壓下來,背後的人勢力一定不小,聞姐姐太過正義,她一定不會要求和解的,這樣惹怒了他們,聞姐姐會不會有危險?
陌笙見她不說話,一張臉驚慌不定,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
“你知道環宇的辯護律師是誰嗎?”
何蔚藍恍惚的擡頭,直覺的問出口:“誰?”
“杜宴楓,杜大律師。”
何蔚藍出來的時候,像是靈魂出竅,成非心下哀怨,狠狠的颳了陌笙一眼,堅持親自開車送她回去。
何蔚藍到家的時候,大家正在吃飯,杜宴楓一家三口也在,陸承佑也破天荒的回來了,見她臉色不好,站起身走到她身邊。
“你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手機也不帶。”
她不敢說去見邡昀了,便說:“去了“夜色”。”感到肩上的手一緊,她立即笑笑,覆上他的手。
“你的屬下招待得很周到,在那裡我享受了女王的待遇。”
她開玩笑,見他沒什麼反應,便低下頭,笑聲囁嚅着:“我自一個人無聊,就去找陌笙了。”
這話一說,陸承佑再有怒火也不敢發作,是誰將她一個人扔在家裡不管不問,電話也不打一通的。
“還沒吃飯吧?過來坐!”
何蔚藍隨陸承佑過去,正好坐在杜宴楓夫婦的對面,剛落座,牧晟就嘰裡呱啦的說開了,看他紅紅的眼圈,應該是已經訴了很長時間的苦了。
“仙女阿姨,我搬過來和你住,好不好?爸爸媽媽都不管我,整天把我關在家裡,我不要再和他們在一起。”
說完,眨了眨眼淚,眼眶裡打轉的眼淚就被擠了下來,那模樣簡直太可憐了!
何蔚藍輕輕撫摸着他的頭,柔聲問道:“牧晟,告訴阿姨,爸爸媽媽怎麼不管你了?”
“牧晟!”
杜宴楓夫婦同時開口,目光犀利的看向兒子,羅悅纔不把他們當一回事,又包了兩包眼淚。
“他們就知道工作,工作,把我送到學校,也不接我回去吃飯,晚上很晚了才接我回
家。回到家他們又會因爲工作吵,我都快受不了他們了,爲什麼我會這麼命苦,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仙女阿姨,你要是我媽媽該有多好啊!”
杜宴楓額上青筋暴突,眼珠子瞪得都要飛出來了,聞鬱歆雖然也生氣,但聽了兒子這麼說,更多的還是心疼,狠狠颳了丈夫一眼,手伸過去,捏住他的大腿狠狠的掐,杜宴楓立即嗤牙咧嘴。
那廂陸承佑已經憋不住了,笑得忒得瑟,還時不時給牧晟使眼色,給予鼓勵,要求繼續。
何蔚藍扭頭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對面的二人,將牧晟拉進懷裡,哄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去美國陪爺爺好不好?”
“好,好。”牧晟歡呼。
陸承佑的笑像是冰凍般的靜止了,他看向身邊的女人,後者也回頭看他,分明就是挑釁的眼神。
“你是在報復我冷落你嗎?”
他突然欺近她耳邊低語,還不失時機的輕舔她紅透的耳垂。
血一下子涌到了臉上,何蔚藍嬌嗔的瞪他。
“你永遠都不要回來纔好哩,我纔不會想你。”
何蔚藍說完,臉紅得更厲害了,她根本就是不打自招嘛!
陸承佑則笑得更開心了。
飯後,陸承佑和杜宴楓進了書房,何蔚藍就問了聞鬱歆那樁案子的事情,顯然聞鬱歆很驚訝她會知道,何蔚藍對她也不隱瞞,就實話實說。
聽後,聞鬱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嗯,雖然不情願,很想讓它對外公開,但根據保密協議,我只是律師,不能這麼做,我能做的就是進我的最大努力爲那些民工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你的意思是,你也同意和解?”
何蔚藍有些吃驚,印象中的聞姐姐都是正義,不畏強權的。
聞鬱歆斷然拒絕,“我當然不同意和解,那與草菅人命有何不同。”隨即又軟化下來,
“可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我又不能不顧那些民工的性命安全。”
此話題談到此遇到坎,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何蔚藍接着問:“爲什麼楓哥哥會接手這個案子?”
“是祁總拜託的。你也知道,楓在管理陸氏那段期間,祁總給予過支持,又是長輩,於情於理,不好推脫。”
“可是你們夫妻兩個鬥,這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聞鬱歆笑了,“如果你要是擔心的是這個,那就多慮了,這是我們的工作,我們會盡力而爲的。”
“聞姐姐,如果你贏了官司,那楓哥哥會不會有危險?”
何蔚藍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聞鬱歆沉思片刻,點點頭。
“不僅是他,我也會有危險,但是這場官司,我是絕不容許自己輸的,他們請我,就是相信我,我不能讓他們失望。如果對方真的不放過我,我也沒辦法。我承諾那些民工這件事早晚有一天會真相大白,我一定要信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