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宴楓看着他昏暗中那個冷漠的人,嘴角緩緩勾出一抹自嘲苦澀的笑。
“是,是我要你放手的,可是你知道我爲什麼要你放手嗎?”
陸承佑沒有反應,又倒了一杯酒喝下。
“我是在幫你,我是在逼你承認自己的真心。”
陸承佑的眸子閃了閃,手上的動作頓住。
杜宴楓也倒了一杯酒,灌下,語氣裡帶着一股蒼涼。
“我會帶藍藍過去,就是想讓你知道,其實,她也是可以快樂,而且她的快樂很簡單,一句寬慰的話,一個溫馨的
笑足以;我是想讓你知道讓她快樂比讓她痛苦容易多了,只要你用心。”說完長長嘆息一聲,仰頭又喝了一口,昏
黃燈光下的眼眸複雜難辨。
“不過看來,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杜宴楓轉頭看向陰影中的人,幽沉的眸子裡寒氣一片,“是我太自以爲是,以爲你總會打開心扉,可是顯然我錯了,無論在以前還是現在,或者是不可知的以後,你帶給藍藍的只會是傷害和痛苦!”
良久良久,陸承佑纔開口回答,聲音低而沉重。
“你說的對,一個連愛都不懂的人,你又怎麼能奢望他去愛人呢!”
霓虹燈安靜的在頭頂上旋轉,明滅不定的暈光打在兩張表情各異的臉上,同樣的凝重,卻有着截然不同的心境。
原本該是個浪漫的燭光晚宴因爲何蔚藍的到來不了了之外,自己再一次的被陸承佑拋下,祁雨露最後恨恨的回到公寓,她一肚子怒氣沒處發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最後抓起枕頭狠狠的甩打了起來,眼裡的厲光似是要在枕頭上生生穿出幾個洞來。
何蔚藍,爲什麼你總是來壞我的好事?你知道我盼了多久,才能讓他重新回到我身邊,爲什麼你會出現?爲什麼只要有你,他就看不到我?
打着打着,她忽然站了起來,目光裡閃爍着狠厲的光芒,嘴角似是還帶着一絲冷笑。
祁雨露來到醫院,向護士臺詢問過後便直接朝病房走去,正好碰到一個護士走出來,她快速的轉過身去,直到護士走遠了,這才走過去。
她推開門,看到何蔚藍正在睡覺,輕輕的放緩了動作,在她的*前坐下來。
也許是因爲疼痛的原因,何蔚藍睡得並不安穩,細眉輕皺着,額際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翹密的睫毛沾着晶亮的水
珠,輕輕顫抖着,乾裂蒼白的嘴脣上血漬點點。
祁雨露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着她,雖然神色很差,卻依舊很美,一種柔軟不禁風骨的美,一種讓人忍不住就想憐惜心疼的美。
祁雨露細細的看着她眼睫毛上的水珠,緩緩伸手去揩了些許,大家都心疼憐惜她,就是因爲這些淚嗎?
何蔚藍,所有的人都以爲你是最可憐的,可是,你不知道,我纔是最可憐的那個。
當他在我身上,一遍遍的喝着你的名字時,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我恨不得殺了你!爲什麼你可以佔據他的身
心,而我則只能在他喝醉時,才能獲取他的些許溫柔。
可是,何蔚藍,你除了哭還會做什麼?
何蔚藍似是感受到了驚擾了,眼皮動了動,又迷瞪了一會兒,感受到腿上傳來一股猶如被火鉗烙的灼痛,她忍不住
痛吟了一聲,意識也越發的清晰了。
“你醒了?”
何蔚藍聞聲望過去,看到一張明媚的臉。
何蔚藍一驚,開口道:“雨露姐。”
她的聲音沙啞,一說話,嘴脣上乾裂的血口立刻就滲出了鮮活的血液,在那張蒼白的臉的映襯下,紅得刺目。
祁雨露冷冷一笑,“雨露姐?你是在諷刺我嗎?如果你真當我是你姐的話,你會這樣對我嗎?”
何蔚藍愣愣,有些不明白她爲什麼生氣。
祁雨露最見不得她這種裝無辜裝柔軟的神情,聲音不由得又厲了幾分。
“爲什麼你要出現在我們面前?”
何蔚藍明白過來了,她是生氣西餐廳的事情嗎?可是,不是她邀請她和楓哥哥過去的嗎?
“對不起,我……”
祁雨露卻忽然截斷她的話,雙臂撐在她的身側,目光狠毒的俯視着她。
“何蔚藍,你知道我恨你嗎?”
何蔚藍愣了愣,慌忙道歉,起身的時候牽扯到了傷口,額頭上滲出了更多的汗珠。
“對,對不起,我們不應該打擾你和哥哥,真的對不起!”
祁雨露沒有理會她的道歉,站起來,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聲音已不復剛纔的狠厲。
“你們今天的確打擾到我們了,但這不足以成爲我恨你的原因。”
何以儂愣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如果不是因爲今晚上的事情怨她,爲什麼會這麼恨她?
難道她知道她和韓霽風之間的事?
何蔚藍心口一窒,只覺得身體一軟,有些坐不住的用手撐在了*上。
祁雨露見狀,冷冷的揚脣,走過去把茶水的遞給她。
何蔚藍接過來,顫抖的手讓茶水濺出來些許,她想要擡眼去看她,又害怕從她眼睛裡看到她不願承認的事實,最終低下頭去。
“謝謝。”
祁雨露見她沉默不語,眼眸裡狠光閃了閃,坐了下來,笑道:“男歡女愛,本來也沒什麼事,但這事要是發生在兄妹之間,那就是天理難容了。”
果然她已經知道了,何蔚藍的手顫抖得幾乎握住不住杯子,只覺得背後一陣陣的出冷汗,身體也虛弱得厲害,顫聲道:“你、你在說什麼,我、我不懂。”
祁雨露卻沒有放過她慌亂閃躲的眼睛,輕聲問:“你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們的事情的嗎?”
何蔚藍搖頭,想要掙脫她的手,卻怎麼也掙脫不開,祁雨露的一隻手就是想一把鉗子牢牢的扣在她的手腕上。
“請、請你放手!”
何蔚藍這會兒只覺得心亂如麻,頭沉得厲害,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聽。
“當然是佑告訴我的,要不然我怎麼會知道?”
祁雨露的語氣沒什麼情緒,感覺到手裡掙扎的動作頓了頓,脣角一揚,稍稍靠近她,眼底裡盛滿了惡毒鄙夷的笑。
“一次歡/愛結束後,她趴在耳邊對我說,說我比你熱情,更能讓他體會到男人的快樂。”
何蔚藍依然低着頭,潔白的貝齒緊咬着沁血的下脣,另一隻手緊緊的抵着冰涼堅硬的杯身,凌亂的髮絲披散下來,
髮絲下纖瘦的肩膀正竭力壓抑的顫抖着。
祁雨露抽走她手裡的杯子,猛的扯過她的雙肩,看着她滿是淚痕的臉,明媚的雙眼迸發的是再也無法掩飾的恨意。
“他說你就像是一條冷冰冰的死魚,激不起他的半點性致。”
何蔚藍搖着頭,祈求的望着她,紅腫的眼裡盈滿痛苦的淚水,怎麼也流不盡似地。
“不,我不要聽,你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
何蔚藍想要捂住耳朵,祁雨露拿讓啊,抓住她的手,緊緊摳着她的胳膊,尖細的指尖透過單薄的病服陷進了她的皮
膚裡。
“不說,爲什麼不說,你知道他爲什麼上你嗎?因爲你那個不要臉的媽,他上你就是爲了報復你。”
“不,我不要聽,你不要再說了,我不要聽,不要再說了……”
何蔚藍似是感覺不到疼痛,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只剩一副空洞的蒼白。
祁雨露則是越說越難聽,狠厲的眼光幾乎到了發狂的地步。
都是因爲她,都是因爲她,陸承佑纔對她不理不睬,就是因爲她,她自己像個妓/女一樣的供陸承佑發泄,一切都是因爲她,何蔚藍。
祁雨露見她一動不動,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將她扯到了*邊,幫了紗布的腿就那麼直直的撞在鐵製的*幫上,鮮血瞬間就流了出來。
“先是陸承佑,再是凌昊澤,現在又是杜宴楓,何蔚藍,你倒是本事不小啊!果真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什麼樣的母
親就有樣的女兒,不,你比你媽青出於藍,至少你媽沒*自己的哥哥!”
祁雨露嫌惡的一把丟開她,何蔚藍如一個破碎的娃娃般,絲毫沒有生氣,紅腫乾澀的眼睛也流不出來一滴淚,只覺
得脊背溼淋淋的,一片冰涼,沁心蝕骨的涼,明明剛纔還如火烙般的疼痛,現在卻是刺骨的病痛,入眼的一切似是
都在晃動着,變成了一張張張大了的嘴,嘲笑着她。
祁雨露擡起她的下巴,逼她擡起來。
“你只知道我們是男女朋友,但是你不會知道我們有多親密,他說我的身體讓瘋狂,他說只要一進入我的身體,就
再也不想出去。”
祁雨露蹲下來,撥了撥她散亂的頭髮,看着她無神的表情,湊在她的耳邊,笑道:“陸承佑,他愛的是我我,也只
能愛我!而你,只不過是他的一個低劣的拿不出來的“調劑品”而已。”
祁雨露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何蔚藍,既然我不能把你從他的心裡剔除,那就把他從你的心裡剔除他吧!
一切源於你,理應也有你承擔一切,別怪我做得太絕,我也只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