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世涯死後的第七天。
本是下葬的日子,可這一天卻來了不少人。
其中就包括太后娘娘、皇上、暝王……
來人不甚枚舉,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官員百姓都來了。
人們不僅擠滿了整個雲府,就連雲府之外的過道都被數不清的人佔滿。
雲意晚就跪在靈柩旁,不斷地埋首答謝前來弔唁的人。
季逸辰與太后在受完一衆人的朝拜之後,二人直直地跪在雲世涯靈前。
“皇上、太后娘娘,您們是君,爺爺是臣,他不能受您們的跪拜。”
她知道,若是她爺爺得見,也希望自己能夠阻止。
季逸辰開口,“受得起,雲老爲我潛翔國勞心大半輩子,這一跪,朕早該如此。”
只是現在跪拜,可人已經不在了。
雲意晚見不能阻止,便放棄了,畢竟在她心中,她的爺爺值得任何人的跪拜,他便是她心中的神。
而太后那邊足以見她大受打擊,眼中盈着淚,身體僵硬,一舉一動都是由她身邊的素鶯姑姑攙扶。
“哥哥,你怎的就這樣去了?你我二人連相見之期都沒了,都說了好好待在晏都,沒事回來做什麼啊!現在可好,……”
太后說了很多,旁邊的人都不敢相勸,生怕阻了這麼一段骨肉親情。
除了雲意晚,“太后娘娘節哀!”
她知道太后是真的在乎她爺爺的,正因如此她纔要阻止。
太后娘娘年歲已高,這心境的大起大落都會損害身體,若是任由她悲泣,這結果可想而知。
太后聽到雲意晚的聲音,悲傷更甚。
“我可憐的小晚啊!我那哥哥怎忍心離你而去啊!啊……”
哭喊之中,太后暈了,現場頓時大亂。
所幸文衍經就在這裡,經他診治,太后只需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大家又將她安置於東院之內。
拜祭繼續。
緊接在皇上之後的人,就是季向暝與季天嘯二人。
雲意晚看着一臉誠意的季天嘯,交錯於腹前的手一緊。
她爺爺的死跟他脫不了干係,他竟然還敢來!
景言楚就跪在她的不遠處,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僵硬,可是,現在的他無法讓她安定,只能期望她不要失去理智。
雲意晚當然不會讓他失望,她又不傻,現在根本就沒有證據,如何指證一個在潛翔國內盛名一時的賢王,若她貿然行動,怕只是落得一個栽贓陷害的名頭,給她爺爺臉上蒙羞。
見二人祭拜完成,雲意晚俯身,“多謝嘯王、暝王!阿言,帶二位王爺入座。”
雲意晚的這番話才讓季向暝注意到,景言楚也在。
好傢伙!竟然堂而皇之地住進了他未來王妃的家中。
季向暝一直盯着景言楚看,故而惹得季天嘯注意。
“咦!七弟,這不是你府中的門客嗎?怎麼會在雲府?”
景言楚埋首,這其中內情再如何,都不是他該置喙的。
“皇兄見笑了,這手下人犯了些事,臣弟便將他攆走了,至於他想去哪兒,臣弟就管不上了。”
季向暝平視前方,即使與季天嘯說話卻也沒有直視他,只是嘴邊依舊是皮笑肉不笑的狀態。
就在季天嘯以爲他的話已盡時,他又突然開口。
“不似皇兄,將手下之人管得死死的!”
“七弟此言,似乎有意所指?”
季向暝輕笑,“沒有,沒有,皇兄的一切都是讓臣弟欽佩的。”
季向暝的眼睛瞥向身旁的季天嘯,其中夾雜着淡淡的冷意。
前些日子,他派出搜查刺客的人來報,見一個身形與那日刺客極其相似的人進了嘯王府。
想想也是,這晏都中最有能力,還無所畏懼之人,除了他這三哥,他還真想不到第二人。
呵!他這三哥還是一如既往,容不下他。
“三弟謙虛了,論才智,這朝中有誰能與你匹敵,你就別打趣兄長了。”
二人各懷鬼胎,卻要裝作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真是可笑至極!
景言楚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誇讚彼此,頓時覺得心累!
這官場果真是一個爾虞我詐的世界,即使是親兄弟間也不能倖免,若有選擇,他這輩子都不願成官。
落座後,季向暝纔將目光投注於景言楚身上。
他將摺扇打開,有一搭沒一搭地問着他問題,似有意,卻又似無意,難以言斷。
“你到雲府多久了?”
“回王爺,不過十日!”
季向暝的另一隻手敲擊着扇面,“十日!那可知雲老丞相是因何逝世的?”
景言楚見季向暝主動問起,又想到季天嘯在一旁,他正好可以試探一番。
“回王爺,老丞相是中毒而亡。”
季天嘯的面色不變,景言楚又繼續開口。
“草民查過了,老丞相所中之毒,是一種叫做‘引渡’的毒。”
景言楚明顯地看到季天嘯在聽到‘引渡’之時,身體一僵,面無表情的臉上也有了絲絲裂縫。
季向暝眉頭一皺,“引渡?這是什麼毒,本王怎沒聽過?可查到毒藥來源?”
季向暝雖不再用景言楚了,但對他的能力還是瞭解的,他相信查到兇手對於他而言,不難。
“草民查過了,這是一種出沒於嘉茂城黑市的一種毒,通過燃燒產生煙塵進入人體,最後讓人活活疼死。”
季向暝將摺扇一收,之前的笑意全無,“好狠的毒,那兇手呢?”
“草民無能,至今沒有頭緒。”
景言楚完全低頭,自然也沒有錯過季天嘯嘴角的弧度。
他是以爲他們找不到線索才放鬆的嗎?那便最後笑一笑吧!讓笑與無憂成爲你的喪鐘。
景言楚面上全是嚴肅,傷害雲意晚的人都是他的敵人,他會讓他受到自己應有的懲罰。
季向暝隔着各色的人羣,看向不遠處面無表情的雲意晚,目光堅定。
隨後他起身去往季逸辰所在。
雲世涯身死這件事於公於私,他都管定了。
於公,雲世涯身份不一般,受百姓愛戴,他的死定會在百姓中引起不小慌亂,他身爲皇上的左右手,這件事終究會落到他身上;於私,死的人是雲意晚的爺爺,他知道雲世涯在她心中的份量不小,若是幫她找出兇手,對於二人的關係,定能起到不小的緩和作用。
況且,現在雲世涯死了,太后就是雲意晚唯一的親人,她的婚事便全權交給了太后,這對他可有不少好處。
他爲雲世涯找出兇手,也算對他的答謝了。
景言楚看着季向暝直奔皇上的方向而去,他知道這件事終究還是鬧大了。
不過,正好!
季天嘯見這裡沒了季向暝,身子也得到了最大的放鬆。
他看向景言楚,“既然離開了七弟,那景公子可有其他的謀生之道?”
“王爺見笑了,草民只是布衣出身,沒了依傍,只能四海爲家。”
季天嘯拉攏之心明顯,“那不是埋沒了人才,若是景公子不棄的話,本王府中還缺一個謀士,你看……”
“那草民先在這裡謝過王爺了。”
他願意將來替他辦事,也不過是因爲他需要接近他,方便早日找到他殺害雲世涯的證據。
這一點,他相信雲意晚是理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