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瑪麗潦草地洗了一個澡出來後,去史蒂文的房間看了一眼,他已經睡着了, 只見他蜷縮着身體側躺着, 整個人都包裹在被子裡, 她走到他牀邊輕輕地關掉了牀頭燈, 在黑暗中凝視着他良久, 才慢慢地轉身出去,爲他關上房間門。
從史蒂文房間出來,瑪麗遠遠地看到馬克書房的門微微敞開着, 裡面的燈光從門縫中透出來。她想起今天馬克一直處於思考狀態,恐怕此刻, 正爲了治療史蒂文查閱相關資料。
瑪麗微微停頓了一下, 便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扎克雖然答應了她, 不再繼續復仇,但是, 瑪麗心裡很清楚,他並不會停止,除非奧德賽乾乾淨淨地從這個世界消失,然而,即使前期斯塔克已經收購了奧德賽, 奧德賽投資的生意遍佈各行各業, 整個集團就像一臺巨型的機器, 只要有一個零件還在運作, 那對於扎克來說, 復仇就沒有成功。現在,九頭蛇答應幫助他徹底毀滅奧德賽, 他會放棄嗎?
瑪麗關上自己的房門,嘆了一口氣,想起下午扎克走時對着史蒂文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走到牀邊抓起她的那條牛仔褲,從褲子後貼袋裡摸出了託尼給她的名片。
白天接了名片就隨手塞進褲袋裡,瑪麗並沒有仔細看,這時候拿出來才發現,託尼的名片正面只印了他的名字和聯繫電話,反面則是一個大大的復仇者聯盟的logo,她找出手機按着上面的號碼給託尼打電話。
連接音有節奏地響了兩聲,瑪麗耳邊就傳來託尼精神奕奕的聲音說:“嗨,記者小姐!”
這真是出乎意料,瑪麗以爲這麼晚了,電話大概會被接入留言機,沒想到他還那麼清醒的樣子,她說:“你好,斯塔克先生,我是瑪麗*溫斯頓。”
“哦,我得讚美你一下,瑪麗,你的禮貌真的讓我很感動。”託尼說道:“你現在打電話過來,是因爲史蒂文又變形了嗎?”
“不,他已經睡了,不過和他有關,我認爲有必要和你商量一下,該怎麼做好應對。”瑪麗緩緩地說道。
“應對?這個詞語有點嚴肅。”託尼評論道,“那麼,發生什麼事了?”
“九頭蛇知道史蒂文從基地出來了,他們打算……抓走他。”瑪麗簡單扼要地說完,“如果他們那邊派人過來,我想我一個人可能抵擋不住。”
託尼沉默了一會,說:“好吧,我知道了,不過,在解決你說的應對問題前,請允許我表達一下對你的敬仰,不得不說你知道消息的速度,簡直讓人感到驚訝以及佩服。”
瑪麗無語地看着託尼的名片,沉默了一會,說:“聽起來,你是需要我解釋一下,我是怎麼知道的?”
“哦,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我會洗耳恭聽!”託尼笑了起來,“另外,除了你是怎麼知道九頭蛇要抓史蒂文,麻煩你也解釋一下,你怎麼知道我們這個世界裡,還有一個史蒂文。”
瑪麗盤腿坐到牀上,手裡擺弄着託尼的名片,想了想,說:“九頭蛇的事情,是我一個朋友告訴我的,至於另一個史蒂文,很簡單,因爲我遇到過那個史蒂文。”她頓了頓,問:“請問我這樣的解釋,你滿意嗎?”
“你要我說實話嗎?”託尼問。
“好吧,不管你滿意不滿意,九頭蛇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瑪麗不想再磨嘰下去,客氣地說道:“我打這個電話來,是向你求助的,斯塔克先生。”
託尼那頭驀地沒了聲響,過了大約一分鐘後,他說道:“現在是凌晨1點,早上6點會有人過來,麻煩你準備一間客房。”
“早上6點?”瑪麗想了想,“好的,沒問題,我會準備好房間,謝謝你。”
“哦,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託尼在瑪麗打算掛電話前說,“斐格妮絲這個人,你認識嗎?”
“不,我不認識!”瑪麗乾脆地回答道。
“那麼,你的朋友裡有金髮碧眼的姑娘嗎?”託尼又問。
“斯塔克先生,你之前說想問一個問題,不是嗎?”瑪麗提醒道。
託尼聞言呵呵笑了起來,他笑了幾聲後,突然正色地說:“事實上,剛纔那兩個並不是我要問的問題,我想問的是,你,是怎麼做到易容成……這樣兩個完全不同的女人?”
瑪麗沉默起來。
“哦,順便友好地提醒你一句,有時候,我的耐心還是非常不錯的,特別是在我非常感興趣的事情上。”託尼語帶一絲揶揄地說道,“你完全可以嘗試着挑戰一下。”
瑪麗笑了起來,問:“我如何做到的,與世界和平有關係嗎?”
託尼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問,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她在那頭靜靜地說:“斯塔克先生,有一句話,連幼稚園的孩子可能都知道,那就是,好奇心害死貓。”他微微挑眉,聽到她的聲音變得十分甜美動聽,在電話那頭溫柔地說道:“我希望斯塔克先生,不會是那隻倒黴的貓,好了,時間已經不早了,晚安,斯塔克先生。”
瑪麗沒有給託尼任何說話的機會,她在這頭說完要說的話,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半晌,瑪麗丟開了手裡的名片,往後一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明天早上6點,他會派什麼人過來保護史蒂文呢?她仰面躺在牀上許久,想不出到底會是什麼樣的人來做保鏢,索性便不再想下去,關燈睡覺。
黑暗中,瑪麗窗前垂掛着的紗質窗簾,在西雅圖夏夜涼風的吹拂下,隨着她入睡後平穩的呼吸輕輕擺動着。
窗外,那一幢幢屋子裡的燈火,一盞一盞地熄滅了,唯有夜間出來覓食的鳥在飛行時,發出長長地鳴叫聲,劃破了夜晚的寂靜。
瑪麗的門悄悄地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可還沒到她的牀邊,就不小心踩到了瑪麗脫在牀尾的鞋子,這個小身影立時僵住了。
瑪麗睡得不是很安穩,雖然鞋子被踩到發出的聲音十分細微,她還是驚醒過來,伸手打開燈,同時,她的右手飛快地往枕頭底下一探,摸到了放在那裡的槍。她坐起身看過去,卻是一愣:“史蒂文……”
史蒂文站着牀尾,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嚇到你了!”
瑪麗搖搖頭,鬆開了握着槍的手,看着他問:“你怎麼了?”
史蒂文猶豫了一會,看着她,小臉上露出可憐兮兮的笑,問:“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瑪麗看着他,笑,朝他招招手,說:“嗯,可以,上來吧!”
史蒂文立刻脫了鞋子爬上瑪麗的牀,剛上牀就感覺手底似乎觸到了硬紙片,他挪開手一看,發現那是託尼的名片,上面那個大大的字母A正是復仇者基地裡專用的logo,他假裝沒看到這張名片,朝靠着牀頭的瑪麗爬過去。
瑪麗看着史蒂文手腳靈活地從牀尾爬過來,伸手掀開身上蓋的被子讓他睡進來,他那冒着些微涼氣的小身板迅速地鑽進被子,她低頭看着他乖乖地躺好,給他蓋上被子。
史蒂文看着半坐在牀上的瑪麗,問:“你不睡嗎?”
瑪麗回視他,打了個哈欠,說:“當然要繼續睡了!”說完,她關了燈重新躺了下來。
史蒂文看着她睡下,才安心地閉上眼。
瑪麗平躺在那裡,安靜地看着天花板,良久,她轉頭看着身邊似乎已經睡着了的史蒂文,突然想到,如果把兒童狀態的史蒂文領到德瑞克面前去,然後告訴他這就是他要的大料,他恐怕會把她和史蒂文一起從辦公室裡丟出去吧?想到這裡,她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來……
聚焦報社,德瑞克的辦公室。
瑪麗敲了敲門,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穿着兒童版美國隊長制服的史蒂文,示意他不用緊張。
“進來吧!”德瑞克在裡面說道。
瑪麗微笑起來,伸手推門而入,轉頭對還站在門口的史蒂文說:“進來吧?”
德瑞克看着穿着美國隊長制服的小男孩,露出不解的神情,說:“你能給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嗎?這個孩子是誰?”
瑪麗看着德瑞克,說:“我做的那個選題,美國隊長的大料,我挖到了。”
“哦?”德瑞克露出意外的神情,問:“那麼,大料在哪裡?你的稿子呢?”
“稿子暫時還沒有,不過,你要的大料就在眼前。”瑪麗指指史蒂文說:“他就是,你要的大料。”
德瑞克沉默了良久,驀地拍案而起,一臉怒意地說:“你在和我開玩笑嗎?瑪麗*溫斯頓,今天不是愚人節!更不是萬聖節,你帶着這個穿着美國隊長衣服的小孩,是特意來消遣我的嗎?”
“不,不是,他真的就是美國隊長史蒂文*羅傑斯!”瑪麗無奈地說道。
德瑞克聞言更生氣了,怒氣衝衝地指着門,說:“現在,你和你的‘美國隊長’趕緊給我滾!”
瑪麗還想解釋,但是他根本就不願意聽。
辦公室的門在眼前重重地被合上。
史蒂文轉頭看着瑪麗,瑪麗無奈地笑笑,說:“你看,他不信你就是美國隊長呢!”
“我的確不是美國隊長,我是史蒂文*羅傑斯”兒童版的史蒂文看着她,認真地說道。
瑪麗剛想說什麼,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驀地被人抓着雙臂往上拎了過去,她驚叫起來,就在這時,周圍的環境突然變了,她轉頭一看,赫然就是福克斯孤兒院的閣樓,她被正常狀態的史蒂文從木梯上拎到了閣樓裡,她疑惑地看着對着自己微笑着的史蒂文,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夢境中,念頭剛起夢境便消失了,眼前霎時一片黑暗。
瑪麗從夢中醒了過來,閉着眼斷斷續續地回憶了一下剛纔的夢境,不過,她沒來得及多想什麼,睏意重又襲來。
於是,她在牀上翻了個身,史蒂文隨着她的動靜,那不怎麼有溫度的小身板朝她懷裡依偎過來,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抱住他,重新陷入了睡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