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終於被砸開了,李狂藥激動地想,沒準裡面關着一個神仙,想要大開眼界。待灰塵散淨了,卻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奪路而逃,還刮破了他的褲腿。裡面有一股臭味,很像鄉村裡的牛棚味,聞多了叫人難受。藉着金燦燦的陽光,李狂藥就發現房間裡灑滿了紅色的鮮血,與長在地上的灰白色黴菌膠合着,彷彿房間是一個怪物的身體內部。
“先別進去!”丁細細拉住正要往前邁步的李狂藥,她倒不是害怕,而是房間封閉太久了,裡面的氣體或多或少對人體有害,要等空氣流通一段時間才安全。
“剛纔跑出去的是什麼?李老弟,你看清了嗎?”路建新從另個窟窿那邊轉來,問李狂藥。
三個被敲出來的窟窿,惟獨李狂藥那邊竄出東西來,可他沒來得及看清楚,只顧掃開眼前的灰塵了。現在那東西不知躲到哪裡去了,要追肯定來不及了,只能留下來,看看這個被封閉的房間裡有什麼古怪。李狂藥踢了一腳,讓牆壁繼續跨塌,空氣流動得更快,過了三四分鐘後就打亮手電,小心翼翼地走進去。
打前陣的李狂藥剛踩進去,腳底就滑了滑,幸虧他機靈,扶了旁邊的牆壁,不然就摔倒在污血之中了。他們先後進來了,這纔看到裡面趟了一具死人,他穿的衣服是深藍色的工作服,這種衣服在70、80年代的工人裡很普遍,粗布耐洗,不易破,只不過透氣度差了許多。那死人脖子被抓了一道深痕,血從脖子裡猛地流出來,還灑向了各個方向。
“這肯定是竄出來的東西抓死了這個人,血也是抓傷時弄到四周的。”進來後,丁細細第一個出聲。
李狂藥望了望房間內的情形,除了死人和血,沒有一個出入口,也沒有任何東西,有沒有秘道已經很明顯了。於是,李狂藥就說:“先不說跑出去的東西是什麼,你們不覺得地上的死人很奇怪嗎?這裡封閉的日期不短,沒有幾十年,也有十幾年,一個人怎麼可能過了那麼久還能活着?而且不吃不喝?”
“你怎麼知道地上的人還活着?”路建新邊說邊蹲下來,觀測了死屍後說,“不過,他身上的臭味像餿掉的飯菜,倒沒有屍臭味。”
“跑出的去一定不是人,我雖然沒看清,但晃眼間見到那東西是四腳並用的,人怎麼可能四腳並用?”李狂藥搖頭道。
說完了,李狂藥也蹲下來,仔細地看了看那個死人。這具死屍很新鮮,血尚未凝結,肉還溫溫的,沒有僵硬冰冷。那人頭髮黑白夾雜,雙手粗糙,皮膚紫黑,一副長期在烈日下工作的樣子。在死屍的衣服上,還繡了觀測站的字樣,以及一個工號。如此說來,此人定是觀測站的人,可不知道爲什麼被封在房間裡那麼多年,到現在仍屍體如新?
丁細細很聰明,可面對這問題,她也不明白,這事前所未見,根本琢磨不透。路建新遊歷整個中國,奇事見怪不怪了,但對眼前的情況一樣拿不準,想不通這間房間有什麼問題。剛纔房間有人敲打,還有人喊叫,如果不是跑出去的東西,那一定就是這個人了。現在的傷口還在流血,說明人死不久,這位觀測站的工作人員從被封住的那天,一直活到今時今日。
“難不成被關在這裡面,能長生不老加不死?”李狂藥亂猜。
“天下間沒有長生不老這種事。”路建新不認同。
“可這位老伯的情況……”丁細細說完了,又朝房間的角落走了走,雙眼跟着就睜大了。
在陰暗的角落裡,地板上有一個很明顯的輪廓,即使血跡染上去,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那個輪廓是成年人的人形,像是一個人長期躺在那裡,再搬走時就留下痕跡了,如同一個杯子壓在桌面太久,底座會壓出印子來。丁細細看了看地上的輪廓,又看了看旁邊的死人,心想那個死人肯定剛死不久,還掙扎着想逃出去,但他們救人救遲了!
李狂藥見到那輪廓了,覺得跟記憶中的偵探片有點像,死人從高處墜落後,負責偵案的人會在地上畫出墜屍的位置。從走近這間房,沒有一處不透着詭異,偏偏常理都無法解釋,誰能想到這麼普通的觀測站,會發生這種怪事。李狂藥擡頭望了望,以爲天花板會有機關,可上面還掛着絮狀的塵埃,若近期有人進出,那裡一定會幹乾淨淨的。
這麼說來,房間內是絕對的封閉狀態,沒有人能進出,甚至空氣都不能流動,那爲什麼觀測站的工作人員能活那麼久?
“咱們對屍體怎麼處理?現在去找派出所,恐怕來不及了,我們……”路建新有點爲難,他就道,“不如找個地方埋了他?反正他肯定是失蹤人口,早就被宣告死亡了,我們現在去報案,反給國家添麻煩。”
李狂藥擡眼瞪了瞪,只好道:“好吧。我們把坑挖深一點,這裡野獸太多了,鼻子很靈,起碼要挖五、六米深。”
“這是理所應當的。”丁細細點頭,她認爲死者爲大,即使死法再古怪,總要入土爲安。
觀測站的院子裡有許多野生的劍草和藤蘿,在這裡挖一個坑最合適不過,可要挖那麼深,用刀挖就太麻煩了,這可不是埋野鴨。丁細細想了想,便在觀測站裡找了找,果真給她找來兩把鏟子和一把鋤頭,就像上天特地給他們準備的。路建新拿了鏟子,心裡卻沒底,他在山裡待得久了,也有一種特殊的直覺,有個聲音一直叫他別把屍體埋起來。
走出來了,路建新就問:“我們都在關心那個人怎麼活下來的?可沒人想過,他爲什麼被人封在那個房間裡,會不會他是妖怪啊?我聽說,有的野獸在山裡待久了,能變化出人形,然後去騙人害人!”
“你不會這麼迷信吧?”丁細細乾笑道。
“我只是開個玩笑,不過那個人被封起來,肯定是有原因的。在以前,要被封得那麼死,不是有危險,就是得了很厲害的傳染病。我們貿然闖進去,又待了那麼久,希望他沒有傳染病,而是不小心被封起來的纔好。”路建新認真道。
李狂藥贊同:“這話有理,房間被封得那麼死,肯定有原因。”
“剛纔跑出去的是妖怪還纔不多,可惜我們都沒看清楚。”丁細細遺憾道,“我看多半是爲了封住逃走的東西,與人無關,我們還是趁天沒黑,快點動手吧。這裡太熱了,屍體不過一天就會臭掉,血腥味還會引來野獸,必須快點離開。”
李狂藥沒再磨蹭,拿起鏟子就奮力挖土,迅速地刨坑。別看在電影裡,很多人挖坑一下就挖出來了,可事實上要挖出一個深深的坑,還能把成年人葬進去,最快也要一小時,還不提挖到大石頭什麼的。李狂藥心疼丁細細,不想讓她那麼累,於是就叫她去樓檐下避一避太陽,別曬暈過去。而且挖坑不適合太多人動手,否則鏟子互相打到,反而拖延進展。
丁細細在樓下抹了抹汗,看着李狂藥和路建新一剷剷地下地,她就想再去研究那具死屍,沒準他身上有線索。剛纔他們只是對房間檢查了一遍,以免漏掉秘道什麼的機關。觀測站只是普通的建築,並不是古墓遺蹟,的確沒有秘道或密室。既然整個房間都沒奇怪的地方,那麼問題就在屍體上。
丁細細趁着間隙,一個人鑽進房間裡,頓時覺得裡面又悶又涼,有一種與衆不同的陰森感。可丁細細一次錯了,問題並不在屍體身上,她剛要蹲下來端詳屍體,李狂藥就在外面驚慌地大喊一聲:“路老哥,快停手,你看我們挖到什麼了!”
“我的娘,咱們這趟真是不走運,怎麼挖到這麼邪乎的東西了?”路建新說完就停下手中的鏟子,靜靜地低頭看着被挖開的土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