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李狂藥僵住了,動都沒有動一下,也來不及爬起來了。丁細細在十幾米外,想要過來救人,一樣心有餘而力不住。就在李狂藥以爲要死了,黃金甲獸卻痛苦地叫了一聲,它的蹄子也沒有踩下來。
李狂藥緊張地睜眼一看,原來黃金甲獸全身揚得太高了,水溶洞容不下,它的頭就卡在倒懸的鐘乳石裡。抓住這天賜良機,李狂藥趕忙爬起來,逃向遠處。黃金甲獸力大無窮,只掙扎了一會兒,便兇猛地脫開,又朝渺小的人類襲去。李狂藥知道黃金甲獸刀槍不入,匕首對付不了它,手上也沒槍,除了逃出水溶洞,別無他法了。
這時候,路建新放下了夠長的藤條,李狂藥卻跑不過去,被黃金甲獸截住了去路。其實,李狂藥和丁細細如果有機會抓住藤條,也不敢過去,因爲他們爬得不快,黃金甲獸會在後面咬一口,這又不是拍電影,敵人會給你喘息的機會。李狂藥想在水溶洞裡找其他出路,可只有裂縫,水都是通過很窄的裂縫噴涌而上的,人類鑽不進去。
無頭蒼蠅似地逃了一會兒,李狂藥終於瞧進水溶洞盡頭有兩尊倒下的石像,它們後面有一個道口,不知是通往哪裡。這時候,未知的黑暗比黃金甲獸要可愛得多,李狂藥推着丁細細,讓她先躲進去了,他才急忙爬過石像,鑽進那狹窄的道口裡。
道口只有半米不到,除了兩尊石像,洞道里似乎還發生過崩塌,擠得叫人窒息。幸好如此,黃金甲獸衝來時,才被石像和狹窄的道口擋住,它龐大的身軀進不去。李狂藥跑了一圈,累得吁吁直喘,肺都要喘出來了。丁細細也好不到哪去,折騰到現在,她早就累了,體力所剩無幾。
黃金甲獸發了瘋,進不來了,它就猛地在外面撞,一點兒都不怕疼。洞道受到撞擊,震動不斷,石塊逐漸崩裂,紛紛地滑落到地上。虧得黃金甲獸不是神獸,也非妖怪,只撞了數秒,它就疼得嗚咽,盤在道口前,哪裡也不去。
李狂藥心中一塊石頭落地,這頭黃金甲獸消停了,他纔有時間回過身,和丁細細一起觀察洞道里是否有別的出口。卻見,這洞道往裡面延伸了幾米,出現了一間石室,比石坑上的石室大一些,但沒有一個出口,完全是一條死路。可能水溶洞不時有泉水噴涌,除了洞道外的石像被衝動了,這裡面也一片狼藉,像是八國聯軍剛掃蕩過。
“這些女人爲什麼都跪着?”丁細細一進來,就注意到有許多女性石像跪在地上,跟迎接皇帝似的。
“你看,這裡面有酒罈、酒缸,還有一些精美的酒器,我猜她們應該是女奴。”李狂藥平息了呼吸,慢慢地答道。
丁細細小時候聽她老爹提過,早在上古時代,部落戰爭中俘虜的女性被強制爲奴,釀製男人們喝過的酒,因此酒史上有一種酒就女酒,也有一種官職就女酒。特別是周代時期,女酒了成爲古代宮廷中的“官酒佳釀”和“百藥之長”的御用之品。後來女酒衍生出官職,居於酒正之下,分佈在全國各地,這在《周禮》之中也有記載。由於女酒身份特殊,普通男性不得接觸,這也使得女酒的酒坊都在常人不得所見的秘密之地。傳說中,歷史上幾次禁酒,很多女酒官員就躲進了深山之中,“這裡會不會是那些女酒的藏身之處?”丁細細問。
“應該不是。女酒不是很光彩的官職,她們都被人喚作女奴,釀的酒也常被叫作女奴酒。既然這是侮辱性的稱呼,她們不會傻到造女奴石像,提醒自己身份低微。”李狂藥講道。
“那應該是其他酒官造的了?除了女酒這官職,還有酒正這些大官。”丁細細說道。
“我們還是想想怎麼逃出去吧。”李狂藥擔心地道。
“他們既然躲在這裡,哪肯定有別的出路,石坑那裡不是被封住了嗎?”丁細細精明地道。
“我看只有那一個出路吧。你想想看,這種地方難得來一次,他們不可能天天住在這裡,也許人都死了,或者不打算來了,所以把唯一的出路封住了,並把一把劍插在巨臉中。他們料想同行會來尋寶,於是留下陷阱,同行相忌,他們一定把路都封死了。”李狂藥很不樂觀。
這時候,黃金甲獸休息夠了,又開始撞石像和道口,還吼了好幾聲。洞道里的人受不了音波,被迫捂住耳朵,可這樣還是覺得耳鳴不斷,說話都得花大力氣地對喊。李狂藥看到這石室裡也有幾顆珠子曲藥,於是拾起來,當作微弱的手電,就怕又陷入黑暗之中。就在李狂藥拾珠子曲藥時,他一抓就抓到了一副骸骨,沒入腳踝的淤泥下竟藏着好幾副骸骨。
這一天,李狂藥見的死屍夠多了,多這幾具不多,少這幾具不少,更談不上害怕了,更多的是好奇——爲什麼會有這麼多死在這裡?當下,李狂藥和丁細細逃不出去,被黃金甲獸逼進死衚衕,他們就乾脆把石室裡的東西清點一遍,看看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或者逃生的線索可以用上。
他們剛要去撿起淤泥裡的東西,黃金甲獸又不耐煩了,加大力氣地撞了撞。終於,石巖鬆了幾塊,砸了下來。有一塊特別大,李狂藥和丁細細雖然沒被砸到,但濺起的泥花染遍他們全身,跟泥人都沒什麼區別了。
巨響過後,丁細細摸了一下腰,那裡疼得厲害,剛纔摔下來被石頭打到,但她一直沒吱聲。躲了這劫,丁細細就長吁一聲,問道:“如果……如果我們死在這裡,你會不會後悔跟我來這趟?”
李狂藥拍了拍胸脯,還沒回過神,只答道:“有什麼好後悔的,好像是我約你來的吧,哪裡是你約我。”
“其實……有件事……”
丁細細還沒講完,李狂藥就不小心踢到一個酒罈,弄出哐啷一聲響。那個酒罈滾了滾,黃金甲獸聽到聲音,又猛地撞擊。李狂藥本能地想去扶起酒罈,這時又踢到了另外一個酒罈,跟着就滾來滾去。這些酒罈沒有破掉,也不像五色錦魚壇那麼重,輕輕一碰就滾動了。李狂藥心生好奇,因爲罈子都是密封的,既然密封着,那就應該有酒,有酒就不會那麼輕。
於是,李狂藥趕緊抱起一個罈子,搖了一搖,沒有聽到液體的晃動聲,卻聽到了沙沙聲,像是在廟裡搖籤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