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子悠倒是很聽話地跟在了月冰魄的身後走到了月寒山莊的門口, 寬大的山莊門口被一羣拿着火把的官兵包圍着,當他們看到月冰魄帶着子悠走了出來後,就紛紛上前了一步, 而自人羣之中則是走出了一位穿着官服的人, 身帶佩刀, 一臉嚴肅地看着月冰魄, 微微頷首後道, “月少莊主,我們只是請小姐回去配合調查。”
“你們憑什麼說這事和這位小姐有關?”月冰魄冷着一張臉並不多什麼,悄然偏過頭便是一記強而有力的冷眼。
那官差大概是被看的也有些懼怕了, 只得躬身道,“我等只是受了知府之命前來帶小姐過去的。”
月冰魄冷眼一掃後便是冷冷的一哼, 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官兵之後才說道, “就算是帶人也要說清楚了原因。”
這月寒山莊本就在武林之中佔據了一片天地, 這文物不相鬥,況且由月寒山莊組織的集會每次都能讓鳳陽百姓賣出更多的東西, 所以知府對於月寒山莊都是恭恭敬敬的,所謂井水不犯河水,所以鳳陽之中若是有江湖鬥爭,知府都是教給月寒山莊來辦的,而面對民生問題知府也從不含糊。這都已經成了這些年來磨合出來的慣例了, 然而這次知府大大咧咧地圍到了月寒山莊門前說要抓人, 明顯就不給月寒山莊臺階下, 月冰魄必然不會讓他們輕鬆過關。
“花草居中的毓秀小姐遇刺身亡, 兇手甚至還把整個花草居給燒了。”官衙低着頭, 礙於月冰魄的氣勢只得將事一一說來,“花草居老鴇說兇手是星魂少爺帶去的那位小姐。”
“她有何證據?”
“老鴇和賓客都曾聽見那小姐和毓秀小姐吵鬧的聲音, 並且好像吵的很激烈。”官衙小心翼翼地擡起了頭看向了月冰魄身旁的子悠,在瞄見月冰魄的冷眼後又連忙低下了頭,“還望少莊主莫爲難我們。”
月冰魄看着除了官兵之外,還有前來圍觀的武林人士,縱使是不想讓他們把子悠單走,但是如此情形他似乎根本沒有阻攔的理由。只得扭頭看向了旁邊的子悠微微皺了皺眉,她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所以此事必然不是她做的,可是……“你先隨他們去,明日我就想辦法。”輕聲在子悠耳旁說過後,月冰魄就拉着子悠走向了那個官衙。
“不要出差錯!”月冰魄狠狠地丟了一句話過去後便鬆開了扣着子悠手臂的手。
子悠並不驚愕,並不驚慌,只是在感受到月冰魄掌中的熱度之後微微一愣,她站在他的身旁,偏着頭看着他那張在門口燈籠之下有些顯得朦朧的側臉,淡笑着點起了腳尖湊到了他的耳邊,“其實你挺好看的,可惜一直冷冰冰的。”
月冰魄背脊一僵,最後只是看着官兵揮着火把消失在接到那頭,而子悠和官衙的背影則是掩埋進了黑夜之中,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自己面前。看着衆多圍觀的武林人士,月冰魄冷冷地甩下了一個不帶任何色彩的背影。管家帶着歉意的笑兜轉於那些武林人士之中,至於纔剛剛趕到的月星魂和玉狸則是一臉迷茫地看着眼前這浩大的場景。
等人散的差不多了,月星魂才拉着玉狸蹦到了管家的旁邊,“這是發什麼事了?”
“二少爺不知道麼?木小姐被抓進大牢了。”管家看着月星魂像突然想到什麼一般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對了,大少爺說看見你了就叫你馬上去書房找他,不能耽誤!”
這纔多大一會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月星魂見此事不容小覷,於是連忙轉身進了院子。玉狸本是跟在月星魂身後來湊熱鬧的,結果一聽子悠出事了,眉毛也皺了起來。跟上了月星魂的匆匆腳步,趕到了月冰魄的書房。
大堂之上,知府拍下驚木,兩旁官衙“威武”之後,所有的人便靜了下來。
“堂下何人?”
“木子悠。”子悠字字鏗鏘也無半絲恐懼,她就站在那裡,仰着下巴帶着蔑視地看着眼前的人。
“可知犯了何罪?”
“不知。”
知府長鬍須一揚,便拿出了一份紀錄讀了起來,“昨夜殺了花草居毓秀小姐後並縱火燒了花草居,犯案後還畏罪潛逃去了月寒山莊。這還不認罪麼?”
子悠略帶威嚴地掃了一眼知府,“知府判定正是在下犯下此等罪行?”
“衆人皆聽見了你與毓秀小姐的爭吵,並且你還一直沒有從那房中出來,必然是你做出此等惡行!”知府將紀錄宣紙一拍便準備拍驚木定案。結果外面就傳來了一聲響亮的“且慢”。
“是何人在此喧譁!”知府將驚木一放,看向了圍觀的人羣。此次案件和月寒山莊有了牽扯,圍觀的人除了各處鄰里之外還有許多武林人士,知府雖然威嚇但心中還帶着些懼怕。見沒人答應正準備呼一口氣的知府又將目光投到了面前的子悠身上,哪知此時卻有人穿着一身白衣落在了罪犯旁邊。知府先是一懼,當看清來人之後不禁笑了起來,“原來是月少爺。”
月冰魄也不答話只是站在子悠身旁冷冷地看着大堂上的人。
“本官知道此女是月寒山莊的人,只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本官必當按法處置,至於月少爺若是……”知府還沒有說下去,月冰魄便冷冷道,“我可以證明她不是兇手。”
“什麼?”本是說着大道理的知府一聽月冰魄如此說後便一下子驚醒了過來,從椅子上了跳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我可以證明她不是兇手。”月冰魄扭過了頭,看着子悠的時候甚至連眉毛也皺了起來。他的那雙本是毫無波瀾的眼眸之中此時帶上了深深的犀利感,直直地就穿透了子悠的眼落進了心裡。是的,就是那種帶着無奈但卻不得而爲之時的憤懣。
“如何說?”知府沒有去理會面前兩個人奇異的神情,只是不耐煩地看向了月冰魄。
“昨夜。”月冰魄轉過了頭猶豫了片刻後才道,“昨夜她一直和我在一起。”驀然間,子悠的眼角劃過了一絲透亮的光芒。
“你們兩人在一起?”知府用懷疑的眼光打量着月冰魄卻是的來了冷冰冰的一眼,但他依舊眯起了眼睛,“你們兩個人在一起做了什麼?”
月冰魄的猶豫一下子引起了知府和外面圍觀衆人的懷疑,甚至有幾個武林人士竊竊私語了起來。
“我們在談一些私事。”
“黑燈瞎火的,你們能談什麼私事……”知府一句話更是引來了外面圍觀羣衆的譁然,當然這些嘰嘰喳喳突然炸開鍋的人裡不包括月星魂和他旁邊的玉狸。
“我們,在詳談下月成親的事宜。”月冰魄說的很慢,慢的讓知府直接跳了起來並且走到了他的面前。
仰着頭看向比自己高出一個頭還多的月冰魄,老知府皺着眉毛審視了半天后才又折了回去,坐定堂前一拍驚木,“既然有證據證明堂下人非兇手,那就就地釋放。”說着還看向了月冰魄似乎略帶深意但毫無危險性地笑了笑。
隨後知府下了堂,但衆人還圍觀着不肯散去,都想看看所謂的冰山少主月冰魄怎麼就突然就傳來了喜事,而此時的他又會如何對待這個將要和他成親的女子,哪知面前的情形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月冰魄和子悠面對面站着,不笑不語,只是靜靜地站着,四目相對,兩人完全無視了旁邊一圈人。似乎有火光在那不大不小的大堂之中穿梭,最後燃起了兩人眼中的熊熊火焰。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總之是忙的人都忙去了,閒的人依舊圍觀的時候,在子悠的臉上首先劃過了一道笑容,擊碎了那本是僵持不下的局面。而也就在此時,月冰魄長袍一揚就轉過了身,離開了大堂。驀然之間,圍觀的人羣便散開了一條路,而子悠則是站在大堂之上在那一抹冬季的夕陽下慵懶的笑着。
“走吧,回山莊。”月星魂默默地拉着玉狸走到了子悠的面前,“大哥讓你今晚就回紫竹林,先回去洗漱一下吧。”
乘着月冰魄早就準備好的馬車回了月寒山莊,子悠洗漱過後吃了一些點心後靜靜地站在屋子裡。這裡依舊是月冰魄的那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只是月冰魄卻像消失了一樣一直都沒有出現過。看着晚霞映天,老管家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
“木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老管家背彎的很低,在子悠看來這是一個很奇怪的角度,臉上的笑僵了僵,卻沒有散去,最後只是輕聲道,“走吧。”
就在轉身的那一刻,子悠分明主意到了在一旁隱隱約約的一片雪白色。只是……她並沒有說什麼就跟着管家出了月寒山莊。踏上馬車回到紫竹林的時候天已經黑的很徹底了,石洞前灰濛濛的,一個比夜色更暗的人影就立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