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心是說不出心頭苦的。女孩子大都這樣,很少情願的把自己的事吐露出來。
蘇泉醉醺醺的走了。他胳膊底下夾了一罈酒,一邊走,還不忘一邊扯着喉嚨喊道:“一抹青煙籠畫橋,四點五點水星繞。匣中刀空響,雨裡劍鞘輕吟嘯。兩三個癡人夢筆,七八隻野雀爭巢。有酒醉今朝,莫管百世逍遙否。”
雲心熟讀詩書,將他這不成平仄,不按格律的語句聽在耳中,卻感覺別有一番韻味。心地感慨萬千,只覺得如蘇老先生這般灑脫的人,都有放不下的心結,何況是自己這一個弱女子?
回頭看着喜滋滋的小雨和仲康,雲心便搖了搖頭。明日他們二人要大婚,須得自己操持一番。
蘇泉第二日果然來了,受着小雨與仲康畢恭畢敬拜了幾拜,喝了二人敬的茶。自己又當公公又當岳丈的,便把這事算是成了。
小雨連嫁衣都沒穿,仲康也只是傻呵呵的在腦袋上插了朵大紅花,倆人就拜了天地。雲心覺得太倉促了,可是小雨臉上喜滋滋的,完全沒有不開心的樣子。
可能遇到對的人,即便在簡單的日子,也是幸福無邊的。雲心是這樣想的,卻感嘆自己,雖然遇見了對的人,卻沒有尋到正確的時間。老人說的有緣無份,就是這樣了……
蘇泉臨走的時候,說蘇若昔卻不是安分的性子。聽說他們幾人要去朔州,便吵吵鬧鬧的說了一夜,非要跟着出去一趟。自己不勝其煩,只能答應,到時候讓雲心帶她出去溜達溜達。還說若昔雖然磨人了點,但本質不壞,又有幾手三腳貓的功夫,不會給他們添亂。
蘇泉這般說了,雲心自然不能拒絕,便笑着同意了,說來年走的時候,一定通知蘇若昔。
如今還沒有過年,離二月十三還早。再給童兄弟釀幾壇襲人吧。到時候,張家婚宴上,襲人酒一熱,便整個大堂中百花飄香,豈非美事?
雲心在給童旭準備禮物。秦英也是。不過,他卻是在去華陰的路上。
薛仁貴讓他們暫且隱忍,到時候等靈寶閣皁宗之人聚集齊了,自己用兩千玄甲軍,自然可以一網打盡。
一個江湖好手,對上五個訓練有素的軍人,也不會皺皺眉頭。但是,十個江湖好手,對上三十個騎兵,就開始發愁了。當雙方都有一百人,訓練有素的騎兵,可以將個人能力出挑卻無法組織的烏合之衆,衝的七零八落。而兩千玄甲軍,幾乎可以橫掃江湖而無所匹敵。
且看當年,薛仁貴率領兩千玄甲軍,一路下高句麗三十餘城。所到之處,無不聞風喪膽。高句麗小兒聞薛禮之名,而夜不敢啼,大有張遼威震逍遙津之威風。
但是,秦英卻是按捺不住。能在童旭強行運用二十條經脈之下,依舊將童旭重傷到經脈盡斷。如陳道東這般的高手,天下間已是罕有。似秦英這般,將少林功夫練到幾追自己恩師的年輕少俠,如何肯放過?即便不是有仇,也要纏着大戰三百回合纔是。
按照童旭所說,他來到了華陰縣衙,一隻金字令箭,便嚇得林縣令體如篩糠一樣的抖個不停。雖然不明白眼前這個少國公爲何要去牢房,可還是把他恭恭敬敬的迎了過去。
秦英反手便把自己鎖在了牢中,無視林縣令漲成豬肝色的臉,就走進了牢營深處。
按童旭的說法,華陰地宮就在牢營地下。秦英很快便找到了那處曾經關押過童旭和令狐北的牢營,因爲那處地面,實在是太怪了。
原本的牀榻地面,已經被陳道東一擊之下,弄得粉碎。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林縣令不是子,他看見碎成這樣,哪裡還敢去修整地面?只是叫人在外遭用沙土堵了個圈,自己那些錢,半點也不再提。
縣衙的人不能進去,不代表秦英不能進去。秦英略微縱身,便跳入了圈子之中。尋到那牀榻的基處,順着暗道,緩緩的走了下去。
他懷中便有火折,抓了乾燥的茅草,隨手束成火把,照亮了那方不大,而且擡頭會弄亂髮型的地下暗室。
他看見,地面上赫然還有一個大洞,洞口上生着裂紋,彎彎曲曲的,蔓延了足足一丈多遠。
秦英點了點頭,暗思此處定是那所謂的“華陰地宮”了。不在多想,他便朗聲喝到:“藏頭不露的賊子,畏首畏尾的鼠輩,今日,你的官司到家了。還不快些出來受死!”
他體內內氣充盈,說出話來,音量極廣,激盪的暗室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