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趙小橋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令狐北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擦了擦趙小橋噴在自己臉上的唾沫星子,然後一臉欣羨的看着趙小橋,道:“趙大神探,以前不曉得你是怎麼當上神探的?今天看你這麼一動腦子就把我溜得團團轉,沒說的,我令狐北服了。”
趙小橋哼了一聲,道:“你想做什麼?想通過一句好話就指示我東竄西跑的,我勸你還是別想了。”
令狐北雙眼一瞪,呲着牙齦,惡狠狠的說道:“你小子是不是想打架?”
趙小橋老神在在的躺在竹製搖椅上,甩腿晃了幾晃,哼哼唧唧的說道:“首先,你要確定你能打的過我。另外,你看看,你們就是這樣子,一句話忍不了就暴躁不堪。要想做個神探,喜怒不形於色就是第一要義。”
令狐北挑了挑眉毛,道:“也就是說,方纔你火氣沖天的讓我滾,全然都是假的?”
“不是……”趙小橋往嘴裡扔了幾隻櫻桃,味如嚼蠟的嚼了幾口,桃核漫天飛舞之後,才擺了擺手道:“剛纔我是真生氣。反正是讓你走的,發不發火,效果都差不多。”
令狐北拉着臉,往旁邊石凳上使勁一坐,好像是出了口氣,然後看着趙小橋,道:“你就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說的,這次要什麼條件,才能幫我?”
趙小橋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是在找令狐北身上有沒有蝨子。直到把令狐北看的渾身不自在了,才收起那雙鷹一樣的眼睛,笑道:“你確定是幫你?而不是別人?”
令狐北道:“我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趙小橋點了點頭,道:“那我就要收兩份帳了。”
令狐北道:“隨你。你就是要大內的夜明珠,老子也給你偷過來。”
趙小橋臉色一整,道:“休要在我面前提偷字,柳絮剛剛金盆洗手,你休要攛掇她!”
令狐北道:“你倒是說說,先讓我做什麼事?”
趙小橋回過頭來,看着站在櫻桃樹下,似乎並沒有看着他們二人的柳絮,道:“第一件事,給我妹子道歉。”
柳絮霍的轉過頭來,道:“大哥,你逼着他讓他道歉,他一定不是誠心的,心裡還不知憋着什麼壞呢。我可不要!”
令狐北眉頭一挑,雙手十指交叉,似乎是捏着指頭不讓自己暴動,然後瞪着柳絮說道:“柳絮姑娘,時至今日,你還是覺得當初是我做錯了?”
柳絮哼了一聲,道:“大家都是賊,都是溜門撬鎖,專走夜路的飛賊,憑什麼你就高人一等?你做慣了神偷,洗白了身子就不再允許後輩們下手,這算是什麼道理?”
令狐北點了點頭,道:“柳絮姑娘,我想你是誤會了些什麼。在你看來,劫富濟貧與替天行道是一件事,對不對?”
柳絮點了點頭,道:“不錯,這有什麼不對嗎?”
令狐北道:“所以,我要與你講的,就是這裡。一年之前,我同兩位朋友談起來,就提到過替天行道與劫富濟貧的事。你想知道我們是怎麼講的嗎?”
柳絮哼道:“如果你講出來,覺得我會接受,那你就講講看。”
令狐北道:“說的乃是一個大盜和一家富戶的故事。當時鄉縣中鬧了洪災,富戶家中有存糧,卻一直不肯發放。所以大盜就打開了富戶的糧倉,把糧食分給了百姓。按你的想法,大盜做的定然不錯了?”
柳絮道:“劫富濟貧,沒什麼錯的。我若是那大盜,一定也會這樣,而且,可能還會教訓那富戶一頓。”
令狐北眉頭一挑,道:“可是,富戶家裡的糧食也是辛辛苦苦積攢着掙來的。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方大俠,升斗小民就在意自己眼中的那些糧食,這比命重要。如果自己的性命都難以保全,又如何能去幫別人?你可以指責富戶麻木不仁,可以敬佩大盜俠義心腸,卻不能將這事傳播開來。若是天下人都是這般,看別人的不順眼就要搶過來,這天下,不亂纔怪。”
柳絮眉頭一皺,只覺得自己信奉了許久的道理,正在被另一種道理反詰,而且另一種道理貌似更有道理。
令狐北道:“富戶有錯,錯在他的自私。但是你不能代表朝廷去掠奪他。你能做的,就是站在俠義爲懷的態度上去譴責他。如果他囤貨居奇,坐地起價,爲暴利而高價出售糧食,那就是真的犯了法,不用你出面,朝廷自有主張。”
柳絮齒咬上脣,道:“令狐北,可是你也是偷遍天下的,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