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章閉了嘴。論及江湖資歷,自己自然是要聽秦英的。哪怕秦英比他小兩歲……
秦英擺了擺手,道:“大哥,你知道我的脾氣,不舒心不順心的,必然是絮絮叨叨說一通。你若是聽着不入耳,便打我幾拳,踢我幾腳解解氣。”
羅章紅着臉,道:“每次這樣嗆我一臉灰,再自作低下的告饒。我哪次打過你?”說着便身子依着大樹,擡頭看藍汪汪的,萬里無雲的天空。
秦英抓了抓耳朵,看了羅章一眼,道:“大哥,我想在這裡守株待兔,等這廝們動手。要不,你先回家去罷,省的到時候嫂夫人又扯你耳朵根。”
羅章臉色一囧,揮手在秦英的肩頭擂了一拳,道:“你小子說得對,被婆娘罵可不是好事!我先回去吱一聲,再回來幫你……”說話間,便一溜煙跑掉了,比兔子還快。
秦英看着羅章的背影,不由得一陣哈哈大笑。
可正在這時,那曲江裡停泊的船上陡然射出一隻利箭,“錚”的一聲,插在了秦英身旁那株大樹上,箭頭深深沒了進去,箭尾還兀自顫個不停。
接着,一個頭裹黑布,手挽大弓的中年人便從船艙中掀簾而出,衝着秦英喝罵道:“兀那岸上的那個小賊,鬼頭鬼腦的站在岸上,看着我們的的船,意欲何爲?”
秦英目力過人,雖隔着船上那人還有二三十丈,卻也看見他攤着半隻袖子,左手持弓,右手拇指扣着牛角扳指。此刻的一張大臉,全是兇巴巴的神情。
秦英雖是江湖上闖蕩日久,但性子卻是寵慣了的,當下便回敬道:“我自看曲江的風景,誰看你家的破船?一個個的秋日不加衣物,反而露着胸膛,噁心的樣子污了小爺的眼睛,腌臢打脊潑皮的市井俚語,污了小爺的耳朵!小爺不怪你們,你到要叫囂着要怪小爺?船上射箭的,有能耐便下來打一架,放冷箭是什麼英雄好漢?”
他吵架倒是能手,幾句話只氣的那漢子哇呀呀暴跳如雷,“無知無畏的小娃娃,天殺該死的小雜種”罵個不停。
秦英卻是一挺胸膛,道:“我說大哥,你說我是小娃娃,那你又大到哪裡去?聖人有云,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不回敬您老人家一下,豈不是失禮之至?”說着隨手一掌,“嗑嚓”一聲,將那幾乎被射的洞穿的柳樹一擊拍斷,將那隻羽箭從斷裂處提起,看也不看,甩手便往那船上丟去。
那箭去的好快,那大漢只覺得眼睛一花,一根拇指粗的大箭便帶着極其難聽極其尖銳的破風聲射了過來。三尺大箭便有四分之一紮入了船艙的柱子。那艘足有三丈長的船晃了一晃。
秦英這一下看似隨意,可卻用上了少林大摔碑手與秦家撒手鐗兩大絕學,想要做到這般地步,絕非一般人能爲。
秦英哈哈一笑,反手在身旁的斷折的柳樹上一引,又憑空便折下一段樹枝,揮手往江心一拋,同時振臂而起,飛身撲出,腳尖在落在水面上的樹枝輕輕一點,如同一鶴沖天般的直撲到船上。落足時還不忘用一個千斤墜的身法,踩得船身一晃,斷了六七塊木板。
那射箭的漢子臉都白了。
看着眼前這個身高足有六尺三四,筋骨強健,輕功卓絕,內力深厚的年輕人,射箭的漢子幾乎有種將自己狂扇三十巴掌的衝動。
他本想秦英只是過路休息的,所以要將秦英喝退,以免讓他發現不該看到的事。
可是,想不到,自己一箭出去,招惹的竟是一個大高手。而且想來這個上船的,紅面凜凜,如天神般不可侵犯,如此英武的少年俠士,京城裡除了“無敵紫金剛秦英”還能是誰。
聽說秦英一飯十升肉八斤,兩根鐵鐗有九百斤重,能從平地一拔五丈跳上城牆,一拳出去有萬斤氣力,江湖上不知多少知名豪傑和他對陣都被撕成了肉泥,出道四五年不曾一敗,蕩盡左右敵寇不曾受傷,是高手中的高高手,大俠中的大大俠……
射箭漢子思前想後,腿漸漸的抖了。接着便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口中含糊不清的求饒道:“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可憐小人上有高堂,下有稚子,還請高擡貴手,饒小人一命……”
秦英看的一驚,心中卻是暗笑道:“無知鼠輩,這般本事也好賣弄!”
便在這時,船艙中一人呵呵笑道:“平日裡便叫你安分守己一些,偏偏卻仗着自己這手箭術,這般飛揚跋扈!外面那位小友,不妨賣老夫一個面子,饒他一次,來船艙裡一敘?”話音寬和,中氣充沛,竟是個高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