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和小黃連中午飯都顧不上吃,一直在紅苑裡打轉。主席臺背景,講臺條案和貴賓胸花一個不能少。
郭經理還專門跑來打招呼,說今天開會的是市裡下來的人,不能出半點差錯,價錢不是問題,按最高標準佈置。
“說的好聽,給錢的時候有這麼痛快就好了。”小黃對着郭經理離去的背影小聲抱怨。
“現在這個社會,要錢的是孫子,欠錢的是大爺。你看肖老三跟咱結賬的時候還不是老老實實。”
“噗嗤!”想到肖老三結賬時服帖的樣子,小黃忍不住笑出聲。
張華錘錘痠痛的腰:“快點弄,我這肚皮都貼到背了。”
“我還不是。”
兩人把會議場地佈置完,再三檢查沒有紕漏,纔拿着單子去找郭經理簽字。到處都找不到郭經理,張華看看手機,已經兩點十分,心中有點氣憤,兩點半就要開會,紅苑不能進了,也不能在大堂傻站,這主事人跑得無影無蹤。
正在暗自埋怨的張華看到郭經理帶着幾個人迎面走來,她走過去瞧見幾人胸口都彆着胸花,知道是開會的客人,只得側身站在一旁,讓幾人先行通過。
小黃拉拉她的衣角,附耳低言:“看,那個人。”
她順勢望去,上次買非洲菊的男人也在幾人之中,他夾着一個咖啡色的公文包,手裡還拿着一些文件。表情雖然一絲不苟,不過氣色比那天好多了,修剪整齊的短髮和光潔的下巴使他看起來精神不少。
走廊很窄,衆人不可避免的相遇。張華對買花的男人點頭微笑一下,又對郭經理揚揚手裡的單子。
男人明明看見了卻視而不見,面無表情地和幾人魚貫走進紅苑會議廳。
張華有點尷尬地退到一邊,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我記得這位顧客,人家不一定記得我,忘記就忘記,自己又不是什麼大明星,誰都認得。
郭經理滿頭大汗的走出來,一邊走一邊用她那香氣四溢的手帕擦拭頸脖。
濃郁的香味混合着一點酸味鑽進張華的鼻子。張華暗自腹緋,酒店有中央空調,會議廳更有獨立空調,自己和小黃佈置了幾個小時的會議場景都沒咋樣,郭經理走一圈就這樣,也太誇張了。不過腹誹歸腹誹,正事要緊,她打着哈哈迎上去,“郭姐,您累着了吧?”
“可不是,忙前忙後、跑上跑下真累人!”一直圍着領導轉的郭經理總算找到一個可以發泄的對象,“保全啊,茶水啊,音響啊,每一樣都要我親自過問,一會還得去安排會議用餐,還不知道會議結束有沒有人住宿。”埋怨了幾句突然發現張華不是酒店的員工,這才恍然大悟,“你怎麼還沒走啊?”
張華把皮包墊在單子下,“我這不等您簽字,還有上月的花款……”
郭經理幾下簽完字,匆匆向電梯走去,“下次再說,現在哪有時間,我還要去迎接客人。”
見結賬無望,張華懶得去和郭經理擠電梯,省的還要想法討好這個女人。反正3樓又不高,她便和小黃走安全通道。
一路上,小黃很是抱怨:“那女人真是,說話又衝,結賬又拖拖拉拉,我們是跟酒店合作又不是給她幫工,老是看她臉色。‘你去把這個弄好,你去把那個處理掉’看她把那幾個員工吼得跟孫子一樣,見了當官的屁都不敢放一個。”她站在樓梯拐角處,手杵着腰學着郭經理的慪氣指使,空蕩蕩的樓道迴應着她不滿的憤概。
“走吧,回去吃飯,我媽還在店裡等着呢。”張華已經習慣小黃這種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有些事情抱怨歸抱怨,還是得去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不過小黃喜歡發泄一通,過了就忘,自己卻埋在心裡不輕易表現出來。
王東剛走到安全通道口點上煙,就聽到樓梯裡傳來很大的聲音。他靜靜地聽完才明白是兩個女人的對話,其中有一個他還認識,是花店的老闆,看來今天的會議是她們佈置的。看到那個女人見人就笑,他條件反射的升起一股厭惡,想想卻是自己太過敏感,把別人禮節性的致意當成毒蛇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