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張華會給小黃放四天假,沒有固定假日,小黃可以選擇四天連休或者一週一休,只是要求休假前提前兩天打招呼方便張華安排事宜。
這個月小黃提出四天連休,她的家人給她介紹了一個對象,讓她回農村老家看看。
小黃不在的時候,解雲芳就會到女兒的店上幫忙照看,畢竟花店只是薄利經營,再請一個店員人工耗資太多。
解雲芳一邊剔着玫瑰花的刺,一邊數落女兒:“你看人家小黃才22歲就知道操心結婚的事情,你都這麼大了還不急,再不結婚就沒人要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農村的人都講究早結婚。”
“你要是才22歲,我纔不急呢,你都要30歲了,我能不急嗎?”
“媽啊,你在家也說,在店裡也說,煩不煩?”張華狠狠地剔着刺,玫瑰花枝幹的皮都被刮掉。
解雲芳把手中的鉗子扔到地上,伸展腰站起來,“你要嫌我煩,就別讓我到店裡來,也別在家住,我看不到你就不管你。”
張華趕緊抱住母親的身子,賠着笑臉道歉:“媽,媽,我錯了,你高興怎麼說就怎麼說,別生氣,大不了一天讓你說10次。”心裡打定主意,你說你的我聽我的,反正左耳進右耳出。
解雲芳還不解氣:“你不是我女兒誰管你?”
張華苦哈哈地諂媚:“是,是,媽媽最好了!你說我都是爲我好,你要不來店裡,我都會累死。你要不讓我住家裡,我只有在店裡打地鋪……”
“老闆買花。”帶着戲謔的聲音響起。
張華鬆開手擡起頭,怎麼又是他?她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潮,尷尬地打着招呼:“您好,今天要馬蹄蓮還是非洲菊或者其他什麼花?”
王東眼睛藏不住笑意,嘴角微翹,指着地上母女倆正在剔刺的玫瑰花,“我買那個。”今天是房軒的生日,他非要玫瑰花,自己也不懂玫瑰花怎麼送,就買他生日的數目吧。沒想到居然在花店見到這麼一幕,這個花店老闆這麼大了還在撒嬌。
張華沒有多想,拾掇起整理好的玫瑰花隨口問到:“送女朋友嗎?要9枝還是11枝?”
女朋友三個字像毒針刺痛王東,他的臉色突然晴轉多雲,背光的陰影使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陰晴不定,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32枝,送朋友,你幫我包裝一下。”
“32枝?”張華愣住,都知道玫瑰花代表愛情,送單不送雙。一般人送女朋友都買9枝或11枝,也有人買過99枝甚至999枝,可是32枝,從來沒聽說過,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嗯,32枝。”
毋庸置疑的肯定證明張華沒有聽錯。32就32吧,顧客就是上帝,她挑了32枝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包裝好遞給王東,好奇地目送他離去。
王東覺得女老闆的眼光就像探照燈一直照到自己靈魂最深處,他幾乎是狼狽不堪地逃離。
解雲芳已經坐下重新剔着玫瑰花刺,張華撲過去摟住母親的脖子撒嬌:“媽,你看,都讓別人看笑話了。”
解雲芳沒有搭理女兒,奇怪地問到:“32枝玫瑰花是什麼意思啊?”畢竟時常幫女兒看店,她多少也知道點花語。
“誰知道呢,可能就跟小黃說的,他和他老婆吵架,所以送他老婆32枝玫瑰花代表某種特殊意義吧。”
“小黃說的?”
見母親面露疑惑,張華就把小黃那天惡意的猜測當成笑話講給母親聽。
聽得解雲芳直樂,“你們幾個鬼丫頭真有意思。”
張華把手搭在母親肩膀上,輕輕捏着肩胛:“媽,十月國慶要到了,你跟爸出去旅遊一圈吧。”
解雲芳停下動作想了想,搖搖頭:“你爸不喜歡出門,況且我們走了,誰給你做飯?”
“綜合市場啥沒有?你們不在的時候我有時間就自己弄,沒時間就在外面吃唄。”
“外面多不衛生。”
張華急了,“哎呀,你們又不是要走多久,我以前讀書天天都在外面吃呢。我是覺得你們年紀大了,再不出去轉轉以後老了想出去都走不動。”
解雲芳拍了一下女兒的手背:“你這孩子,話都不會說,什麼我們老了都走不動了?”
“媽,你和爸還年輕得很,所以才應該多出去玩玩。十月份不冷不熱,爸的身體也不會有什麼問題,”見母親有些意動,張華扔出大棗,“費用我出!”
解雲芳嗔笑:“我圖你那兩個錢。”
張華打蛇隨棍上,“女兒的錢給父母用天經地義,小黃把這個月的假都休完了,你也不用擔心店裡的事情,放心去玩。”
“那我跟你爸商量一下。”
吃晚飯的時候張華把打算讓父母出去旅遊的想法提出來,果然張衛濤大搖其頭,“老了,不想動,而且過年過節人多的很。”
解雲芳把眼睛一瞪,筷子往桌上一拍,“你搞公安的時候東奔西跑,我天天在家帶孩子,現在我老了讓你陪我出去旅遊,你就不樂意了?況且還是花花的心意。”
張華嚼着飯粒,口齒不清,“爸,你就和媽出去玩一趟吧,現在都流行什麼老年蜜月。”
張衛濤皺着眉頭,“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說法,咱不搞那種形式主義。”
“我跟你結婚的時候你送我什麼啦?結婚後你陪我出去旅遊過嗎?現在還說什麼形式主義,少把你那套官僚主義帶到家裡來!”解雲芳越說越激動,還帶着隱隱的傷心。
張華急忙給父親打眼色,嘴裡安慰着母親:“爸跟你開玩笑的,你爲這個家付出那麼多,爸怎麼會不陪你呢。”
此時此刻,張衛濤唯有服軟,即使再不情願也只能打着哈哈言道:“你說去哪旅遊,我們就去哪旅遊,一切都由你說了算,我保證服從組織安排!”
“這還差不多!”解雲芳轉怒爲喜,高高興興地吃起飯來。
張華衝父親頂頂大拇指。父親一句話就讓母親雨過天晴,果然薑還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