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彷彿在夢裡,張華沉浸在莫大的喜悅中,全然忘記還有個親朋快、新人痛的“鬧洞房”等着她和王東。
王東腰部用繩系一個大勺子,張華腰部系一個平底鍋,他們扭扭捏捏不肯出門,最終還是架不住小黃、陳燕和一羣小夥子的推攘被趕出門外。
這是鬧洞房的一個步驟,新郎必須跟着新娘後面挺腰用勺子敲打鍋,連續10下,並且兩人分別大喊鐵人王進喜的口號:大幹、快上、勤打井、多出油。
“大聲喊,聽不滿意不讓回去!”小黃咋呼呼的威脅着,就像一個惡監工在驅趕兩個悽慘的奴隸。
王東和張華哭笑不得,圍着麗景花園小區轉了一圈。有不少住戶被這喧譁的吵鬧吸引,圍觀後發現是一對新人在鬧洞房都隨即送上善意的祝福 。
這只是一個開始,還有更多千奇百怪的招數等着這對可憐的新人。好不容易遊行完回到家裡,陳燕把張華腳上的高跟鞋扒下來,倒上滿滿一鞋香檳,遞到王東面前,“嚐嚐6吋金蓮的美酒。”
張華又囧又急,走了一整天的路,鞋子裡怎麼都會有些汗味,她伸手欲擋,卻被小黃拖住。
“愛不愛花花就看你的表現了。”陳燕陰測測地笑着,當年她結婚的時候也沒少被親朋好友折磨。果然,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感覺真爽!
王東接過鞋子一口氣喝完裡面的酒,他正需要酒精來麻醉自己。所有人都在歡笑,只有他心裡笑不出來。
“好!”衆人鬨笑,“繼續下一個表演。”
張華和王東身上的關鍵部位被貼上充了氣的小氣球,兩人的手和腳也被綁住。
小黃從惡監工化身檢察官,就差手裡沒拿根警棍,她只好用手指指着氣球說:“你們兩個只能靠身體的相互擠壓和碰撞弄破氣球,直到身上所有氣球都破了爲止。有一個不破,都不能鬆綁。”
張華和王東挺胸、擡肚、翹屁股儘量配合對方的力度和角度,可是氣球就像調皮的小孩東躲西藏,被擠壓的變形都不肯咧嘴一笑,兩人累得滿頭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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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珊珊蹦蹦跳跳地在旁邊笑鬧:“乾媽,肚子上還有一個,乾爸爸,屁股後面還有一個……”
看新人被折磨得夠嗆,鬧洞房的親朋好友終於手下留情,這次只是讓張華口含一支口紅,在王東臉上寫下“I LOVE YOU”,再讓兩人臉貼着臉,直至張華的臉上也印上“I LOVE YOU”,大家才認可放行。
張華和王東被趕進新房,牀上攤開一牀喜紅色的鴛鴦被。小黃和陳燕擋在門口,兩人就像鬼子調戲良家婦女一樣,猥瑣地調戲着兩個無辜的男女,“快點把衣服交出來,否則我們就放別人進來了。”
門外的男孩子們跟着起鬨,“脫衣服!不脫我們就衝進來!”
張華羞憤交加,搶先一步鑽進被子矇住頭,王東磨磨蹭蹭也鑽進被子,兩人面紅耳赤,不知所措。只聽被子外傳來戲謔聲,“不脫?真的放人進來了哦。”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張華小聲地嘀咕:“讓他們都走吧。”
王東點點頭,手移向衣服領口。
衣服一件件扔到地上,小黃和陳燕上前檢查,直到確定了數量,才滿意地退出房間,鎖上門大聲喊:“新人要洞房了,大家都請離開吧。”
隨着關門聲,房間逐漸安靜下來,張華把頭伸出被子呼吸新鮮空氣,推了推還蒙着頭的王東,“你去看看人走了沒。”
“哦,好。”王東拿起浴巾裹在身上走出臥室,張華趁機找出睡裙穿上。
“都走了,喝水嗎?”王東端着杯水走進來。
“謝謝。”張華接過水杯,兩人相視一笑,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表情。
“結婚真累!”
“是啊,他們也太能玩了,下次他們結婚的時候一定要報仇。”
“今天來的人真多,有幾個我好像還在電視上看過。”
“你說的是周局長、許部長、趙書記他們?”
“不知道,反正看着挺面熟。”
“我爸的朋友基本都是官場上的,看見幾個熟面孔很正常。”
“還有些男孩子,我都不認識,是你朋友嗎?”
“有幾個是我單位同事。”
“你的朋友比我多,我最好的朋友就是燕子和小黃。對了,上次有個給你打電話的發小今天來了沒?”
“他,他好像去外地洽談生意,沒時間來。”王東看看手錶,“累了一天,好睏,早點睡吧。”
張華還以爲兩人聊完天就該洞房花燭夜了,可是王東居然把浴巾取下換上一套睡衣。就這樣睡了?不是,不是還沒洞房嗎?看看打着呵欠的王東,她突然大聲喊他的名字。
王東睜開迷濛的眼睛,“怎麼了?”
張華瞪着眼問他,“我們結婚了?”
王東笑了,他輕描淡寫地說,“是呀,傻丫頭!”
“你要睡覺了嗎?”
他又笑了,輕輕地摟了她一下,“是啊,好累,睡吧。”
張華好想告訴她,現在是兩人的洞房花燭夜,不需要他紳士的擁抱,可是看着他閉緊眼睛皺着眉頭的臉說不出口。算了,今天真的好累,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滴滴”手機響了,張華打開看見一條短信,是陳燕發來的,短信說,“親愛的花花,今天晚上要好好做新娘哦!”後面是一個大大的笑臉。
張華笑了,轉頭看看王東已經睡着,他沒有看到她的笑。她記起了她和他住在哈爾濱的那個晚上,那個晚上他說,“我想在新婚的時候給你最好的一切”。她輕輕地推了他一下。
他嘟噥了一句,早點睡吧。
於是她帶着淡淡遺憾輕輕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