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三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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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歲的張華大學畢業後自己開了一家花店,門面就在他們住的婦幼保健院家屬區樓下。這是解雲芳利用內部職工的關係幫女兒爭取到的福利,房租比外面的人便宜了將近三分之一。

家屬區旁邊就是婦幼保健院,現在看病人都流行送花,因此花店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張華並不侷限店內生意,她還通過各種關係聯繫了附近幾家酒店,專門佈置會議用花。

張華的父親張衛濤曾經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大隊長,退休的時候才57歲,還沒有到法定的60歲。他自己不願意過早就解甲歸田,但是在一次出警任務中被歹徒用匕首挑斷了兩根肋骨。這次受傷給他帶來的後遺症是:一到冬天,半邊身子就會疼痛難耐,甚至嚴重影響了正常生活。

每次看到這樣的情況,解雲芳都會痛哭流涕威|脅他不準再參加危險的任務,否則就離婚。

迫於種種無奈,張衛濤提交了提前退休申請。上級鑑於他在工作時的優秀表現以及受傷的證明屬實,很快就批准了其退休要求。

閒賦在家的他常常回憶與歹徒鬥智鬥勇、拿命相搏的熱血畫面,每當翻開相冊看到身着警服、頭戴鋼盔、手持槍械、威風凜凜的自己就一陣唏噓。那是每一個男兒心中的夢想,可惜受傷的軀體導致這個夢想提前結束。如今的他只能靠在象棋裡的廝殺來找回那種金馬鐵戈的感覺。

平靜的歲月裡,驀然回首,不經意看見妻子的頭髮已經灰白,皮膚失去了光澤,深褐色的眼袋,眼角皺紋密佈,身材逐漸走樣,而女兒卻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張衛濤才發覺這些年對妻子和女兒的忽略。這種愧疚讓他埋了英雄夢,藏了雄心壯志,下定決心在以後的歲月裡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來彌補對妻女的虧欠。

張華的母親解雲芳今年56歲,比張衛濤小兩歲,是剛剛從婦幼保健院退休的護士,她退休的年齡比張衛濤還晚一年。她沒有什麼大志向,只希望全家平平安安,和樂安詳。

她是一個堅韌的女人,在丈夫忙碌工作的的時候默默撫養幼|女,在丈夫受傷病養的時候獨自撐起家庭。縱然那段日子讓她心力憔悴,可是在堅強的毅力下,她撐過了那段苦不堪言的歲月。如今的她對生活已經沒有什麼抱怨,丈夫平平安安退休,女兒茁壯成長,剩下的日子算得上是頤養天年了。

唯一不滿的就是女兒年紀越來越大,卻遲遲沒有談戀愛的跡象。那怎麼行,她還急着抱孫子呢。作爲護士的她深深知道女人年紀越大生孩子越不容易,她可不希望女兒像醫院裡那些難產的孕婦一樣在生死邊緣痛苦掙扎。

這個心結似雪球在心中越滾越大,解雲芳想方設法地勸說女兒談對象、結婚,甚至入了基督教祈求仁慈的上帝讓女兒遇到一個合適的結婚對象。可是女兒總是把自己的苦口婆心當成耳邊風,這讓她感到深深的挫敗和失望。她不能責怪生活的環境讓女兒養成了獨立、自主的性格,只好把怨氣撒向現在事事忍讓的丈夫。

當然她也不是完全無理取鬧,她會在敲打的時候觀察丈夫的表情,當丈夫露出不耐煩的態度立刻見勢就收。她也會採取“曲線報國”的方法,在老兩口緬懷歲月的時候,心平氣和地與丈夫分析大齡產婦的危害性,並且用“咱倆都老了,你就不想抱個孫子?”的話來誘導丈夫的想法。

每當聽到這話的張衛濤就會沉吟不語,陷入既想尊重女兒生活,不過多幹涉又怕大齡產婦生產艱辛以及渴望兒孫滿堂的重重矛盾中。

一家三口住在婦幼保健院家屬區內。在單位集資建房的初期,解雲芳毫不猶豫買下一套兩室兩廳的房子。這套只有80坪的房子已經使用了15年,整套房間鋪着乳黃色的大理石地板。正對大門的客廳裡安放着配套的紅漆木傢俱:一張大沙發、兩張單獨靠椅、一張條形茶几。靠門的牆邊是同款的電視櫃,電視機、VCD、音響整齊的碼列着。右側的音響旁邊矗立着一人高的飲水機,左側的音響旁擺放了一盆翠綠的龜背竹。雪白的牆上掛着幾幅走勢靈動的山水畫。吊頂採用鋁扣板的設計,外高內低,表面貼着奶白色的覆膜板。吊頂中間嵌入9個燈泡一組的荷葉型燈盤,可以通過牆上電燈開關的不同按鈕控制每個燈泡的照明。

客廳的右邊是兩間臥室。臥室的格局、大小一致。解雲芳夫婦住在靠樓道的這間,張華住在靠裡的那間。兩間臥室的傢俱擺放也基本相似,靠牆而立的咖啡色四開門大衣櫃,一米五寬、兩米長的席夢思佔據了整個臥室的中心。兩張隔着牆的大牀對立擺放,牀頭緊挨着咖啡色的梳妝檯。張華的梳妝檯鏡面是橢圓形,臺上寥寥無幾的放着幾種化妝品;解雲芳的梳妝檯鏡面是正方形,臺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護膚品。

陽臺和臥室之間的隔斷已經被打掉,這使得臥室看起來寬敞了不少。解雲芳夫婦的陽臺放着一臺電視機,兩人躺在牀上也可以看電視。張華在陽臺安裝了一臺電腦,她習慣在晚飯後獨自坐在電腦前瀏覽重大新聞和挑選自己喜歡的小說或音樂,偶爾也和朋友聊聊天,玩些簡單的電腦遊戲。

老年人和年輕人的區別在這個家庭涇渭分明。老年人沉浸在“電視時代”,電視機已經成了他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年輕人擯棄了電視機邁入“網絡時代”,電腦、網絡對他們來說纔是至關重要。

客廳的左邊是餐廳,半開放的窗臺讓餐廳十分明亮,陽光照在天藍色的冰箱上泛起冰凌般的銀光。餐桌是一張和客廳傢俱同系列的紅漆木八仙桌。不用餐的時候,椅子被扣在桌腹下,遠遠望去,渾然一體。餐廳牆角擺放着解雲芳特製的醃菜、泡菜,瓶瓶罐罐一直延伸到廚房門口。

廚房可是解雲芳最看重的地方,每次做完飯她都會把廚房擦得乾乾淨淨,炊具、抽油煙機上絕不能保留油漬,用她的話說,“看着乾淨,吃着舒心。”緊挨着廚房的衛生間也被她打掃得清清爽爽,不見一絲水跡。

不光解雲芳自己特別注重這些細節,還要求全家上下都要保持家裡的整潔。張華曾經對這種近乎於潔癖的習慣表示抗議,但是解雲芳只說了一句話就讓女兒閉上嘴巴,她說,“你爸身體不好,怕寒氣,房子收拾的乾燥,你爸就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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