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閒循着聲音往哪個方向看去,想也不想,便是連開數槍,那人顯然沒有反應過來,身上已是綻開了絲絲血花。
那人的音調頗爲奇怪。但陳閒剛要往前行進查探之時。
有什麼猶如大鳥一般落在了他的不遠處。
他停下腳步,看到的卻是一個若隱若現的人影。那人躲在林地間,而且快速移動着,顯然知道陳閒手中的火銃威力駭人。
陳閒知道自己的槍法二流,全靠視力彌補其中的差距,而且左輪槍如今雖然威力巨大,但畢竟還有諸多問題。
最明顯的便是射速,還有就是準頭。
比如陳閒拿着左輪槍去射謝敬,哪怕是偷襲,想要打傷謝敬的可能都是微乎其微。
不過陳閒也是看清,那人穿了一襲紅衣,手中提了一柄長劍。
“別動,小狗。”
只是聽他的聲音,彷彿刻意掩飾,聽上去有幾分陰陽怪氣。
而且……陳閒越看越是怪異,只見這個人的身形不像是常在海上行走的彪形大漢,反倒是像是個細腰長腿的女人。
對,女人。
陳閒嚥了口口水,並沒有答話,早知道那幫忍者的頭目就是一個女人,可這個人明顯是大明的,這個女人會是誰?
是誰和我陳閒有深仇大恨?
是小時候被我偷看過洗澡?
還是我當紈絝的時候,使喚謝敬偷過她的褻衣?
冤有頭債有主,拜託拜託,你去找謝敬啊!
要不是,是我小時候對着哪個寡婦花前月下,到現在翻臉不認賬,人家這會兒找上門了?
不對啊,青天大老爺啊,冤枉啊,都是陳閒那個臭小子做的,這事兒和我陳靖川沒關係啊!
陳閒叫苦不迭,可又沒有什麼辦法。
他不敢說話,畢竟不是人人都生就他這樣的一雙眼睛,他只能希望那人並沒有發現他的所在。
“還在猶豫什麼!快動手!”這時,陳閒聽到了一個男人粗壯的聲音。
臥槽,還有一個,他想都不想,已是擡手開了一腳,他看到一旁的林地裡,有個人立馬單膝跪倒在了地上。
鮮血四濺。
“好歹毒的賊子!”那男人冷冷的說道。
“你且不用管我,把那狗賊的首級給我取了,他想要擊傷我的腿腳,讓我拖累你的腳步,這樣就能脫困而出了,我怎能叫他如願!”
陳閒看了一眼自己的槍口,心中一陣無語,拜託我打的可是心口,能一槍斃了你,我費這麼多事做什麼。
不過顯然那個女人不爲所動,她姿態隨意,彷彿在斟酌什麼,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從遠處彷彿又奔來了幾個人。
忍者?
陳閒迅速地往一旁躲藏了起來,他已經知道了,此時東河那兒的戰鬥已經結束,所以一切壓力都來到了這邊。但也因此他心中一安。
“你在做什麼!那小子不見了!”
那個腿上負傷的人氣急敗壞地說道。
此時的陳閒看到那四五個忍者在樹林之間來回穿梭,很快就要與二人遇上。陳閒也很想知道這個女人的來歷,他本來算得上算無遺策,將所有可能的人員都計算在內。
只是她的出現卻打亂了全部的計劃。
“殺了陳狗,姑姑!你還在猶豫什麼,你還在想你那個負心人嗎?你爹!你娘!姑姑,都是他啊!都是那個負心人的錯!你還要來見他!”
啊?老子什麼時候殺了人家父母了?
他現在就想站出去和那個小子比劃比劃,就在這時,那幾個忍者已是趕到了此處,彷彿是察覺到有人在此停留,他們悶聲不吭地從高空飛了下來。
像是一隻只黑夜裡的巨大蝙蝠,而就在接近兩者的一剎那,猶如暴雨傾盆一般,無數苦無飛刀一般的暗器都飛向了兩個正在交談的人影。
可就在這時,陳閒看到的是那個女人長劍挽了一個劍花,瞬間刺出了幾劍,精準無比地打在那些飛落的暗器上,將所有可能傷到她的都打飛了出去。
而後,她又是刺出幾劍,猶如羚羊掛角,陳閒都沒有看明白其中的門道,已看到那幾個忍者身上多了幾個小孔,而後鮮血如注,飈射了出去。
而後像是破麻袋似的摔在了地上,沒有了動靜。
陳閒一陣膽寒,媽的,這可咋整,這人劍怎麼這麼快,我怎麼這麼倒黴,這麼快就要回去見我過十多年的爹孃了?
那男人冷笑道:“區區幾個東瀛的忍者……咳咳,陳狗沒想到和忍者還有勾連,狗東西……”
陳閒一聽,你特孃的罵誰呢。
反正這女人要殺他,早殺了,他索性也顧不上了,從林地後面鑽了出來,而後大聲說道:“你特孃的把嘴巴放乾淨點,誰和東瀛人勾勾搭搭了,我倒是和你老孃有一腿,沒想到是東瀛娘們,失敬失敬啊。”
他一手火銃,一邊小心提防着站在一側的女人,不過良久,女人都不曾動手,他鬆了口氣,不過顯然那個男人嚇了一跳。
半晌纔回答道:“陳小狗,你少在那兒污言穢語,混淆是非。你既然給人做狗,就得有遺臭萬年的覺悟!”
陳閒覺着這人說了老半天,都沒說到點子上,如今已是死局,他也懶得和此人廢話,擡手又是一槍,只聽那男人慘叫了一聲,這一槍打的乃是他的胯下,不過準頭有些偏,看看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得趕明還得再練練槍法。
“莫要太過放肆了。”這時處於林地之後的女子忽然開口說道。
陳閒見過此人劍法,知道是個惹不起的貨色,只得恭恭敬敬地把手中的火槍收了起來。
那人似是想了很久,而後問道:“我只問你一句,蔣飛雲,蔣老你可是認識?”
原來不是來找我的?而且叫我小狗,意思是說我在蔣老手下當差做狗?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
陳閒鬱悶地擡起頭,對着女人一抱拳說道:“蔣老對在下有提攜之恩。”
“我就說這小子是給蔣飛雲那老小子當狗的,師叔你還不信!”
“閉嘴!大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地方?”陳閒趕緊罵了一句,那人剛想還嘴,女人已是開口道:“你且不要說話。”
那人想了想,已是揭開了樹葉林地,走到了陳閒的面前。
陳閒這纔看到這人應當是四五十歲上下,身段婀娜,可一頭青絲已是花白,就連臉上也滿是清晰可辨的皺紋。
紅顏白髮!
此人面無表情,只是淡淡地說道:“我找飛雲有事,麻煩陳小兄弟給我指明一條道路,自此之後,你想要離去,我絕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