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陰沉沉象隨時可能下雨樣。空氣的溼度也很重,然溫度不高,可是這種溼度也讓人渾身不自在。
四周都是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兩邊是高聳的山脈。那最高的一座山上,山頂竟仍是雪白色的,再加上那低沉的雲層,以及黑沉沉的先,線,遠遠望去。如同鬼域一般。
一條山河被橫貫南北的兩條山脈夾在中間。雖然河道很直,但是落差卻很大,河水衝擊着石灘,發出“嘩嘩”的聲響。河水清澈,由於混着雪山融水,這溫度也是不高的。
一隊全副武裝的漢子此刻正在這條河邊休息。河灘上燃起幾堆篝火,幾口行軍鍋就架在上頭,幾名青年拿着馬勺,正在鍋裡用力的攪拌着,勝肉與野菜的混合香氣漸漸瀰漫在河灘上,讓人食指大動,很快,鍋邊就聚攏了一些人,心急的人甚至已端着碗。拿着勺子或者刺刀,或者是用木棍削成的筷子,眼看着就快開飯了。
聞到了從篝火邊飄來的濃郁香氣,蔣朗武擡起頭,向對面的那座連綿的山脈望了一眼。然後又扭過頭去,向那幫正集攏在鍋邊的部下望了望,嘴角難得的露出絲笑意,自從進了西康。這蔣隊長還是第一次微笑呢。
沒辦法,這從四川一路走過來,那地勢是越來越高,地形是越來越複雜,翻越高山的時候又必須面對高原反應,還時不時的要留心山崩,到了夜裡宿營的時候。還必須隨時警懼那些不服王化的原始部落的偷襲。這人的心情怎麼可能好的起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爲再往前走一天的時間,就可以看見兵站了,到了兵站,衆人就可以好好的睡個安穩覺了,甚至可以洗個熱水澡,這陰鬱了多具的心情總算可以好起來了,蔣胡武焉能不高興?
現在,蔣瑚武不是游擊隊長,而是“考察隊”隊長。這個考察隊目前肩負着兩個使命:第一,負責護送重工業部的幾位水電專家到四川西部、西康東部地區考察當地的水利情況,爲重工業部的全國水電發展計哉的制訂提供參考;第二,護送幾部最新式的無線電報機去西康的政治中心康定,這以後,西康省與四川省的通訊聯絡就可以保證萬無一
。
自從“東北亞危機”結束之後,蔣翎武就領導起了這支考察隊,算起來,他已率領這支考察隊在川西康東的崇山竣嶺之間跋涉了差不多一個月,這疲憊是當然的,但是也是值得的,現在的中國,正是需要像他們這樣樂於奉獻的人爲祖國出力,蔣鑰武的考察隊只是數十支考察隊中的一支而已,這個國家還太落後,資源和寶藏都藏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裡,但是考慮到目前的國際國內局勢,這些由中樞直接組建並領導的資源考察隊現在主要分佈在中國的西南地區。這裡的條件確實非常艱苦,蔣胡武對此深有體會。
本來,按照蔣鑰武的本人意願,他是打算回到特戰旅做營長的,可是總統派藍天蔚親自給他做工作,於是,這最後,蔣瑚武到底還是來了西康,這倒不是他打算棄武從工,而是爲了另一個目的,那就是去西康協助練那支“工程部隊”
所謂“西康工程部隊”其實就是那支由朝鮮反日獨立遊擊軍整編而成的朝鮮部隊。總共兩萬餘人,都是精銳裡的精銳,這是中樞整體戰略佈局的一顆重要棋子,對此,中樞和陸軍部以及陸海軍聯合參謀部都很重視,現在,這支朝鮮部隊就在西康的深山老林裡進行着艱苦的練,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派上用場。考慮到軍事保密的需要,這支基本上完全由朝鮮人組成的部隊在官方的通訊以及公文中的代號就是“西康工程部隊”不明就裡的人或許會將其誤以爲是修建公路橋粱的部隊,畢竟。現在的革命衛隊中,有不少部隊也打着“工程部隊”的旗號,實際上充當着勞工隊的角色。
蔣翎武當初在朝鮮半島打了一年游擊戰,不僅戰術修養合格,而且也粗通朝鮮話,此次中樞不派別人領導這支西康資源考察隊卻偏偏派他去,這用意也是很明確的,那就是等蔣鑰武到了西康省會康定之後,就順便留在當地,協助“西康工程部隊”練,將來,說不定他還要率領這支部隊再次跨過鴨綠江呢。
對於中樞的這個安排,蔣瑚武沒有任何異議,實際上,他與朝鮮戰友在朝鮮半島並肩戰鬥了一年多,這多多少少是同情這些失去國家的流亡者的,現在中國也是列強壓榨的對象,感同身受,蔣翎武認爲幫助朝鮮人就是幫助中國人自己,革命者,就是要學會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當初爲了反清草命,革命黨人不惜聯合會黨、鄉伸,現在,爲了祖國的強盛,萃命者當然可以聯合朝鮮的愛
現在考察隊已經基本上結束了水利考察,按照行程,他們將直接前往最近的兵站。並通過兵站前往康定,此次從四川一路過來,由於要考察川西南的水利分佈情況,他們沒有走最安全的道路,而在現在的西康地區,反對中樞政府的敵對勢力仍在活動,尤其是那些失去權力的土司、頭人,他們的零星反抗此起彼伏,這一路從四川過來,蔣瑚武和他的隊員們沒少跟這些匪徒交火,雖然他們的火力非常兇猛。但是對方的土槍、洋槍卻也不是吃素的,這隊員裡也有幾名重傷員,蔣鑰武現在的工作就是從小河邊打水,幫衛生隊沸煮繃帶。
提起兩桶冰涼的河水,蔣鑰武快步走回衛生隊,將兩桶水倒進了一口行軍鍋裡。然後又向鍋底的篝火裡扔了兩把柴,由於找不着乾柴,那溼漉漉的柴火一扔進篝火,就是一陣濃煙,嗆得蔣鑰武連連奐嗽。
“隊長,開飯了,我幫你打了飯。”
一個青年走到蔣鑰武身邊,遞給他一隻洋鐵皮飯盒,裡頭是米飯加臉肉野菜湯。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可是倒也別有一股浸人心脾的濃香。
“多謝。
蔣謝武接過飯盒,看了那人一眼,笑着說道:“鐵柱,你平時不是都跟秀宇姑娘一起吃飯麼?怎麼,今天你居然不跟她一起吃飯了?”
這個青年叫劉鐵柱,本是薪州船工,當年日本遣華艦隊悍然製造“嶄州慘案。”此人也是受害者之一,不過命大沒死,後來被送進了楚望臺軍醫院,在那裡養傷,而且也正是在那裡被一位女護士牽動了情愫,劉鐵柱的單相思也從此開始,這是一場漫長的追逐,爲了贏得芳心,這個劉鐵柱想盡辦法,此次那位女護士隨同考察隊一起到西康,劉鐵柱也想辦法混進了考察隊,這份毅力,就連蔣翎武也是佩服的,在他看來,如果這小子能把這份毅力用在“正經事情”上,未必不是個人
。
劉鐵柱傻傻一笑,拿起勺子從飯盒裡舀了勺米飯。塞進嘴裡,然後含混的說道:“秀寧說我嗓門大,怕影響傷員休息,不叫我給她送飯
蔣翅武也樂了起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看起來劉鐵柱這趟追夢之旅又要空手而回了。
兩個大老爺們蹲在鍋邊,大口的吃着午飯,時不時還要站起來,去攪一攪那鍋裡的繃帶,這就是這個時代爲國奉獻者的生活,看似簡單,但卻一點也不簡單。
正吃得興起。突然從山那邊傳來幾聲槍響,雖然距離較遠,但是蔣鑰武還是聽出那是槍聲,於是立刻放下飯盒,抄起了放在身邊的一杆衝鋒槍,而蹲在一邊的劉鐵柱也抄起了他的那杆“漢陽造。”警惕的站起身。左右張望。
“大白天的。土司沒這麼大膽子吧?”
蔣鰓武有些奇怪,他的考察隊雖然人數不多,可也有差不多兩百人,人人都有槍。甚至還有一挺機槍,這個武裝可比土司、頭人的武裝強得多了,所以。這一路之上,他們白天基本上就沒遭遇過襲擊,那幾名重傷員都是在夜襲中負的傷。
現在是中午。這個時候,什麼人敢來襲擊考察隊呢?這可是一支武喜到牙齒的考察隊。就連那幾個重工業部派來的水電專家也是人手一杆不講準頭的衝鋒槍。
蔣鑰武迅速將隊員們收攏起來,集中到衛生隊防守,選擇宿營地的時候他就特意將衛生隊放在了最利於防守的地方,這是他在朝鮮戰場總結的經驗。防守的同時,火要的反擊措施也佈置妥當,只要敵人敢來,不打則已。一旦開打,那麼就是一場防守反擊,蔣鼎武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考察隊吃虧,至少也要抓幾個土司、頭人的爪牙,出口悶氣,這一路之上。那些土司、頭人們發動的游擊戰確實惹惱了這位真正的游擊隊老戰士。
當然,最後衆人發現這確實是虛驚一場,大白天的,確實沒有人敢來襲擊考察隊。在山那邊開槍的人不是土司、頭人,也不是他們的爪牙和奴隸娃子。而是兵站的幾個兵,他們走到這裡巡邏的,營地就在山那邊,之所以開槍。只是爲了打獵。以便解決斷糧的問題。
當雙方弄明白了這個問題之後,蔣翎武非常高興的將那幾個小兵請到了他的營地。用考察隊的大米好好招待了這幾個四川口音的兵,當然,對方也將他們獵到的那隻麋子交給了伙伕,甚至還拿出了他們隨身攜帶的一瓶地瓜酒。
這酒足飯飽之後,休息一個小時,然後蔣鑰武一聲令下。這支隊伍又趕着騾子上路了,因爲他們知道,這個國家需要他們的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