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拜見未來的岳父岳母就取得了巨大成功,我的“投其所好”戰略立竿見影,經過一天的時間,已經讓許爸爸成了我的釣魚老師,同時也讓許媽媽在電腦上學會了諸如“鬥地主”“連連看”等小遊戲。
昨天晚上在香格里拉爲許願慶祝生日,快結束的時候我竟然看到了高琪。她大概是和她的老闆同事們在一起。這種場合下我只能裝作沒有看見,以免引來更多誤會。高琪大概也沒看見我,一襲晚禮服從我身邊匆匆而過。
無論是高琪還是李文娜,都絕對屬於美女的行列,但和許願比起來又明顯遜色了不少。昨晚的許願一身白色的裙子,飄逸得像是童話裡的小公主,美麗而又虛幻。我時常問自己,是不是因爲上輩子好事做多了,今生才能修來這莫大的福分;有的時候和許願在一起,我也會輕輕的觸碰她的胳膊,用以試探這個絕色的小美人兒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虛幻縹緲的。
昨晚從香格里拉回到許願家,大家就在客廳裡坐着拉家常。許願像只小貓一樣蜷縮在沙發上,腦袋枕着許媽媽的腿,許媽媽說她沒有規矩,丫頭就嘻嘻笑着,一幅天倫之樂的畫面。
儘管許爸爸和許媽媽都很喜歡我,但他們也對我現在的事業表示了擔憂。我理解他們,哪個做父母的不想自己的女兒嫁個好丈夫。這裡的“好”首先指的就是衣食無憂。對於這點,我還是很誠懇地談了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男人還是應以事業爲重(雖然許願在我心中的地位遠遠超過什麼事業,但還是不得不這麼說),回臺州後,我會認真考察有潛力的項目,然後投資,等自己事業有成再和許願談婚論嫁。
這些其實是我的真實想法,男人娶媳婦就是讓她快樂幸福的,而不是跟着自己吃苦受罪。如果幾年後我還是一貧如洗,說不定我自己都不忍心讓許願繼續跟着我了。
這番話直接樹立了我在許願父母心中年輕有爲的良好形象,這從他們不斷地頷首微笑就能看出。
兩天後,因爲許願還要回學校教課,我們回到了台州。正在我鬥志昂揚,準備大展宏圖的時候,一天夜裡,我突然接到了媽媽的電話,這個電話將我所有美好的計劃擊得粉碎。
電話裡媽媽一直在抽泣,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只是說沒什麼大事,讓我趕緊回家一趟。
掛斷電話,我跌坐在沙發上,印象中媽媽一直都是樂天派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能淡然自若,一笑置之。這次竟然如此傷心和難過,一定是家裡發生了什麼大事,我不由得心裡一緊。不行,我得馬上回去。
深夜叫開許願的門,把事情簡單告訴了她,許願一直在安慰我,並堅持第二天要和我一起回去。接下來等天亮的幾個小時,我就在牀上擁着層兒,卻再也沒有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終於還是沒有同意層兒和我一起回去,一方面是因爲她學校裡最近有彙報演出,每天都要排練,另一方面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我現在一無所知,萬一真的發生了什麼不好解決的事情,帶着許願只能讓她擔心。
臨走前,許願叮囑我:“回去不管遇到什麼事兒,千萬彆着急,一到家就給我打電話。”
帶着許願的牽掛,我開車踏上了歸途。
經過幾個小時的顛簸,我終於回到了家裡,開門見到我的一剎那,媽媽頓時捂住嘴低聲哭了起來,我伸手抱住了母親的雙肩,默默安慰着她。
交談中,我從媽媽口中得知,上次廠子集資的那些錢,都被他們那個董事長卷到了國外。換言之,現在我們家已經是一貧如洗了。
“不是說這次是正規集資麼?”我不解地問。
“當時就是那麼說的,不過規定是分紅不能超過8%,廠裡有指示,集資100萬以上的,分紅可以達到20%,你爸爸是處長,和那個黑心的董事長又是多年的老朋友,誰會想到事情竟然變成了這樣。”
我眉頭緊鎖,問:“我爸呢?”
“你爸受不了這個打擊,這幾天血壓有點高,住進醫院了。”
“我爸他不要緊吧?”我緊張地問。
“不要緊,不過,我們家……”媽媽又開始掉眼淚。
雖然這個打擊之於我同樣是巨大的,但我此時必須保持鎮定,如果我也亂了,那媽媽就更沒有依靠了。
“沒關係媽媽,錢沒了還可以再掙,最重要的是保重身體,以後兒子去掙錢孝敬你們。”
媽媽用滿含眼淚的眼睛看着我,搖了搖頭說:“這次,我們真的是傾家蕩產了。你爸爸賠進去的不單單是咱們家那二百萬,當初他爲了多掙點分紅,還特地去銀行貸了100萬,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讓我們還拿什麼去還貸款啊!”
媽媽的語氣中透着絕望,我強忍着心中的難過安慰道:“放心吧,這些錢應該還有機會追回來的,到時候就好了。”雖然我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即便能追回來也已經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但我仍然不得不這樣欺騙自己和媽媽。
瞭解完情況後,媽媽帶我去醫院看望了爸爸。因爲現在經濟異常窘迫,爸爸只能在普通病房裡休養,好在這裡的條件並不是很差。
爸爸比上次我見他的時候憔悴了許多,臉上的皺紋也日漸增多。可以想象這些日子他一定飽受煎熬。我的眼睛有些溼潤,看多了那些在股市上傾家蕩產後自尋短見的故事,所以我極力安慰他,讓他放寬心,貸款的事情我來想辦法。爸爸很是自責地說:“小航,你爸沒用,本想多掙點錢留着給你娶妻生子,沒想到……”
我打斷他的話:“爸,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您和媽媽養活我,什麼都爲我想得很周到,在我心裡,你們就是天下最好的父母。現在我長大了,家裡的事情讓我來處理吧。”
爸爸欣慰地看着我,媽媽潸然淚下……
從醫院出來我給許願打了個電話,電話只想了一聲,就傳來許願關切的問候:“你總算來電話了!還好麼?”知道層兒一直在等我的電話,我一陣心酸,這種時候,千里之外這個柔弱的聲音竟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我輕描淡寫地把情況說了下,然後告訴她可能很長時間都回不去了,要她自己保重。
許願說:“傻瓜,沒有過不去的坎兒,等過幾天學校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去看你。”
我沒有說什麼,經過這次事件後,我預感到這很可能是我和許願的轉折,心裡一陣難過……
眼下最棘手的事情是那100萬的貸款,期盼着公安局迅速破案追回集資的款項看起來是遠水難救近火。我們家的房子肯定是保不住了,這棟市值20萬的房子最終以15萬抵給了銀行,銀行的人一個個看起來凶神惡煞,恨不能在你傷口上撒把鹽。他們竟然瞅準了我停在樓下那輛北京現代,在確定那車子不是我的,並鄙視地看了我一眼後,才一個個離去。
賣掉了房子,我們全家搬去了一個莊裡,租住了一間帶院子的農舍。房子還算乾淨寬敞,就是有些潮溼,爸媽經常會覺得腰背痠疼。
安頓好以後,我又給許願打電話,希望她能幫我賣掉在臺州的房子,據我估價,那房子差不多能賣70萬,正好可以用來還貸款。許願見我到了要賣房子的地步,大概已經猜到事情並不像我上次對她說的那樣簡單,於是答應下來,但並沒有詳細問我,因爲她知道,這些事情讓我再說一遍,無異於在我傷口上再插一刀。
一個禮拜後,許願把賣房子的錢轉到了我的賬戶上,一共80萬,我很驚訝,這房子怎麼也不可能賣到這個價錢的。許願說那房子樓層好,裝修也不錯,而且她又會談價錢,所以才能賣這麼多錢。
我沒有多想,後來才知道,那房子不過賣了65萬,剩下的15萬,是許願自己所有的積蓄。
這些錢還給銀行仍然不夠,我想到當初爲了給老大走關係進球隊,幫他出了大約三四十萬,這筆錢如果能討回來,還了銀行的錢後還能有二三十萬,可以給爸媽買套房子,也可以投資個生意東山再起。但電話打過去剛談到錢的問題,老大就在那邊說:“你說什麼?聽不清啊!”然後就掛了電話,等再打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