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天顏看了看這夕雲宮的擺設,妃色的帷幔,碧色的紗簾,地上鋪着的是大紅的毯子,梨花木的桌子上鋪着淺色的暗花桌布,桌上一隻香爐嫋嫋的飄着青煙,細細一聞是檀香的味道。室內的四周放置了幾個盆景,窗戶邊上放置的是一張雕花梅紋錦緞繡榻,窗外是幾株梨花開着素白的花朵,極爲淡雅。
玉天顏臉上露出讚賞道:“小蝴蝶,這一嫁人了,就是不一樣啊,都成爲了賢妻良母了。”
蝶鳶見到他打量着自己不止的花廳,有些不滿的道:“師兄,難道蝶鳶從來不像賢妻良母?”
“玉天顏,皇姐還在等你,你來這什麼事,趕緊說了,說完走人。”鳳楠熙見到玉天顏開始逗蝶鳶了,心中有些不滿,當機立斷的下了逐客令了。
玉天顏挑眉:“我來找你們就是送這硫菊啊。”
蝶鳶本是想要叫月影準備糕點的,聽後疑惑的看向玉天顏:“送這硫菊做什麼?”
“這是給你們灑在上面的,上次聽月影說看到有人在上面,我就記下了,這硫菊加了酒味道就會長久且散播的遠些,你放在屋檐上,底下的人不會有事。”玉天顏解釋道。
鳳楠熙皺眉,自己竟然不知道這夕雲宮竟然開始混入其他宮中的人來窺視嗎?
蝶鳶也皺眉,月影竟然沒有和她說這件事。
玉天顏見到兩人的神態不在然,清了清喉嚨道:“咳咳,月影也是一番好心,不想你們新婚燕爾的時候被這些閒事打擾了。”
玉天顏說完看了看外面,看到時候不早了,立刻起身告辭。
蝶鳶想要留,卻被鳳楠熙攔住。
鳳楠熙笑着道:“鳶兒,留他作甚?皇姐如今懷了瞳兒,天顏還不是急着回去看着皇姐。”
蝶鳶恍然,隨後笑着送走了玉天顏。
屋外的梨樹花散發着幽香,清淡甜美,暈染了滿園的馨香。
蝶鳶伸出手接了一片潔白的梨花花瓣放在掌心,眼睫輕顫,翦水的雙眸中閃爍着溫柔的光芒。
鳳楠熙站在她身後靜靜的看着她。
“狐狸,我也給你生個小狐狸好不好?”蝶鳶的聲音溫柔而靜雅。
鳳楠熙一愣,驚喜掠上漆黑的眸子,嘴角上揚:“好。”
夜涼皇宮內,歐陽見蕭一身黑色蟒袍站在議政殿羣臣之首,陰鷙的雙眸掃過衆人,面如寒霜。
夜涼帝坐在大殿上含笑的看着夜涼的太子殿下。
“本宮說了,只要和龍蕭九王爺鳳墨涵聯姻,把十七公主嫁給他,很快龍蕭就得歸我夜涼的版圖。還有誰有異議的?”歐陽見蕭的聲音不帶溫度,冰冷異常。
衆臣靜若寒蟬,一時間,整個議政殿鴉雀無聲,夜涼帝坐在龍椅上滿意的點頭。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臣走上前怒聲道:“太子殿下,此舉萬萬不可,龍蕭國就算能被夜涼攻下,可是也消化不了啊。老臣不敢苟同,還望太子殿下三思啊。”
衆臣聞言,看向老臣的眼中帶着同情,有個而立之年的官員不忍年邁的重臣收到斥責,於是上前打圓場道:“林太傅,太子殿下的決議很好,切莫再說這些,太子殿下的深謀遠慮又豈是你我猜得透的?”
年邁的老太傅怒視着上前說話的官員:“我夜涼就是有了你們這些烏合之衆,才使得夜涼的朝廷變得腐敗。陛下啊,老臣一片鐵骨衷心啊,還請陛下勸阻殿下,三思啊。”
林太傅聲淚俱下,眼睛裡充斥着紅光,看着其餘衆臣,滿臉的痛心疾首。
“林太傅既然質疑本宮的決議,那何不如太傅大人親自前往龍蕭爲十七提親呢?”歐陽見蕭的聲音依舊冰冷,眼神中明顯的是不悅。
“殿下,萬萬不可啊,殿下,此舉對夜涼沒有任何好處,請殿下收回成命啊,殿下若是不答應,老臣就在這大殿上了結了自己了。”林太傅說完看準了大殿上的柱子想要衝上去。
夜涼帝坐不住了,連忙開口道:“林太傅,不可。”
歐陽見蕭冷眼看着這一幕,眼中戾氣漸生。
衆臣拉着老太傅的衣服都在喊:“老太傅,不可啊。”
“老臣無顏面對先皇,無顏面對夜涼的百姓,殿下不肯收回成命,老臣只有以死明志,請殿下收回成命啊。”老太傅聲嘶力竭的大吼道。
衆臣攔着勸着,夜涼帝坐在寶座上急的直道:“快拉住他,拉住他。”
歐陽見蕭看了片刻,最後不耐的大吼一句:“夠了。”
衆人停止,看向歐陽見蕭。
歐陽見蕭周身散發着寒氣:“你們都退下,別攔着他,讓他撞。”
衆人疑惑,夜涼帝看向歐陽見蕭:“皇兒,怎麼能這麼說?”
“本宮就是要看看他怎麼在這大殿上撞死。想死還不容易?誰還想?本宮全都成全。”歐陽見蕭陰鷙的雙眸中閃過狠戾。
“殿下啊,老臣這是爲了夜涼着想啊,和龍蕭聯姻可以,卻不能在一個月之內攻打龍蕭啊。這對我夜涼沒有好處的。”林太傅趴在地上,衣衫凌亂,極爲狼狽。
“那,老太傅的意思是何時才能攻打?”歐陽見蕭蹲在林太傅身邊看着眼前這個涕泗橫流的老者,若不是他是兩朝元老,歐陽見蕭早就將他拖出去砍了。
“起碼要三年以上。”林太傅猶豫的說道。
歐陽見蕭不耐煩的打斷了林太傅還想要開口的話:“本宮可沒有那個閒心陪龍蕭國的蠢材們玩。”
“殿下。”林太傅還想說什麼,卻聽到歐陽見蕭的下一句話,頓時失去了思考能力。
“林太傅年事已高,就回去頤養天年吧,林太傅一家都是我夜涼的忠臣良將,聽說林太傅還有個重孫子在身邊,那就賜黃金千兩,白銀萬兩,良田千畝,早日回鄉含飴弄孫吧。”
在朝爲官了六十載,如今已是八十高齡的林太傅看着自己站了六十年的位置,眼淚順着眼角滑下,滑進最終,苦澀的味道一如他此時的心。老太傅輕嘆,罷了,太子殿下一意孤行,如今的夜涼,又豈是他能說的上話的份,還不如早早的回了鄉,爲兒孫打理好一切吧。
五日後,歐陽見蕭在東宮書房批閱奏摺,通政司參議來到書房,一進門就慌張的跪在歐陽見蕭的身前道:“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張?”歐陽見蕭不滿的看着底下的人。
通政司參議道:“林太傅去了。”
“去哪了?”
“林太傅回鄉時遇上了山賊,一家老小一百一十三口全部被殺。”通政司參議聲音顫抖,滿眼的不忍。
歐陽見蕭皺眉:“這林太傅一家也算是爲龍蕭鞠躬盡瘁了,兒子早年死在了邊關,孫子也在戰場上被殺。如今就這麼一個重孫,唉,死了就死了吧。命人厚葬了吧。”
“太子殿下,您不去看看?”通政司參議問道。
歐陽見蕭面上一冷,陰鷙的眸子緊緊的盯着通政司參議道:“本宮做事可用你教?”
通政司參議顫抖着身子,連忙跪下磕頭道:“太子殿下饒命,下官不敢。”
歐陽見蕭道:“你自己下去領板子去吧,也不要多了,就五十吧。”
通政司參議連忙磕頭道:“謝太子殿下恩典,謝太子殿下恩典。”
歐陽見蕭一揮袖子,拿着筆走到桌前看着上面的三國的版圖,不再理會通政司參議。
通政司參議慌慌忙忙的下去領板子去了。外面的守衛看着遠去的通政司參議,又看看外面的佈滿烏雲的天氣,對通政司參議報以同情的目光。
歐陽見迪還坐在回夜涼的馬車上閉目養神,外面傳來一陣騷動,歐陽見迪慌忙拔出腰間的匕首架在鸞明徵的脖子上。
鸞明徵害怕的看着眼前剛纔還不理會他只是片刻就對他拔刀相向的歐陽見迪。歐陽見迪等着鸞明徵,眼神示意他不要說話。
“外面怎麼了?”歐陽見迪揚聲問道。
馬車外面傳來了一個侍衛的聲音:“十七公主不要慌,只是些流民經過而已,已經被卑職打發走了。不會再打擾公主的清靜了。”
歐陽見迪這才安下心來,放下了手中的匕首,看着已經嚇得縮成一團的鸞明徵,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個人,真的是鸞蝶鳶的父親,爲鳳瀾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王爺?
“姑娘,放下屠刀……”鸞明徵才說了一半被歐陽見迪的眼睛一瞪立刻噤聲。
“你就好生呆在這裡就好了,別想跑,要是讓本宮發現你跑了,抓回來後,本宮不保證你的腿還在你自己的身上。”歐陽見迪惡狠狠的威脅道。
白羽
鸞明徵嚇的一個打了個哆嗦,歐陽見迪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再次閉上了眼睛。
馬車在寂靜的上不急不緩的走着,路的兩邊都是高大的樹木,在馬車過去之後,兩個人影從樹上下來,其中一個說:“要不要去直接把人截下來?”
另一個道:“莫要多事,主子做事自有主子的自考,你擅自做主反而亂了主子的計劃。咱們跟着就好,隨時用白羽給主子傳信就好。”
“也好,那你傳信吧。”
不時,一直通體雪白的鳥兒朝着龍蕭的國都黎都飛去。
鳳楠熙站在殿外,看着滿園的梨花,伸出手去抓那一枝梨花花枝。梨花的花枝因爲承受不了突然增加的重量,花瓣撲簌簌的往下掉。
一隻雪白的鳥兒在這個落在了鳳楠熙的肩膀上,鳳楠熙從鳥兒的爪子上解下小紙條打開看了看,隨後瞭然的笑了,果然不出他所料,歐陽見迪真的走的是和他預想的一條路啊。
蝶鳶走了出來,看到鳳楠熙肩膀上停着的白羽,笑着拿出袖中的短玉簫,輕吹了一個音符,不多時,從夕雲宮的上空又飛下來一隻通體雪白的鳥兒,竟然喝鳳楠熙肩上的那隻一模一樣。
蝶鳶的嘴角上揚,伸出手讓鳥兒停在她的手上。
“鳶兒,你這白羽可比我們皇宮用的鴿子好多了,速度也快的多。”鳳楠熙看着肩上的美麗的鳥兒讚道。
蝶鳶揚眉喜道:“那是自然,這可是小時候父王送我的,還專門教我馴養白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