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琰公主跟身邊的丫環滿樓過來,身裡捧了幾身新衣,要水氏跟長寧換了衣物也好給家裡沖喜,無論如何,能活下來已經值得慶賀了。婉琰公主個子頗高,幾乎和蘇長寧持平,滿頭的烏髮只簡單的挽了一個髻,通身不見任何裝飾,穿着一件硃紅色的僉金袖襖,打扮相當的樸素,她不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只是五官長得周正,眉宇間有種深沉大度的氣質。長寧纔剛剛接過新衣,正好就遇到太子符衛派人過來相邀,說是午時之後要帶蘇長寧去龍山狩獵。蘇長寧一笑,冬日裡狩獵,這符衛倒也挺有新意的。
龍山是和墉城外北郊附近的一座大山,東連黑雲鎮,西至月溪,其中有一道劈山而過能至文午坡。此地植被茂密,動物繁多,多是以草食動物爲主,例如野雞,野兔之類的,但也有狼和熊,但熊在這個時節是冬眠的,因此能打到個狼也算是不錯的了。符衛帶着蘇長寧和幾個手下一口氣狂奔出去三十里,進了林子之後,符衛纔將赤紅馬的速度放慢下來,不時打量這四周的環境。和墉前陣子雖然接連着下雪,但自從入了新歲之後倒也放晴了,雪意多有融化,再加上昨夜剛剛下過雨,路上溼漉漉的,以致林子的樹上常有雨雪傾覆下來,一不小心灌入脖子裡冷嗖嗖的,但龍山上含着泥土和芳草氣息的空氣讓大家呼吸得又極是舒坦,不比城中混濁的氣息,讓人吸着就想生氣。
“大家都注意周圍的動靜,注意腳下。”在前面領路的蘇長寧說着,這時東邊的灌木叢中發出了細碎的聲響,蘇長寧銳利的眼光往來邊望去,透過微微顫動的樹葉縫隙,她看到一隻身披灰色毛皮的動物正在跳動,“是野兔。”蘇長寧飛快的從身後的箭囊中取出一隻長箭,彎弓張開如一輪滿月,只聽“嗖”的一聲,聲到箭至,從灌木叢中發出一聲哀嚎後,滾出一隻灰色野兔。
“不錯,果然是將軍之才。”符衛拱手祝賀,臉上堆了笑容,他的手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是上次狩獵時因着一頭大野豬留下的。
“太子,你就別取笑我了。”蘇長寧翻身下馬,提着兔子的大長耳朵,毛茸茸的感覺很舒坦,蘇長寧的箭沒有箭頭,所以這兔子也只是受了皮外傷,睜着無辜的眼神望着蘇長寧,蘇長寧有些受寵若驚,撫撫它的毛髮也一動不動,大概是嚇着了,不過無論如何來說這小傢伙都比以前那隻波斯貓乖巧多了,那隻貓張揚舞爪的,可沒讓蘇長寧少吃苦,只是,一想到波斯貓“桃桃”,蘇長寧的情緒就有些壓低,也不知那隻貓怎麼樣了,走時太急也完全沒有顧得上它。大概是受了波斯貓的影響,蘇長寧突然就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不由就從身上取下紅巾,替灰兔子包紮了一下,又將其放走了。
蘇長寧素面朝天,頭髮簡單的束起,身子挺拔而銳利,穿一身綠色簡衣,如瓊枝一樹,栽種在青山綠水之間,符衛倒是見慣了宮中女子嫵媚美麗的樣子,如今見這蘇長寧如此異類,飽含俊秀英氣,未見作做媚態,卻又獨有一段令人注目的風姿,讓他頗有些驚奇,如今又見她放了兔子,心想她雖有將軍豪氣,但到底是個女人,心下里還是柔軟的。
“蘇長寧,我看你莫不是投錯了胎。”符衛的言下之意蘇長寧自然能夠領會,順着他的話頭答道:“也是,我爹就常這麼說,不過我倒覺得無妨,男兒女兒,只要有一顆赤誠之心,還不是一樣能夠報效國家。”只是說到國家,蘇長寧有些閃爍,她所想要報效的國家如今已經拋棄了她,說得再是豪言壯語、做得再是捨身成仁也無濟於事。
“這次太子找我來,該不會單純是爲了狩獵吧。”蘇長寧轉了話題。
“哈哈,蘇長寧,這林子很清淨,是不是?”符衛突然轉頭看着蘇長寧,他的目光並不柔和而是鋒利,像深邃的野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