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豐城內已經貼出告示:皇帝殯天,凡康豐百姓一律不得出行。
這些天康豐城內四處盛傳,說是宣王早已下召傳位太子。
太后請輔國公去料理諸事後宜,一直到晚尚未還回,倒是他身邊的侍衛似是等不及連着催了三次,說是王妃病了,要輔國公速回。太后看看時候也不早了便打發了輔國公回去。
這日夜裡雨依舊還在下,大街上水波鱗鱗的能映着人的倒影,甯越站在南宮門口一雙眼裡一時也清泓如水,他靜立不動似乎早已料定了今日的局面一般,只是這兩日宮中形勢大變,他困於局中處處謀算略有倦意,有時甚至也忘了吃飯飢疲交加的,也不以爲意,今日風雲一變他只喝了口清水卻更加沒有一點食慾了。甯越站着久時他才上轎,由桑菩陪着隨着百官人流入了宮。
城中軍營內翟景看罷信放於燭火之上燒盡,又取下架子上的盔甲腰際配上長刀,厲聲喝道:“來人,傳我將令,全副武裝,全軍集合。” 待全軍集合完畢又一聲令下,“今日鎮壓康豐諸軍,如有擅自調動者,烈焰軍格殺勿論。”
然後又調動了六個營的兵力扎於西北東三個宮門口,三營兵力於衛尉府中尉府門口,三營兵力於城中各王府各官員府宅口,三營兵力散於各街各道,同時下令“各府如有人員進出者,斬!康豐街上如有滯留者,斬!”翟景又集合了幾位部將一一交代過任務方纔翻身上馬他要親自去往南宮門,一時百來匹烈馬雨中狂奔,翟景全身上下寫着剛毅但他的話語間眉宇間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滴落在髮絲間,這春夜裡溫柔清透的雨也如是冬日般薄情寡義透着寒氣。
馬蹄踏下,水花四濺,雖然有告示說是百姓不得出行且設有路障,但仍有些門扉輕掩窗戶微開,聞聽如此沉重的馬蹄聲看到如此野性的騎手從大街上竄過,帶着武器又殺氣騰騰的模樣想來是城中發生了什麼大事,皆是關門閉戶以防惹禍上身。馬匹所經之處凡有阻路者一律斬於馬下。
南宮門口城門已閉,翟景站在雨中那雨水迎面打來隱有痛意,他無所謂的伸手抹抹臉上雨水,只覺嘴裡有些苦意,連喉中都有了一絲血腥的意味。這時池晏已經率了另一軍趕過來,一時間南宮門口人數約有過萬。
池晏正用力一勒繮繩將馬頭拉住,和翟景點頭會過意後又一手高高揮起馬鞭,那烈馬吃痛奮蹄前行到了宮門之下。池晏此刻的心是複雜的,按理說他不該參與進來,他怕在此見自己爹的身影,他怕他會攪進這趟渾水裡,在家一再詢問過但他又不能把丞相的安排都挑明瞭,也不知爹能不能意會,池晏也有自己的正義與擔當,自這一刻起他才覺得自己真正的成長了。
甯越也是信任他的,否則如此當口池晏反過來咬他一口那麼歷史又會是另一番光景,畢竟軍權不比其他,那是會引起暴亂的不安定因素。而他現在就握着這份不安定因素站在南宮門口,他要對得起這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