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她氣憤地一抹眼淚,轉身衝出了電影院。
李文瀚呆立在原地,他以爲自己給了她一個驚喜,他以爲女人都喜歡這樣的,但很顯然的,他錯了。
金特助,看你提供的什麼爛點子---他低聲咀罵了一句,見女人已經衝出了電影院,他趕緊邁開腳步追了出去---
“千玥!”他在影院門口攔住了她。
“不要跟着我,我不想見到你。”她望着他,一步步往後退,眸內噙着淚花祧。
看到她眼底的悲痛,李文瀚怔住,也止住了腳步。
見他沒再上前來,穆千玥毅然轉過身,抹着淚快步往前走去。
李文瀚不敢再上前刺激她,卻又放心不下,只得舉步遠遠的跟在她的後頭咴。
她一邊抽泣着一邊往前走去,然而,她怎麼也沒想到,就在不遠處,有一輛潢色的小轎車停靠在那裡,坐在駕駛座上的女人一直在那裡等她出來,那一雙詭異的雙眸更是虎視眈眈----當她走穿過那個花壇之時,那人雙眸閃過一絲陰狠之色,隨即,這女人喪心病狂地一踩油門。
車---就跟喝醉了似的直鏟上人行道,筆直的往那嬌小的身影衝過去。
率先發現危險的是走在後頭的李文瀚,當他看到那輛車之時,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腦海一片空白,眼前,那輛車---飛一般往他的妻子衝過來,眼看就要撞到她了。
不---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了,這樣的痛,他不能再承受第二次。
“千玥---”他撕心裂肺的衝着女人大喊一聲---
正在抹着淚的穆千玥聽到聲音,愕然擡頭,在看到那輛筆直往自己衝過來的潢色車輛時,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她什麼也來不及反應,雙眸睜得大大的駭然地望着眼前---
原來---當危險逼近時,她的腦袋只是嗡嗡作響,四肢像被什麼東西捆住,竟邁不開腳步---
就在那輛車向她撞過來的一瞬間,她的瞳孔猛烈地收縮了一下,就在這千勻一發這際,一個高大的身影如猛獸一般向她衝將過來,一把將她抱在懷中。
“砰!”的一聲,那輛車無情地撞了上來,兩個相擁抱的皮肉之驅瞬間被撞飛起來---
時間,在這一刻停滯---
他睜大雙眸望着她的容顏---眼底盡是不捨---
落地的那一瞬間,他,雙臂依舊緊緊地抱着她的身子---
“啊---”一名路人目睹了這驚人一幕,扯着喉嚨尖叫着。
穆千玥感覺到一陣巨痛,跟緊着,全身就麻痹了,她艱難地睜開眼臉,驚恐萬狀地發現,男人那近在咫尺的臉孔無比的蒼白,他緊閉着雙眸,血---鮮紅的血從他的頭部流出來---
不---不---
她想伸手去摸他,然而身子卻無法動彈,她張開嘴,想要喚他,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
一羣人圍將上來,七嘴八舌地對着她說着什麼,她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救救他,求求你們,救救他----
她想要衝着他們大喊,然而,眼前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最終,變得一片黑漆。
“快,快打120叫救護車--”有行人反應過來,衝着人羣喊道,很快的,就有幾個人拿起了手機開始撥打。
謝曼跌跌撞撞地從車上下來,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透過圍在那裡的人羣,在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李文瀚之時,她腳一軟,癱倒在路邊,當幾名行人怕她這個肇事者逃逸而向她圍過來之時,但見這女人神色慌亂,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詞:“你爲什麼衝出來,爲什麼---爲什麼---”這女人彷彿受了莫大的刺激----
天色蒙上了一層昏暗,g市的天空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警笛聲,那一長一短的尖銳聲音不停地響起,讓人聽了,都不由得心頭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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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牀上,她極力地想要睜開那沉重的眼臉,就在眼臉睜開一條縫的剎那間,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流淌----
靜,四周靜悄悄的,靜得可怕。
她活過來了,那他呢?腦海不停地閃過她昏厥過去這時看到的一幕,他躺在眼前,頭泊泊地流着駭人的血水----
她雙眸轉動着,望着冰冷的病房,很快的,守在病牀前的人發現了她的異樣,急切地衝上來:“千玥,你醒了?謝天謝地你終於醒過來了。”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眸,一隻手伸過來,給她拭去眼角的淚,那一剎,她看到了一張欠違的面孔:“媽---媽媽---”喉嚨跟塞了塊磁錢似的,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無比的沙啞。
“對,千玥,是媽,是媽媽,你還好吧?告訴媽媽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媽媽,他---他---”她想要問他怎麼樣?她問了,但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望着女兒,千玥媽眼睛不由得一紅,她趕緊握住她的手,衝着她不停地點頭:“放心吧,他沒事,他也被搶救過來了---”
他沒事---他沒事---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她緊繃的神經鬆了開來,眼前一黑,再次昏厥了過去----
穆千峰從icu病房走出來,臉色沉重地走進一間vip病房,望着躺在病牀上的臉色蒼白的女人,他站在那裡沒有吱聲。
“怎麼樣?千峰,你姐夫的情況怎麼樣了。”千玥媽關切地追問道。
穆千峰緩緩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還沒脫離生命危險呢,現在在icu躺着---媽,如果姐夫這次醒不過來,我姐和孩子以後該怎麼辦?”
聞言,千玥媽趕緊衝着他作了一個禁聲手勢:“小聲點,別讓你姐聽見了。”
聞言,穆千峰扭臉往病牀上看了一眼,不看還好,這一看,他不由得怔住了,躺牀上的人早就已經醒過來了,望着此刻淚如雨下的臉孔,他艱難地喚了一聲:“姐---”
千玥媽聞言,身子一顫,扭頭向女兒望去。
“媽,他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這是真的?”穆千玥掙扎了一下,想要坐起來,穆千峰趕緊上前按住她:“姐,您不要隨便亂動。”
“千峰,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她急切地抓住千峰的手臂,一雙眸子緊緊地盯着千峰的臉,祈求着,祈求着千峰對她說一個不字。
然而,千峰卻緩緩地點了點頭:“姐夫傷得比較嚴重。”
她怔住了,整個人呆若木雞地一動也不動。
看到女兒悲慟的臉,千玥媽衝上來,緊緊握住她的手:“千玥,放心吧,姑爺吉人有天相,會醒過來的,一定會醒過來的。”
穆千玥茫然地擡眸,怔怔地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良久,她緩緩地點了點頭---是的,他是多麼強悍的一個人,他是絕不會拋下自己和安安離開的---
她堅信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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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她在病房中靜心休養着,努力地讓自己多吃,多睡---關於他的狀況,她極爲地壓抑着自己不去想---
他究竟怎麼樣了?她沒再問,媽媽和千峰也沒再說。
轉眼,五天過去了,醫生宣告,她可以下牀活動了。
這一天,病房中只有她一人,靜悄悄的,以前她是很討厭醫院的那股藥水味道的,後來,陪着安安到醫院的時間多了,不知不覺的,她也已經適應了這股味道,以及醫院那讓人窒息的氣氛。
手腕插着針孔,上頭還吊着生理鹽水,她靜靜地坐在那裡,望着玻璃瓶內的生理鹽水一滴一滴地滴地,一滴、兩滴、三滴---
望着望着,她突然間撥開蓋在身上的白色被褥,下了牀,推着輸液架走出病房---
沒有人告訴她,他在哪間病房,但她還是一眼就知道了,因爲那間病房前,並排佇立着幾名黑西服的門衛,住院都有這個排場的,除了他還有誰。
她推着輸液瓶走過去,那幾名守衛明顯認出她來,愣了一下。
她站在那裡,望着其中一人緩緩地開口說道:“我要進去---”
那名門衛猶疑了片刻,態度恭順地轉身給她拉打開了房門。
她往病房看了一眼,垂眸無言地推着輸液車走了進去---
這間病房到處都是醫療器械,他靜靜地躺在病牀上,頭上、腳上都包着厚厚的繃帶,身上插滿了大大小小的管子---
望着這樣的他,她的身子軟軟地癱在地上-----淚,一滴一滴地往眼底滑落。過了許久,她靜靜地站起來,撥掉手上的針頭,舉步走過去,在他的牀前坐了下來,這一坐,就是數個小時。
穆千峰來了,喊她也沒反應,得知她由中午開始就守在這裡,他實在看不過去,走上前拉了拉她:“姐,還是回房間去吧,你需要休息---”
她緩緩地撥開他的手,望着那張昏迷不醒的臉孔,喃喃說道:“我要留在這裡。”說完這話,她的目光又收了回去,癡癡地投注在那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沒辦法之下,穆千峰只得由得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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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夫醒了---醒了---”穆千峰一臉歡喜地跑進來報喜。
聞言,她拿着勺子的手一顫。穆千峰見狀,趕緊走過來,扶着她下了牀。
他的病房內擠滿了人,穿着白袍的醫生正在給他做檢查,她站在病房門口,隔着人羣,她看到他躺在那裡,那雙眼睛一眨一眨的---。
太好了,太好了,他終於活過來了,她就知道,他不會輕易死去的---她一隻手緊緊地攥住胸前的衣襟,怕自己會哭出來。
千玥媽聽到這個天大的消息,匆匆而至,卻見她的女兒一動也不動站在門外,久久不肯邁開腳步,直到最後,她神色黯然地轉身默默離開了---
千玥媽見狀,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病房內靜悄悄,探病的都跑到隔壁病房去了,只有母親在一旁陪着她。
她靜靜地躺着,目不轉睛地盯着手中的書---
“千玥,好了,別看了,醫生說你不能老盯着書看的。”母親走過來,抽走她手上的書。
其實那本書寫的是什麼,她完全不知道,因爲她根本就沒有在看---
“媽,我想吃蘋果,你給我削個蘋果吧。”她如此說道。
母親聞言,卻一把握住她的手,緊緊地盯着她。
她被看得不自在了,想要別開臉,母親卻開口說道:“千玥,你都去到他房門口了,爲什麼不進去看看他。”
穆千玥沒有吱聲,默默地垂下了眼臉。
“是因爲你爸爸的事吧?”母親的話讓她一僵。
見狀,母親知道自己猜對了:“女兒,看着媽---”
她默默垂着雙眸,良久,緩緩地擡起頭,眼底已經蓄滿了淚水。
看見她這模樣,母親心痛極了,她緊緊地握住她冰冷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你知道嗎?五年前,你出事之後,姑爺就有找過我,他跟我坦誠了一切,但,那不是他的錯---。是你爸爸不好,是你爸爸鬼迷心竅---。”
媽媽緩緩地說着,語氣帶着絲絲的酸楚。
穆千玥極力地搖着腦袋,打斷了媽媽的話:“不是的,媽媽,不是的,爸爸已經不在了,請你不要這樣說他。”
“孩子,你聽我說,你這孩子就是太愛鑽牛角尖了。媽知道,你這幾年來躲着他過日子,肯定是因爲你爸爸的原因。原諒他吧,媽看得出來,他是很愛很愛你的---”
“媽---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她流着淚伏在母親的懷中,像個孩子一般痛哭起來。
“孩子,你爸爸媽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他要是在天有靈,肯定也希望你能和千峰能得到幸福,希望你跟姑爺能好好過日子---真的---”母親抱着她,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後腦,就跟安慰一個孩子似的---
她不停地哭着,將多年來的積累的痛與累,盡數在這一刻發泄出來---
淚有多少,心就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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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董,希望您可以早點康復---這是上等的高麗蔘,有助身體恢復的---”一個穿得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地遞上了一盒補品。
“李董,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我是鑫鴻企業的負責人---”一張卡片給他遞了過去。
面對着那一張張討好的陌生的臉孔,李文瀚英氣的眉宇擰了擰。
“對不起,各位,醫生吩咐過我們董事長需要休息---”站在一旁的金特助看出他的不耐煩,趕緊將那幾位對着男人點頭哈腰的男子請了出去—
病房終於清靜了,李文瀚望了望四周,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之色,自從他醒過來之後,來看望的人多不勝數,認識的、不認識的,然而卻唯獨缺了那個身影。
靜靜躺在那裡,見金特助折了回來,他故作淡然地開口問道:
“金特助,她情況怎麼樣了?”
金特助一聽,就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趕緊應道:“夫人很好。”
“那--”李文瀚遲疑了一下:“她可以下牀了嗎?”
揣測到這男人的心思,金特助猶豫了一下,望着他說道:“瀚少,您昏迷的那些日子,夫人天天守在你的病牀前,等着您醒來---但不知道怎麼的,您一醒過來,她就不來了。”
聞言,李文瀚深邃的眸色閃動了一下,那張蒼白的俊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