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寒竹見香珂和玉嬌站起身,便低聲急道:“別驚動他們,快走!”
三人正欲疾身離去,可是遲了。
那些人已經發現了他們,一聲喝喊:“他們在這兒!”
喊聲未落,七八個人都騰身而起,目光一齊射向香珂等三人,有人揚聲冷笑:
“尋你們不到,今天卻送上門來,看來還是和公子有緣分哪!”
香珂聞言一驚;
定睛看時,見那些人最前面站着魯秋生。
心絃一顫,已知對方來意。
這時,魯秋生已走到香珂等三人跟前,相距不到八尺停步,打量了上官寒竹几眼,目光停在香珂的臉上,微笑道:“柳姑娘,也許你已猜出我的來意了。
“金刀客已死,你還會拒絕我嗎?”
香珂移開目光,掃了一眼魯秋生身後七個虎彪彪的大漢,微微一笑道:“你既然是來求婚的,爲什麼要帶這麼多保鏢?”
魯秋生還沒回答,他身後一個紅臉大漢朗聲笑道:“我們不是公子的保鏢,而是公子請來的客人,這樣向姑娘求婚不顯得隆重嗎!”
魯秋生附聲道:“另外我聽說三星幫的人正在打你的主意,出於對你的安全着想……”
香珂冷冷一笑,道:“敢情你自己還沒能耐保護我,那麼便是我嫁給了你,也難免被別人奪去了……”
魯秋生臉一紅,正不知該怎麼回答。
身後的紅臉大漢又高聲道:“姑娘勿慮,有我們‘衡山七霸’,量誰再色膽包天,也不敢碰你一指頭!”
衡山七霸!
香珂聞言,心頭陡地一沉。
想起金刀客曾經對自己說過:衡山七霸在江湖上名頭之響並不遜於‘九大凶神惡魔’,只是他們時正時邪,向來憑意氣幹事,我行我素。
俠義道他們不參加,邪門黑道也不參加,從來是無懼無畏。
七個人形影相隨,吃住行走,總是在一起,只因他們依仗的是霸道絕倫的“七霸天煞劍陣”。
金刀客也沒有說去招惹他們……
魯秋生見香珂聽了紅臉大漢的話,半晌不語便道:“柳姑娘,你不必介意,他們情性豪爽,都十分重義氣。”
香珂看了魯秋生一眼,淡淡道:“我怎麼會介意呢!便是魯公子你說什麼我也不會介意的。
“只是我想說,對於你的求婚,我還不能答應。”
紅臉大漢冷哼一聲截口道:“柳姑娘,你不要太不識擡舉,莫非魯公子配不上你嗎!
“以魯公子這般正直的人江湖還真不多見,且又重感情,講義氣,江湖勢力也不弱,你着是打錯了主意,會後悔的!”
上官寒竹乜斜了紅臉大漢一眼,不陰不陽地道:“依這位老兄所言,這位魯公子真可謂是個完人了。而遺憾的是,他應該知道‘強扭的爪不甜’這句俗語的含義。”
魯秋生定定地注視着上官寒竹,一字一頓地道:
“在下沒說錯,閣下一定就是那位江湖上傳說的美男子上官寒竹了。
“久仰!今天得見,果然貌美非凡,難怪聽說江湖上有許多女子暗中一直對你追慕呢!”
紅臉大漢一旁高聲笑道:“只怕也是個繡花枕頭!哈哈哈!”
上官寒竹冷冷一笑,道:“繡花枕頭有什麼不好,總比草包強,外表不但難看,肚子裡也是一包草!”
香珂見上官寒竹話中充滿了挑戰的口氣,遂暗暗焦急,她清楚依自己三人的武功,便是衡山七霸不擺劍陣,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看這情形,只能智取不能力敵,遂對魯秋生道:“魯公子,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我說過了對於你的求婚我不能答應。”
魯秋生咬了下嘴脣,低聲道:“能問一句爲什麼嗎?”
香珂思忖着道:“因爲我還沒有想嫁人的事,身系家仇未報。
“父母生死不明,怎麼能有心想個人終身之事。
“我不答應公子,其因由不在公子,這一點還望公子理解!”
魯秋生道:“人活在世上,不論男人還女人,都會去愛別人,或者被別人愛,這是正常的。
“這一點柳姑娘若能理解,也便不會認爲在下的行爲不合情理!”
香珂正欲說話,旁邊紅臉大漢高聲道:
“魯公子,咱們來時,你不是決意要把柳姑娘接回去嗎,只因令尊逼你與芙蓉宮的什麼仙子成婚。
“而你說心中只有柳姑娘,此生此世非她不娶嗎!
“怎麼一見面倒不好意思挑明瞭呢!若是接不回去柳姑娘,令尊不依然要逼你成婚嗎!”
香珂聞言一怔,擡眼去看魯秋生,低聲道:“他說的可是實情?”
魯秋生點了點頭,道:“柳姑娘,我只想問你一句話,除了金刀客,你心上還有別的男人嗎?”
香珂搖了搖頭,舉目天際,幽幽嘆道:“除了他,只怕今生今世我心上再不會有別人……”
上官寒竹悻悻地瞪了魯秋生一眼,冷道:“這回,你總該滿意了吧!”
魯秋生勃然變色道:“上官寒竹,我魯某人並不怕你,只因看在柳姑娘面上敬你三分,否則,你又算個什麼!”
上官寒竹正欲發作,香珂急使個眼色制止了他,接口對魯秋生道:
“魯公子,不管我們是否能成就婚姻,但你一定不希望彼此傷了和氣,是不是?”
紅臉大漢一旁道:“若我們請柳姑娘到魯家堡去一趟,柳姑娘,你會拒絕嗎?”
上官寒竹和玉嬌聞言,立時顯出緊張不安之色,顯然他們是要綁架香珂,強逼與魯秋生成親。話語雖然客氣,但用心險惡,卻顯易見。
香珂心中也很緊張,只因對手太強,若動手只能吃虧,遂鎮靜道:“我想便是我拒絕魯公子也不會勉強的,是不是,魯公子?”
魯秋生遲疑了一下,道:“是的,我不會勉強你,我想精誠所到,金石爲開。”香珂聞言,心中略略安然。
孰知,那紅臉大漢冷冷一笑道:“魯元子,既然老堡主讓我們跟隨你來了,我們就一定爲老堡主負責,把柳姑娘接回去。
“在這一點上,我們不一定非聽你的不可,你雖不想勉強,但我們也沒辦法向老堡主解釋。”
魯秋生一怔,回首對紅臉大漢道:“怎麼,你們硬要帶柳姑娘回魯家堡?”
紅臉大漢點了點頭,道:“這樣我們向老堡主能有個好的交代,也沒白隨你出來跑一趟!”
奇峰突起,平地卷巨瀾。
香珂的心縮緊了,不知還有誰能攔阻!況且,這難說不是魯秋生心之所願!
上官寒竹的右手下意識搭在了劍靶上。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徹空寂的山野。
聽見這馬蹄聲,上官寒竹雙眼異彩迸射,喜道:“我的‘千里雪’!”
說完,便把左手放在嘴裡打了聲尖厲的長哨。
哨音未落,從旁邊的山道上沿溪水奔過來一匹白色龍駒,似一朵白雲,眨眼間便飄到近前。
上官寒竹一看,正是自己的寶馬“千里雪”。馬上騎着毒丐丘崑崙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
這老者身穿灰衣,慈眉善目,手拿一根藤杖,身後揹着一個藥簍。顯然必是毒丐請來的無嗔藥王。
這時,毒丐和無嗔藥王下了馬,毒丐對香珂道:“老夫爲你們請來了無嗔藥王,你也該告訴老夫那打狗棒的下落了。”
說着話,把手中馬繮遞給上官寒竹,笑道:“快還我那隻破鞋片兒,害得老夫一直光着一隻赤腳!”
上官寒竹從皮囊中取出毒丐的那隻破鞋片兒,讓毒丐穿上,笑道:“你只一天一夜的功夫便尋來了藥王前輩,顯然必苦了我的馬。”
說着,憐愛地撫摸着馬鬃。
香珂和玉嬌似乎未聽見毒丐和上官寒竹的話,兩個人只是目不轉睛地打量這無嗔藥王。
玉嬌這時脫口道:“藥王前輩,咱們見過面。你當初曾救過香珂他們……在飛虎嶺附近你說他們中了賣花少女的尖
尖草和妙香毒氣。用紫蘭花葉和三針葉救活了他們……”
無嗔藥王似是思忖了片刻,笑道:“老朽記起來了,確有此事。”
香珂附聲道:“當時我們甦醒後,還以爲遇了上雲海仙醫神妙手,或是百恨毒王賀無跡。
“孰不知是藥玉前輩,妙手迴天!只因當時不知您老的高名……”
毒丐一旁道:“柳丫頭,別隻顧高興,我說的話你全當耳旁風了不成?”
香珂一怔,看了一眼毒丐,又看了看魯秋生及身後的衡山七霸,遂笑道:
“丘前輩,你且別急,那麼機密的事,而這裡人多耳雜,你就不怕出意外嗎?”
毒丐斜瞟了魯秋生等人一眼,對香珂道:“敢情他們和你等不是一夥的!”
香珂嘆道:“他們硬要帶小女去與人成婚,小女雖滿心不願,只恐難以脫身,正彷徨無計,你們便來了……”
毒丐聞言,立時面顯慍色,對魯秋生冷冷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搶人成婚,真乃色膽包天!混賬!”
魯秋生臉一紅,要想分辯,紅臉大漢跨前一步,站到毒丐面前,冷笑道:
“我們若是混賬,那你便可加個‘老’字,是個老混賬。
“只因你罵人不看對象,摸摸你的脖子,看腦袋是否還長在上面!”
毒丐聞言,上下打量了幾眼紅臉大漢,嘿嘿一笑,道:“小子,你是誰?口氣不軟呀!”
紅臉大漢冷道:“你該問這位公子是誰,他便是魯家堡魯子豪之子魯秋生!”
毒丐聞言,撇了撇嘴,現出不屑的神態,道:“原是三聖教的,便是那三聖教主來了,老夫也照樣要罵他;何況一個義教教主的兒子!”
紅臉大漢冷冷道:“可是,我們衡山七霸卻從來不懼橫的,硬的,不要命的。
“似你這樣的老傢伙,自命不凡,孤傲清高,我們見得多了,宰得多了!”
毒丐聽是衡山七霸,眼中精光稍斂,道:“你叫什麼名字!”
紅臉大漢笑道:“我們都隱去了名字,以號相稱,在下霸一,接下去是霸二,霸三……直到霸七,只因我們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缺一不可!”
毒丐點了點頭,道:“若是缺一,你們便不能成‘七霸天煞劍’單打獨鬥,你們的武功會大打折扣,甚至連一般的武士也打不過。”
紅臉大漢霸朗聲笑道:“江湖中人都知道這一點,但卻從未有人破解過我們的劍陣。而凡是想破解我們劍陣的也沒一個生還的!”
毒丐笑道:“看來我毒丐這條老命今天有人要了。我送了幾十年才送出去……”
他的話說得極爲輕鬆,似是自言自語,但在魯秋生和衡山七霸聽來,卻無異於平地響驚雷。
只因毒丐的名頭太響,江湖上提起毒丐人人畏懼三分。
衡山七霸久闖江湖,早聞毒丐盛名,人的名,樹的影。
他的內心對毒丐懷着畏懼之感,今日一見,便更確信毒丐的可怕。
適才未知這老乞丐是誰,紅臉漢霸一才如此張狂,現一聽面前之人是毒丐,心中暗暗咒罵:
準是這次出來沒選好黃道吉日,碰上了這個令人頭疼的人物。
魯秋生得知面前的老乞丐便是毒丐,又見衡山七霸面呈驚慌,知道他們可能是打了退堂鼓,遂道:“柳姑娘,其實,他們不過向你發出邀請。
“若你不肯屈尊前往便作罷,我們怎好勉勉強。
“你所說的搶,或硬帶走,這是不可能的。便是他們要那樣,在下也不會同意的。”
香珂知道毒丐的威懾起了作用,遂對魯秋生道:“魯公子,趁丘老前輩還沒發作,你們還是快走吧,別因爲我害了你們。
“若真是那樣,我一生心中一生也不安,只因愛人或被愛都沒有錯,更不是什麼罪過。”
魯秋生道:“我們這就走,但我還是那句話,雖然你不答應我的求婚,而此生此世我非你不娶!”
說完,轉身沿溪流向遠方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