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剛落,一條人影飄下院牆,掠身近前:
一身雲裳,美豔超人,不是柳香珂是誰!
魯秋生見到香珂猝然而至,臉一紅,訥訥地道:“柳姑娘,你……真的來了?”
香珂直視着魯秋生,漠然道:“我來不是你所希望的嗎?”
魯秋生道:“可是柳姑娘……我並沒有讓‘衡山七霸’取得聖品引你來……若柳姑娘那麼看,在下真是冤枉了。”
金品正一旁瞟了香珂一眼,灑脫地一笑道:“柳姑娘,你來得真是時候,我看我和冷老前輩該先走一步了,只因你們要訂終身大事我們在側好嗎?”
魯秋生乜斜了金品正一眼,冷道:“金公子,你認爲魯家堡還多麼歡迎你嗎?”
金品正笑道:“恐怕不會如柳姑娘受歡迎吧。”
香珂對金品正笑道:“金公子,不妨再呆一會。魯公子並沒有說你在這裡會妨礙什麼,是不是,魯公子?”
魯秋生漠然道:“也許他會妨礙我問你一句話,那就是:你今天到底答應不答應我提出的要求?”
香珂沉吟道:“我想請公子原諒,只是感情這東西是不好勉強的……”
金品正一旁笑道:“柳姑娘,你應該謹慎一些,魯公子手裡有你們的聖品……”
魯秋生瞟了一眼金品正,冷冷一笑道:“金公子,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魯秋生也許不是你想象的哪樣的人。”
說着,直視着香珂,柔聲道:“柳姑娘,我能不能叫你一聲香珂。”
香珂覺得魯秋生的目光很真誠,很熾熱、她似乎受了感染,聲音溫和下來,道:
“爲什麼不能呢?我們原本就不錯嗎!”
魯秋生複道:“香珂,我今天只想聽你一句話,到底喜歡不喜歡我?
“不管你怎麼回答,我都會把四種聖品交還給你,我只希望聽你一句真心話……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沒希望……”
說着,自懷中掏出那個皮囊。
魯子豪向耳旁的錦子衛使了個眼色。錦衣衛似乎會意。
香珂卻不覺,此時她的心裡波浪濤涌,魯秋生的話確乎使她難以回答。
說喜歡,可是自己的確不知喜歡他什麼?說不喜歡,衆目睽睽,多傷害他的尊嚴啊……
魯秋生見香珂遲遲疑疑,不肯開口,遂急道:“香珂,你怎麼不說話?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
“不管你怎麼回答,我都會把這聖品給你的。
“我不過是想要你的一句真心話……你若不好啓齒便點頭。
“你點頭算喜歡,搖頭算不喜歡,行麼?你做呀!”
香珂微微地搖了搖頭。
這是她本能的表示,但她也想微微地點點頭,可是遲了……
魯秋生浩嘆二聲,把手裡的皮囊向她扔過來,皮囊一出手,手中劍已切向脖頸……
香珂一驚,伸手去抓魯秋生扔來的皮囊,但沒有摸到,直見面前如煙似幻地瓢過一條人影,再看皮囊已不見……
“鏘”然一聲,魯秋生撒手扔劍,身形栽倒,脖頭上赫然顯出一道血痕……
錦衣衛把手中皮囊遞給了魯子豪。
魯子豪手執皮囊,見兒子自刎身亡,突然仰面狂笑數聲,道:“秋生,你死得好!你已身死,爲父還顧忌什麼呢!”
說着,狼一樣的目光盯着香珂,舉了舉皮囊,聲嘶力竭地吼道:“柳丫頭,這皮囊裡就有四種聖品,這是我兒子用性命換來的!你休想得到!”
吼完,一眼看見客室門首伸頭窺視的密使,靈機一動,身形一閃,到了錦衣衛和藍衣衛身後,發話道:“錦衣衛、藍衣衛,給我殺!爲我兒子報仇,殺死這羣混賬!”
說完,見錦衣衛和藍衣衛人影飄飄掠向前去,便一轉身朝客室奔去。
他要趁亂與二位密使從客室的暗道中逃走。
誰料身形剛動,面前人影一閃,一道勁風襲向自己的中庭穴。
他知有人攔截,遂一掌迎出,電光石火般過了一招,而來人身形瓢忽,竟纏得他難以脫身,勁風縷縷,彷彿籠罩了他周身各穴,迫使他步步後退。
他見難以脫身,遂朝客室門首高聲喊道:“二位密使,接住皮囊速退!”
說着,一揚手把手中皮囊拋向客室門內。接着反手一掌,拍開襲向期門穴的勁風……
客室同首的兩個三聖教密使聽得喊聲,又見皮囊飛來,此密使清嘯一聲,縱身躍出客室,在半空中一把抓住皮囊。
誰知她剛剛把皮囊抓在手,卻慘叫一聲,身形在空中一橫,突突摔落地上,竟起不來……
彼密使見了,知道有異,在門首往前一竄,來到了倒地的此密使身畔,彎腰抓起了皮囊,正想掠身進密室,孰知竟似遭到猛擊,慘哼一聲,一頭栽倒在此密使身畔,皮囊還死死地抓在手裡……
彼密使身形一倒,自院牆上疾迅地掠下一條人影,奔向彼密使,欲圖去搶那皮囊……
魯子豪見了,厲嘯一聲,雙掌齊出,掌力震開身畔的人影彈身迎着那自院牆撲下來的人影奔去,雙掌正欲襲出。
不料,耳畔一聲箭羽破風的勁嘯,一支箭斜下而至,刺向前胸,他急忙閃身避開。
可是再一看,從牆上撲下的人影已經到了彼密使身畔,彎腰把那皮囊抓在手裡……魯子豪心中一驚,正想撲過去搶回皮囊,突然“嗖、嗖、嗖’三聲勁嘯,又有三支鐵箭向他射來。
他一怔,伸手抓住兩支,而第三支箭卻射進肩胛……舉目一看,牆頭上正站着一個年輕女子,手中正張弓搭。
箭欲再射。他驚叫一聲,身形一掠,奔向後花園逃去……
錦衣衛和藍衣衛擋住了香珂和冷子心、玉嬌,但卻沒有擋住金品正,適才若非金品正揮手中“索命斷魂扇”截擊魯子豪,早被魯子豪逃走了。
他一見有一個女人在院牆上射箭,掩護一個手執金刀的人搶到了皮囊,遂心中一驚……
正在這時,被錦衣衛和藍衣衛戰得手足無措,險象環生的香珂、玉嬌、冷子心三人都步步敗退下來。
而錦衣衛和藍衣衛人影飄飄,如雲似煙,正窮追不含……
香珂瞥見牆上的射箭女子,遂急道:“快,快射這影人。”
女子聞言,手中弓一轉方向,便見“嗖嗖嗖”一邊射出三箭!
便聽錦衣衛驚叫一聲,身形虛飄飄掠向後花園,藍衣衛見魯子豪和錦衣衛都已逃遁,便也尾隨逃走……
本來在一旁吶喊助威的幾個青衣武士見狀,也呼喊一聲,作鳥獸散。
可是剛奔出沒多遠,牆下冒出四個手執單刀的青年,都穿着馬夾,腰扎練功帶,一聲吶喊,揮刀撲上。
青衣武士見有人攔截,急忙抽兵器接架相還……
香珂見錦衣衛和藍衣衛雙雙逃走,心中舒了一口氣,對那個執若金刀的人笑道:
“寶柱,皮囊拾到了嗎?”
手執金刀的人正是齊寶柱。聞言,他疾身奔到近前,把手中皮囊交給香珂。
香珂接近佩帶腰上,仰首對院牆上的射箭女子笑道:“快下來,鹿兒,今天你立了大功了!”
梅鹿兒跳下院牆,看見了被自己射中前胸的此密使和射中脖頸的彼密使二人,不由駭然失色,頓聲道:“我射死人了!……我犯了法,會償命的……”
香珂笑道:“不會的,鹿兒,咱們把她們埋了,沒人會知道……”
正然說話,身旁的玉嬌突然驚叫道:“香珂,快來看。”
香珂轉身定睛一看,不由一驚,原來不知何時,冷子心已經躺在了地上,正一支手捂着胸脯,吃力地想坐起來。
玉嬌已經奔上去攙扶了……
她急忙撲到跟前,急切地道:“師叔,你怎麼了?”
冷子心已被玉嬌扶着坐起,吃力地道:“適才那個影子人從背後偷襲你,我救援不及,挺身接了他一掌……這兩個影人身法委實奇奧,虛虛實實,似人又像鬼……”
金品正這時看了一眼不遠處自己帶來的幾個人,正與青衣武士廝殺,遂喝道:
“拼命四小回來,放他們走吧。”
聞言,那四個執單刀的青年罷刀停手,齊身來到金品正身畔,單刀人鞘,傲然而立。
其中一個笑嘻嘻地道:“這才叫真殺實砍,比在武館裡練過癮多了!”
金品正瞟了這四個人一眼,笑道:“得意什麼!虧得沒碰上強故,否則哭都來不及!”
“拼命四小”這時才發現中掌受傷的冷子心,面面相覷,吐了吐舌頭……
冷子心被香珂和玉嬌攙扶着站起身,他吃力地道:“武林高手層出不窮,這兩個影人確乎武功邪門……香珂,你來得也算巧……”
香珂道:“我們其實是先於你們到的,只是當時有‘衡山七霸’在,不敢露面。後來見你們來了……我知道魯子豪身旁的‘魅影四衛’難鬥,便讓寶柱和梅鹿兒躲在牆上,必要時放冷箭……師叔,我師父他老人家可好嗎?”
冷子心嘆道:“你師父很想念你……也一直爲你擔心,我這次來中原,便是他一勁慫恿的……想不到老了,不中用了……”
金品正道:“冷前輩,你和我們回洛陽養息吧,不知柳姑娘她們能否一同前去?”
香珂道:“我們不能去洛陽,只想去尋找無嗔藥王,儘快復活殭屍,夜長夢多……”
金品正點了點頭,讓“拼命四小”從門外牽進來時騎的馬匹,將冷子心扶上馬,然後幾個人都騎上馬。
冷子心在馬上對玉嬌道:“玉嬌,以後要多加小心,下山的你們師兄妹幾人,只剩下你一人……爲師心中很難過!”
玉嬌又流下淚,道:“師父,你也多珍重,傷好後便回去吧。”
香珂附聲嘆道:“師叔,你回去轉告我師父,便說我也很想他……讓他注意身體……”說着,美目中也滾下淚來……
金品正見了,笑道:“二位姑娘,不必傷感。以後還會見面的。冷前輩在洛陽,我們會好好照顧他。”
說完,帶領“拼命四小”護着冷子心,策馬出了庭院,回洛陽去了……
庭院裡剩下了香珂、玉嬌、寶柱、梅鹿兒還有地上死去的魯秋生、二位密使。
天已然全黑了。月亮還沒有露臉,只有幾顆早顯的星星在眨眼。
晚風習習,守在死屍身旁,多少使人有些恐怖。
香珂這時蹲下身,見魯秋生依然睜着一雙眼睛,凝視夜空。她幽幽地嘆息一聲,伸出手爲會秋生合攏了眼簾。
不知怎麼的,一股悲愴之情涌上心頭,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腮邊,滴到魯秋生的臉上,眼睛上……
一旁的梅鹿兒見了,悄悄地握住寶柱的手,眼中竟也閃着淚光。
玉嬌見了,發出一聲深喟……
死去的,永遠無知無覺,任憑你珠淚如雨灑,怎喚得醒,地獄靈魂,芳夢寄天涯。
活若的,亦感傷心,人在江湖命如草,朝看日東出,暮也許看不到夕陽晚霞。
遠走的,茫茫杳杳,雖說是斷了情,卻還怎麼剪不斷這絲絲縷縷的思念,纏纏綿綿的牽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