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竟震懾了衆仙怪。
酒鬼畢竟見多識廣,聽錦衣老者說完,便走到錦衣老者面前,躬身施禮,道:
“您老怎麼也來了,要不要我把您老的身份告訴他們,也許他們並不認識您。”
酒鬼向來是以“我老人家”自居,而見到這錦衣老者,口氣竟變得如此恭敬。
錦衣老者笑道:“我的名字有什麼不可告訴人的?
“互相都認識,也沒有什麼不好。”
酒鬼方對衆怪仙道:“介紹給大家:這位老人家就是金刀客的師父蕭雲鶴,人稱金光老祖。今年少說也有一百二十歲的高齡了。”
衆仙怪聞言,俱露驚詫之色。
酒鬼又一指色魔,對金光老祖介紹道:“花景風,人稱色魔。”
金光老祖點了點頭,道:“聽說過,手中的斯文扇能發毒氣,還能打暗器。‘八荒無極掌’火候也不弱”
酒鬼一指氣妖,介紹道:“蓋蒼天,人稱氣妖。”
金光老祖道:“脾氣是不太好。可他的‘黑光大罡掌’卻好像很難鬥。”
酒鬼一指風仙,道:“司徒泰宮,也叫玄塵子,人稱風仙。”
金光老祖看了看風仙,道:“喜瑪拉雅山的藏內真仙與我提到過他。
“他住在大羅寺,‘大羅神仙掌’功法奇妙,行功初發勁氣,搖山撼樹,內功爐火純青,掌心閃爍藍光。”
酒鬼一指花仙和月仙、道:“花仙,月仙。一個玫瑰主人,一個孫傳子。”
金光老祖道:“月仙的‘玄天陰陽指’很有功夫,而花仙的邪門功夫‘身影雙分’更難對付。”
酒鬼一指瘋婆,道:“瘋婆。”
金光老祖道:“齊麻姑嗎?她的‘太陰掌’很厲害,她的‘太陰柔功’與‘太虛柔功’有異曲同工之妙。”
酒鬼最後一指雪仙道:“雪仙嚴春寒。”
金光老祖看了看雪仙,道:“你那把古鞘斑斑的佩劍有三十年沒出鞘了吧。
“‘長空劍花作雪飛,古劍斑斑把身隨,問誰能敵縛龍手,笑傲天下大夢歸’。”
說完,仰天大笑數聲,笑畢道:“你們果然都是宇內數得着的仙怪。
“武林一頂一的高手,但老朽說武功天下第一你們誰反對呢?”
衆仙怪沒人應聲。
因爲金光老祖能如數家珍般道出每個人的武功,這在衆仙怪看來,真是匪夷所思。
金光老祖乍現時,聲稱自己武功天下第一,確實令人不服氣,最不服氣的就是雪仙嚴春寒。
他雖然與世無爭,但內心常常是以武功天下第一自居,而金光老祖竟能點破他的武功,並確切地說出他劍未出鞘的時間有三十年。
又點破他的劍法“長空劍花作雪飛”,還點破他一向自恃天下無敵的秘功絕技“縛龍手”。
這樣一來,雪仙便不作聲了。
知己知彼,方百戰百勝,金龍老祖對自己可謂瞭如指掌,而自己對對方竟一無所知,若交手這樣境狀焉能不敗!
衆仙怪都有這種心理,因此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金光老祖見無人應聲,又道:“既然你們都默認老朽是武功天下第一,那麼就該聽老朽一句話。”
氣妖急忙截口道:“什麼話?莫非你也要寶窟?”
金光老祖笑着搖了搖頭,道:“什麼寶窟!對在場的諸位來說,寶窟即糞窟,何謂寶,值得珍視的東西纔是寶!
“在場的列位誰缺吃少穿?不缺吃少穿要錢何用?爲什麼還要聚在一起搶搶爭爭,殺殺砍砍!
“看你們每個人都多大年紀,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寶窟而是能靜下心來修真養性,以求延年益壽。
“所以老朽之意是,在場列位自今天開始,都有山的歸山,有府的歸府。
“無山無府,也尋個地方呆起來,不可再步入江湖滋事生非,遺害衆蒼生。對老朽的話,誰反對?站出來!”
風仙徐徐舉步來到金光老祖面前,恭聲施禮道:“玄塵子有一事相求。我不反對衆怪仙自此歸隱,只求分寶窟萬分之一,以用修繕餘棲身之大羅寺……”
金光老祖道:“財神百里金的寶窟誰也不能動。
“你缺錢修寺院,可以去找喜瑪拉雅山的藏內真仙,就說我蕭雲鶴求他的。
“他自然會幫助你。”
風仙囁嚅道:“空口無憑……”
金光老祖一伸手,折下一個細小的松樹枝,右手食指中指一夾,將樹枝剪下兩寸長的一段,交給風仙,道:“我徒手剪枝的手法,藏內真仙見過。你帶此枝予他,他自然相信了。”
風仙接過樹枝,再次稱謝,退到一旁。
金光老祖又看了衆人一眼,朗聲道:“老朽讓列位自此歸隱,讓百里金的寶窟,永遠沉默地下,你們以爲然否?”
沉默有頃,衆仙怪異口同聲道:“我等願意自此歸隱,不涉足紅塵。”
金光老祖點頭笑道:“很好。氣妖,把你得到的百里金藏寶圖和開啓寶窟之門的秘訣拿給老朽。”
氣妖遲疑着,走到金光老祖面前,自懷中掏出一個卷着的絹冊遞給金光老祖。
金光老祖拿在手裡,但見他雙手掌一搓,手中的絹冊變成粉屑,稀稀落落灑落地上……
衆仙怪見了,無不駭然失色。
金光老祖又道:“寶窟地圖與開窟秘訣俱毀,諸位可以放心了。
“如無別事,你們這就下山各自歸隱吧。”
衆仙怪聞言,俱都絡繹散去。酒鬼和瘋婆正想走,被金光老祖叫住,道:
“劉大庸、齊麻姑,你們這對老夫妻先留一步,老朽有事相告。”
酒鬼和瘋婆只得站住,而別人已經飛身下山,各奔東西。
酒鬼道:“你老人家怎麼知道我們在此聚會?”
金光老祖笑道:“乃是你徒弟媳婦告訴老朽的。
“昨天我在山上採藥,遇你徒弟齊寶柱和一個背弓女子打山路上走過。
“我偶爾發現他所佩之刀已是我贈予小徒古清月的那把金刀,遂攔住他問究竟。
“令徒不能說話,卻是那個背弓的丫頭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我方知道,他倆是奉你之命去齊家堡的。而你們今日要在此相聚,遂趕了來。
“我所以趕來,其實是爲了找你,讓你找那個佩金刀的齊寶柱,告訴他那個金刀之秘。”
酒鬼道:“金刀之秘?當時您老怎麼不告訴我那啞巴徒弟,卻來此找我?”
金光老祖微喟道:“當時我還不想告訴他,因爲我一度不想把金刀之秘告訴任何人。
“便是我的徒弟,雖然我給了他金刀而卻也沒有告訴他金刀之秘,否則他也不見得會遇害。
“爲了不讓第二個佩金刀的人遇害,所以我想了二夜,還是決定把金刀之秘公佈於世……”
酒鬼道:“金刀何秘之有?”
金光老祖道:“在金刀柄上刻有三招深奧神奇的無上絕學。
“名爲‘屠龍三絕’,一絕‘飛龍搏雲’,二絕‘游龍觀海’,三絕‘潛龍吞日’。
“因刀柄讓我事先用錦綢纏上,故不爲人知。”
酒鬼喜道:“原來如此……”
金光老祖笑道:“令徒也是吾徒,好自調教,日後定能成大器。老朽告辭……”
說完,身形一式潛龍昇天;飄然而起……
身旁雙鶴長唳飛起,隨之遠去……
酒鬼點頭道:“敢情這老怪物就隱居在金明山,否則他斷碰不上寶柱他們,真是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
說着,轉首對瘋婆道:“你先走吧。我還得到齊家堡去一趟,把金刀之秘告訴寶柱。
“這回我總算放心了,仙怪們歸隱,再沒人是我徒弟的對手了。”
瘋婆悻悻地哼了一聲。抖身離去。
酒鬼也驚動身形,施展輕功奔齊家堡而去。
酒鬼去齊家堡找齊寶柱,而齊寶柱此時正走在去往三麗山莊的山路上。
原來,齊寶柱和梅鹿兒下了金明山擇路去齊家堡,途中遇金光老祖,耽誤了一會兒,兩個人還沒出山天就黑了。
遂在山中找一個山洞過了一夜,次清晨上路回齊家堡,而在途中又遇“奇島三美”中的二美鄧賽玉和鄧賽花。
二美見到寶柱,便說是正要去齊家堡找他送信兒,因爲上官寒竹的母親海明珠病入膏肓,命在垂
危,臨終非要見寶柱一面……
寶柱聞言,心如刀絞,即讓梅鹿兒自己回齊家堡告之爺爺齊天柱和奶奶江雪梅,自己先去三麗山莊,不日即回齊家堡。
然後,跟隨鄧賽玉和鄧賽花向三麗山莊所在地雲秀山奔來……
傍晚,寶柱和“奇島雙美”來到了三麗山莊。
一進莊門,寶柱心中頓時百感交集,這裡畢竟是自己生長的故園。久別重歸,心中那份情感,不言而喻。
山莊內異常的寂靜,偌大個山莊顯得空寂冷清。
鄧賽玉一邊帶寶柱往裡走,一邊道:“咱們先去夫人臥室吧,夫人正急着見你。”
寶柱點了點頭,心急如焚,不知道養育自己的母親病成什麼樣子,自己隻身飄零江湖,未盡人子之孝,思念起來,不由鼻子一酸,黑亮的大眼睛裡已噙滿淚水。
到了海明珠的臥房前,鄧賽玉止了步,朝屋裡喊道:“上官公子,寶柱來了。”
屋門聞言而開,門口站着滿臉悽苦的上官寒竹,他瞟了寶柱一眼,道:“寶柱,你去了哪裡?母親大病四五天了,天天喊着要見你,可就是找不到……”
寶柱咬了咬嘴脣,大步進屋,一擡頭,迎面牀縵低垂,依稀牀內躺着個女人。
鄧賽玉近前,撩起牀縵,露出牀上躺着的海明珠。雙睛緊閉,面色蒼白。
寶柱見狀,“撲通”一聲雙膝跪在牀前,眼中淚水奪眶而出,他雙手及地,磕了三個響頭,復擡起淚水朦朦的眼睛,凝視牀上的母親……
兒時海明珠哺育自己的情景一幕幕浮現在腦海……
寶柱已然跪在牀前,癡癡呆呆,爲即將失去養育自己的母親海明珠而黯然神傷,誰知,鄧賽玉竟“啪”的一聲放下牀縵。
寶柱一怔,頓覺自己肩井穴、氣戶穴、天樞穴被人點中。
耳釁暴起上官寒竹的冷笑,道:“齊寶柱,你這回倒威風啊!怎麼不動了呢!”
說着,走到寶柱面前,蹲下身凝視着跪在那裡的寶柱的臉,冷笑道:
“你沒找到柳香珂吧,告訴你,她讓四滿和尚擄了去了。
“我們三個也沒救下來,還遭了四滿和尚的毒手。
“我被擊昏,醒來後才解開她倆穴道,上馬逃走。
“落到色和尚的手裡,香珂必定很慘……”
“呸!”寶柱一張嘴,一口吐沫吐到上官寒竹的臉上……
上官寒竹立時勃然變色,右手疾揮,“啪啪”打了寶柱兩個嘴巴,寶柱的嘴角立時流出血來……
上官寒竹一邊擦拭着臉,一邊兇狠地道:“齊寶柱,告訴你,我媽並沒有病,只不過我騙她吃了些迷藥,藥力一過就會醒來,這一切都是爲了你!
“你不是柳香珂的護衛嗎?除掉你那柳香珂就少了左膀右臂!”
寶柱一雙黑亮的大眼睛注視着上官寒竹,射出憤怒的光芒。
上官寒竹轉身望了一眼牀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海明珠,轉對鄧賽玉和鄧賽花道:
“你倆把他帶到莊後的樹林殺了。屍體就埋在林子裡。”
說着,彎腰解下寶柱佩帶的金刀,抽刀出鞘,看了看,喜道:“這金刀從今以後就屬於我了。
“我還要得到柳香珂,告訴她這金刀的主人是我!
“我要讓她像愛金刀客那樣狂熱地愛我!
“哈哈!有了金刀我就是金刀客了!”
笑着,低頭瞥見跪在那裡的寶柱,把金刀推進鞘內,用刀鞘碰了碰寶柱臉頰,獰笑道:“你也配帶這金刀?你的內心也一定希望柳香珂像愛金刀客那樣愛你吧。
“可是,你也沒看看自己的德性!你是啞巴,是啞巴!哈哈!”
寶柱咬緊嘴脣,眼中滿含屈辱與憤怒。
上官寒竹被寶柱的目光激怒了,劈手一掌,打在寶柱的臉上,立時,寶柱鼻口流血……
鄧賽玉一旁道:“我倆還是早點結果了他吧,不然夫人醒了就麻煩了。”
上官寒竹冷道:“帶上他,我也去。我要試一試這金刀。
“金刀客用這金刀砍掉不少腦袋,我想那一定很有意思!”
鄧賽玉和鄧賽花聞言,一左一右挾起寶柱的胳膊,半拖半架,走出屋子,反手關上門,跟隨前面提着金刀的上官寒竹,走過後花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