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十日之期,香珂等人來到了天山。
衆人在山腳處下了馬,留下破雲鷹於法天和蹈海鷹武戰峰看守馬匹。
然後,衆人簡單收拾整理了一下裝束,便向山口走來。
一進山口,走在最前面的香珂,不由驚異地低叫一聲,原來山口處早現出雪狐狸裴方,身後站着六個神情木然、目光呆滯的紫衣老者,每人胸前抱着一柄寒氣逼人的長劍。
看見這六個老者,香珂不由聯想到那三個使蓮花劍的奇女子,一樣的木然神情,一樣的殭屍般站立的姿態。
顯然這六個紫衣老者是喪失神智的殺人工具,而看上去比那三個奇女子更加可怖、更加陰森,也許殺着也更加霸氣。
相距八尺,香珂止了步,對裴方笑道:“讓您久等了。”
裴方依然是滿臉笑容,聞言道:“不算等得太久,按門主推算,你們應該在一個時辰後就會來到,所以纔等了一個時辰!
“柳姑娘,送‘神州令’換冰棺殭屍,本來你一人足矣,因何還帶了這麼多人,佩刀掛劍,莫非另有意圖?”
香珂聞言一驚,定了定神,笑道:“閣下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你應該知道,那‘神州令’乃武林至尊之物,多少人慾得而不能。
“若小女隻身一人前來,萬一路上有失,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故請了幾位朋友,一路護衛,方可使之萬無一失呀!”
香珂神思機敏,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入情入理,使雪狐狸也不住點頭,連聲道:
“此言甚對,此言甚對,柳姑娘藝高心細,行爲謹慎,令裴某欽佩不已。”
香珂笑道:“閣下過譽。如無別事,請閣下速帶我等去雪峰換人吧!”
裴方聞言,微微一笑:“去雪峰換人不忙,只是我們想先見識一下‘神州令’,然後才能帶你們去雪峰。”
香珂聽了,眉頭不由一蹙。
她原本想詐稱有“神州令”使對方相信,帶自己到雪峰,然後才一齊動手、殺人搶屍。
因爲在山下過早暴露意圖,廝殺起來,對方佔地利,自己這方面就得連連拼殺,一直戰到雪峰,不但消耗力量,而且更增加搶屍的難度。
豈料這雪狐狸過於狡猾,在山口便要見識“神州令”……
裴方見香珂一時默然不語,遂又笑道:“姑娘不必擔心亮出‘神州令’會有何失閃,不說姑娘帶來的人都是武林好手,單是我身後這六個人,也足可以使任何一個突然出現想打‘神州令’主意的人,死在此地。”
香珂心絃又是一顫,這六個紫衣老者果然非等閒庸手,聽雪狐狸的口氣,這六個人也沒把自己這些人放在眼裡。
因此,在山下能不戰儘可量不戰,到雪峰再作一死拼,也免得他們在雪峰再安排高手以逸待勞。
心念及此,遂笑道:“閣下執意要在山下見識‘神州令’,這麼說,是不相信小女了?
“退一步說,你們冰棺中的殭屍敢說不是移花接木嗎?
“若不是昔年慘案中三十六個人的八人,對我們又有何用處?”
香珂這一軍將得好,使裴方一怔,一時沒說出話來。
她身後的衆
人聽了,也不由在內心暗暗稱讚香珂神思靈捷,反應迅速。
他們的心理幾乎和香珂一樣,儘可能避免過早交手。進一步,就多一分成功的把握。
裴方不愧爲雪狐狸,一怔間,又微笑道:“柳姑娘的話不無道理,可能前番入雪屋,隔冰棺未見到冰屍真容,縱然見到冰屍真容你也未必認識。
“一句話,你懼怕換了假屍,對不對?”
香珂點了點頭。裴方正色道:
“那你們到雪峰上就能知道殭屍是真是假嗎?
“人們當中又有誰見過這些殭屍?
“我是說,當初在他們活着的時候?”
宇文敬跨前一步,笑道:“在下有幸見過柳金童一面……。”
雪狐狸裴方上下打量了幾眼宇文敬,笑道:
“這其中只有你纔有資格說這話,只因爲你的年紀最大。
“你想說,到雪峰後我們打開冰棺,待你認出柳金童,便確認殭屍是真,否則即假,是不是?”
宇文敬頷首道:“我們正是此意!總不能以武林的至尊之物,換幾具毫無用處的假屍回去吧!”
裴方突然神色一肅,冷笑:“閣下不過是騙人,其實你根本沒見過柳金童,你說他是幾條腿?”
宇文敬一怔,笑道:“問得奇怪,自然是兩條腿,四條腿的還會是人麼!”
裴方又追問一句:“幾條胳膊?幾個腦袋?”
宇文敬大笑道:“閣下莫非是戲弄我麼!自然是兩條胳膊一個腦袋呀!”
香珂一聽,心想,糟了。因爲她曾聽上官寒竹說過,父親曾被人砍去過一條胳膊,爲的是救肖銀萍。
當時宇文敬就在自己身後,這些話也應該聽見,可現在他也許沒來得及想,就脫口而出。
可見宇文敬也沒有見過父親。
但從裴方知道父親是一條胳膊來看,冰棺中的殭屍都是那三十六人中的,無疑可見自己帶人冒險來搶,並沒有錯。
香珂正然思忖,裴方卻仰面大笑,笑畢道:
“柳姑娘不要再騙小孩子了,你們的意圖顯而易見,手中根本沒有‘神州令’,而且帶人要強行搶走冰棺殭屍。
“前番你指十日爲限,正是怕網羅武林中人時間不夠,聽在下良言相勸。
“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即刻回去,或者是四處尋查‘神州令’,或是從此打消得到殭屍的念頭,再不過問此事。”
香珂見裴方先攤了牌,遂銀牙一咬,再無話可說,只有靠武力解決了。
人也是動物,在鬥智敗後,接下來的往往是鬥勇,這也該算是一種本能。
香珂想到這裡,轉頭低聲道:“沒有別的辦法,只有……”
“要是依我看,不和他們費這些口舌了。”快三刀霸勇氣昂昂地道,“乾脆見面就殺,那多痛快!”
話音未落,搏虎少年齊寶柱身形一動,就想撲上廝殺,被身旁的上官寒竹一把悄悄拉住衣襟,附耳道:“不可妄動,看看再說!”
齊寶柱眨巴了幾下眼睛,握着的拳頭鬆開了,他是很聽上官寒竹的話的。
兩人從小在一起長到這麼大,他一直受上宮寒竹的支配,可以說是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今天上官寒竹不讓他廝殺,他自然就不去廝殺。
他不廝殺,可還有別人。
快三刀霸勇話說完,刀已出鞘。刀出鞘,人已奔出,人奔出,向着雪狐狸裴方,三刀已經砍下。
真是快三刀,名副其實。刀出鞘人射出,刀下砍這一連串的動作彷彿就在眨眼的剎那間完成,快似雷奔電閃,令人防不勝防。
只聽雪狐狸驚叫一聲,身形急避,但是閃身稍慢,一絲血光迸現,左臂被一刀砍落在地,痛得他立時渾身顫抖。
情形急迫之際,他依然很沉着,急忙用右手作了一個奇怪手勢,怪嘯一聲,命令身後的六個紫衣老者行動。
六個紫衣老者行動了:
但見一陣劍光大展,一排劍浪涌向了對面的香珂等人,聲勢懾人。
快三刀第一個被劍浪捲進去,只聽一聲慘叫,早身首異處,身形栽倒。
宇文敬見狀大呼:“快退!他們是點蒼六神劍!”
衆人聞言,身形疾向後掠,驚恐地躲避洶涌滾來的劍浪。
劍浪向前推進,把衆人逼得步步後退。面對那駭魂驚魄的劍浪,根本無力反擊。
劍浪洶涌,彷彿一根針捲進去都會被彈出,風雨下透,無懈可擊,加之劍浪形成在瞬間,香珂等人沒有精神準備,先聲奪人。
早使香珂這方面鬥志巨減,不能聯手相拒,情勢逼人,唯有閃避。
而這劍浪彷彿永無止息,滾滾而來,而且是越來越快,其勢更兇。
只聽慘叫聲又起,“泰山二猛”駱力耕和駱強耕也被劍浪捲入,屍橫地上,似乎連一招也沒施出。
山路並不寬,衆人退避時,必然有先有後。
爲了怕香珂有失,因此白俊超和“春風三劍客”讓香珂和胡玉嬌退在最前面。
香珂和胡玉嬌正然後退,突然見前面不遠的路中間卓立着一個人,雙臂合抱胸前,正饒有興趣地看着衆人被劍浪追得連連後退,香珂視見此人,以爲是對方設下攔截的。
漸近,才長吁一口氣,面對來人道:“想不到是你!”
來人輕鬆地一笑:“世上想不到的事很多,在下也設想到今天能看見這場熱鬧。”
生命攸關,你死我活,敢情在這人眼中不過是一場熱鬧,聽口氣,好像和公雞鬥架沒什麼區別。
香珂急道:“你也應該快避開……”
來人笑道:“卻不如說讓我閃到一旁,好讓你們過去逃命……”
胡玉嬌見上官寒竹和齊寶柱已退過來,便急道:“你這人真怪……”
來人依然傲笑道:“在下若避開,你們卻死定了,因爲前面已經被‘神劍門’安排了許多高手攔截,只有除掉點蒼六神劍,往前衝纔有活路。”
胡玉嬌驚詫道:“可是那劍浪……
來人瞥了柳香珂一眼,傲笑道:“在下身後還有一塊淨土,足以夠你們這幾個人容身,只不過,要想過去,……”
香珂笑道:“今天我服了你了。我求你一次,讓我們過去,你截住劍浪,然後我們再返身殺回去,一直攻上雪峰……”
來人威然一笑道:“就按你說的吧……”
香珂和胡玉嬌聞言,急從來人身旁掠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