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已近秋天。
這日黃昏,香珂和寶柱等人終於又回到了天山。
自前番下山到現在,經歷月餘,其間東去杏花島而得“龍膽竹蕊”;北上長白山而得“王體王參”;又有酒鬼自西藏索取的“青陰鬼子”。
四種聖品現在只差天山的“陽母靈芝”未得。
回到天山,出人意料地竟然見到了上官寒竹。
此刻,他正勒馬立在山口,夕陽透過樹縫投下餘暉,照在他的身上,越發顯得他英姿勃勃,風度是那般脫塵拔俗,倜儻瀟灑。
“寒竹哥!”
玉嬌一眼看見上官寒竹,便情不自禁地呼叫一聲,躍馬迎上前去。
香珂見了皺了皺眉,扳鞍下馬。
梅鹿兒也隨之跳下。
寶柱這時也下了馬,正看着香珂,目光有些困惑。
香珂瞟了前面一眼,見上官寒竹和玉嬌都下了馬,正握着手,親暱地說着什麼。
遂對寶柱道:“酒鬼不是說他投靠了神劍門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寶柱搖了搖頭。
一旁的梅鹿兒茫然不知,只能靜靜地聽着。
這時,突見玉嬌向三個人揮了揮手,喊道:“快來呀,有好消息了!”
香珂神色漠然地輕哼一聲,牽着馬向山口走來,後面的寶柱和梅鹿兒也牽馬跟着。
漸漸地近了,上官寒竹滿面春風地迎上來,笑道:“香珂妹,真爲你們高興,聽玉嬌說,四種聖品你們已得三種了!”
香珂停住腳,淡淡地應了一聲,道:“上官公子,也許玉嬌很高興,但我們卻很吃驚能一回來就碰見你。”
不稱寒竹哥,而稱上官公子,雖然是稱呼的改變,但卻是不言而喻的。
上官寒竹似乎並不介意,笑道:“我一直在這裡等着你們回來,我知道你們遲早要回來尋找‘陽母靈芝’。”
香珂道:“可是你應該去五鳳鎮找玉嬌,你扔下她離五鳳鎮去嵩山,沒想到她會在那兒等你嗎?”
上官寒竹道:“我早已去找過了,鄭一龍的那家客棧不知何時被火燒燬了。
“鄭一龍也不見蹤影……至於我去嵩山,我本想到嵩山取來打狗棒到西藏換風仙的聖品,不料歸來途中被酒鬼劫了去。
“你知道,他一直想得到打狗棒去換酒喝。”
香珂道:“玉嬌沒與你說?那鄭一龍原本是神劍門中人
上官寒竹聞言,斂了笑,正色道:“香珂妹,不必再拐彎抹角地盤詰了,我已然和玉嬌說了,你們不必聽酒鬼挑撥,我假意投靠神劍門,是爲了得到雪屋秘室的開啓之法……”
香珂心絃微顫,脫口道:“你投靠神劍門是假的?”
上官寒竹瀟灑地一笑道:“我身爲俠義門之後,理應驅邪挾正,懲惡揚善,焉能棄明投暗,認賊作父?
“只是情急勢迫,不用智取,我們如何能見到那殭屍?”
香珂道:“那你取打狗棒也不是給神劍門主了?”
上官寒竹笑道:“我說過只想用它換西漠風仙的聖品,因爲我知道風仙和神劍門主有些交往。
“神劍門主很想得到那打狗棒控制丐幫,所以用打狗棒和風仙換聖品,再扯上神劍門主,他或許能同意。
“除此別無他法,風仙會無私地獻出聖品嗎?還是我們能戰敗他?”
上官寒竹說得入情入理,不由人不信。一時香珂竟無話可說。
上官寒竹又道:“我去五鳳鎮尋找不到玉嬌,便想一定你們是相遇後而去西域了。
“遂策馬西追,結果途上遇見了酒鬼,他說你們沒有去西藏,去哪裡他也不知道。
“於是我便趕到神劍門總壇,找到神劍門主,說復活殭屍出現了困難,需要四種聖品。
“他一直想在復活殭屍後得到‘神州令’的下落,便讓我暗中臥底。
“今聽復活殭屍不
成,便說他那裡只有一種天山上的聖品‘陽母靈芝’,是雪狐狸裴方給他的,不知從何人手裡得到。
“我想有一種總比沒有一種強,便朝他要了這‘陽母靈芝’,回到天山來等你們……”
她還沒有作出反應,三個老乞丐已經到近前,並從身旁走過,也徑直上山,也許這三個老乞丐和前面過去的兩人是一夥的,那樣的話,前頭的兩個人也必是武林中人。
香珂剛想到這裡,目光所及處,不由呀然一驚,不知從何處山路上又出現五個老乞丐,兩個走在前面,三個走在後面,相距八尺之遙,裝束行走與適才走過的三個老乞丐一模一樣。
也是年近花甲。
這五個老乞丐一出現,香珂已確認這裡要出事。而這些人是不是衝着自己來的,還不知道。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
如果自己和寶柱、梅鹿兒不迅速離開這裡,絕沒有好戲看。
心念及此,便對寶柱低聲道:“我看這些人至此,必有所圖,咱們還是速離爲宜,免得摻和進去。”
寶柱頷首。
三個人正欲舉步下山,而從山下走來的五個乞丐已經橫棍攔住了去路。
驀然身後響起一聲朗笑:“柳姑娘,我們來了便是客人,你不但不表示歡迎,還想棄我等而去,這未免太不友好了吧。”
頓然回首,猛的一怔:
說話的是那個長着招風大耳的錦衣公子。身旁站着瘦小的中年人,身後站着三個老乞丐,神態悠閒。
原來他們並沒有上山,走到半途停下,封死了香珂三人上山之路。
前後受敵,力量懸殊,香珂不由方寸微亂,手掌心似乎在冒冷汗……咬咬牙,定下心神,瞟了寶柱一眼,見寶柱面無絲毫懼色,一雙黑亮大眼定定地注視着錦衣公子。
心中略安,遂揚聲道:“敢問閣下高名大姓?小女並非不友好,只因不相識,恐打擾誤了事體。”
錦衣公子展顏一笑,道:“在下姓董名俊,久仰姑娘芳名,特來拜訪。”
香珂心絃一顫,道:“閣下怎麼離開了丐幫?莫非那毒丐?”
董俊瀟灑一笑,道:“不錯,毒丐得到了丐幫至尊之物打狗棒,一呼百應,平息了丐幫內亂,使董俊功虧一簣,無法立足丐幫。只有暫避其銳,以圖來日再起東山。”
香珂道:“那麼各位駕臨天山,是想在此養精蓄銳了。”
董俊笑道:“如果可能,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朝柳姑娘借一樣東西。”
香珂一怔,脫口道:“不知本姑娘有什麼東西各位能借呢?”
董俊一字一吐地道:“雪屋中的殭屍。”
香珂不由驚駭失色,強自鎮靜道:“不知那些殭屍對各位有何用處。”
董俊朗聲道:“我們要得到那些殭屍去要挾毒丐,使他讓出幫主之位於我,否則就毀了殭屍,使你們復活不得。
“丐幫是俠義之幫,毒丐背不起毀害殭屍的罪名……”
香珂聞言,一指董俊,厲聲叱道:“妄想!你不要白日做夢,我們不會讓你得逞。你們永遠也得不到冰棺殭屍!”
董俊並不惱怒,笑道:“我們知道那些殭屍在雪屋暗室裡,而開啓暗室之法別人不知,便不能進入暗室。
“但我們可以得柳姑娘爲人質,逼那個上官寒竹開啓暗室,獻出殭屍。
“他對柳姑娘據說是一往情深,我們想他不會不合作……”
一旁瘦小的中年人附聲道:“其實這也不影響你們復活殭屍,毒丐得到殭屍,依然會幫你們復活,只是我們借用一下而已……”
香珂冷冷一笑,道:“說得輕巧。你們的如意算盤打得也不錯。
“遺憾的是我們不能合作,除非我們都死光了,你們別想得到殭屍。”
董俊斂了笑,冷冷道:“柳姑娘,你可曾聽說過吧,江湖上的同道都知道,我董俊可不
是一個惜花護草的人。
“姑娘若想選擇死,我董俊會毫不猶豫地成全你。”
香珂冷冷一笑,道:“別董俊、董俊的,你不過是化名董俊,真名董流星,人稱拼命小魔神,你以爲本姑娘不知道嗎。
“你身爲‘九大凶神惡魔’,有幸逃避了金刀客的殺戮,在江湖上依然爲非作歹。”
董流星聽香珂揭了自己的老底,不由獰笑道:“金刀客算什麼東西!當初只是沒讓在下碰上,否則……哼!
“柳香珂,都說你是金刀客的情人,今日我便要殺了你,以泄在下對金刀客刻骨之恨!”
說着,身形前掠,右拳一揮,虛空打出一股勁風。襲向香珂前胸。
“‘隔山打牛’!”香珂驚呼一聲,身形暴退八尺,避開襲來的勁風。一伸手抽出腰間的金絲劍,作勢欲搏。
就在這時,寶柱身形一掠,到了香珂身前護住香珂,手中金刀胸前一橫,對董流星怒目而視。
寶柱手中的金刀,香珂幾天前就還給了他。
只因她佩帶不便,而寶柱用之又如意稱手。
她便也不忌諱金刀客的話,心中兀自解勸便算借給寶柱的。
寶柱的金刀一亮,董流星不由一怔,喝道:“汝系何人,敢橫刀攔我!?”
寶柱不語,只因他不能說話。
瘦小中年人一旁道:“公子,他是啞巴,江湖人稱‘金刀少俠’齊寶柱。
“他執的就是金刀客遺下的金刀!”
董流星聞言,眉頭微蹙一下,高聲道:“‘丐幫八老,何在?”
“八老在此,願聽差遣!’”
董流星冷道:“擺‘打狗棍陣’,將這啞巴給我擒下!”
“丐幫八老”本是丐幫中邪惡之徒,董流星插手丐幫,使丐幫內亂。
“丐幫八老”爲勢迫利誘,投靠到董流星膝下,死心效勞。
毒丐控制了丐幫局勢,平亂丐幫內亂,懲治內奸,重罰了“丐幫八老”,使他們懷恨在心,遂跟隨董流星背叛丐幫,助紂爲虐。
今聽得董流星一聲令下,遂高舉着手中打狗棍,嘴裡齊聲喊着:“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打狗棍陣,攝鬼驚神。”
八個人搶佔八個方位,將齊寶柱圍在當中。
董流星、瘦小中年人與香珂、梅鹿兒被圈到打狗棍陣之外。
董流星見打狗棍陣圍住了齊寶柱,腳下一滑,來到香珂近前,冷冷一笑,道,“柳香珂,你還不束手就擒嗎?”
瘦小中年人目光盯着一旁的梅鹿兒,她若有所行動,他會奮起截擊,使她護救香珂不得。
“丐幫八老”擺好了打狗棍陣。
瘦小青年人作好了截擊梅鹿兒的準備。
拼命小魔神董流星就要對香珂發起攻擊。
平臺上的人誰都沒有發現,有一條人影已悄然躍到旁邊的巨樹上,在枝葉繁茂處隱起身形。
香珂這時轉首瞟了一眼打狗棍陣內的寶柱,希望寶柱一舉而破打狗棍陣,好來救援自己。
只因董流星“隔山打牛”的虛空勁力委實高過自己許多,想取勝,確是萬難。
梅鹿兒滿面驚懼,她哪裡見過這陣勢!一時不知所措,只是呆呆發怔。
香珂並不指望梅鹿兒能救助自己,她知道梅鹿兒不會武功,會射箭而距離太近又不行。
不由她細想,董流星已經發動了攻擊。但見他暴喝一聲,揮拳打出一道強勁無朋的勁力。虛空襲向香珂前胸……
香珂知道自己內功不能與其抗衡,唯有閃避而能自保。急用“移形換位”的上乘身法避開這一拳。
但董流星並不歇手換式,一拳未中,二拳又出,力道更猛,迅疾陡增。
拼命小魔神果然霸氣,出拳守三訣:快、準、狠。
香珂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抖擻精神,閃轉騰躍,手中金絲劍避實攻虛,俟機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