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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他做事不會這麼偷偷摸摸。這樣吧,你先安心找曉白,其餘的事情,我來處理。”徐向南跟他家裡比鄰而居,天天都能聽到他們家裡又哭又鬧的聲音,也感覺頭疼又無奈。
徐向北沉默着點頭。雖然徐曉白在外人看來就是個百無一用的癮君子,但是在他眼裡,那是他深愛的兒子。現在居然失蹤了!如果不是兒子還有個已經懷孕的妻子,估計徐向北早就崩潰了。
徐向南雖然這樣安撫弟弟,心裡卻也煩躁得很。他幼時家境普通,後來徐天成娶了寧霜華,事業漸漸發展,他的日子也跟着好過了些,卻到底心生不甘。到後來徐天成倒下了,自己跟徐向北纔算是過上了舒心的日子。
雖然接手徐天成的生意時有些手段不足爲外人道,但這些他纔不會在意。更要緊的是,接手之後,這幾年也算是順風順水,並無大的波瀾。
可這才過了幾年,又冒出這麼多事情來!
徐向北煩躁地想着,就想聽聽女兒徐美薇的意見。自己這個女兒從小聰慧,卻總是被徐子凝壓了一頭,他這個當父親的也挺憤懣。所以即便明知女兒後來用了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他非但不以爲恥,反而覺得,不擇手段的人,纔是真正的強者!大事小事,總是喜歡跟自己女兒商量。
而徐美薇,也從不讓他失望。有什麼困難,總是能幫他解決掉的。可就是這次,貸款的事情辦砸了不說,也一連好多天不見人影,不知道在忙什麼。
徐美薇在忙什麼?
當然是在忙她自己的事情!
與她關係不一般的那位副臺長,因爲通道倒塌的事情被停職了不說,竟然又被事故調查組查出有貪腐的問題,現在她已經成了洪水猛獸一般,在臺里人人都在背後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指指戳戳。
這些目光和以前那種帶着不屑卻又含着妒忌顧忌的不同,全是嘲笑和暢快。她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跟這些人計較有什麼意思!她現在想做的,不過是怎麼能自保,以圖日後東山再起!
於是,當徐子凝聽徐嘉園說起徐美薇突然要求調離去下面一個縣城電視臺掛職鍛鍊的時候,也不由得呆了一呆。
“子凝姐,美薇姐這突然一走,我在臺裡連個熟悉的人都沒了,真是怪不習慣的!”
徐子凝笑笑。是真不習慣還是怕徐美薇日後強勢歸來給她自己帶來麻煩?徐美薇心高氣傲,在她眼裡徐嘉園不過塵埃般的棋子一樣不值得她低頭一顧,當有天驚覺這棋子早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下,徐美薇豈能容忍!
不過,徐嘉園既然遮遮掩掩,有些話她也當然不能說破。徐子凝只是微微搖頭,“掛職鍛鍊嗎?那她大概短時間內不會回來的。就算回來,很多事情也有變化了。”
徐嘉園眼神一亮,像得了什麼保證似得點頭,“還好子凝姐姐你還在這裡。”
當晚那一瓶含着暗示意味的礦泉水,和後、臺她奮不顧身的一拉,註定了徐子凝對她既有感激也有防備的感覺。
按照徐嘉園的說法,她是要簽名去了。這個說法也得到了許安陽的承認,但是私下許安陽曾對徐子凝說過,要簽名的時候,她卻是一邊說話一邊拉着他急速地朝臺下衝的。
這種急促,究竟是因爲真的心急,還是因爲徐嘉園提前知道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而徐美薇,單從通道倒塌後對她全無好處這一點來看,就不可能是她佈置或者提前知道的,否則她肯定會全力反對或者及早給自己找好退路。
原本以爲那副臺長倒黴之後,徐美薇自然會跟着倒黴,誰知道她也算壯士斷腕,直接自我流放跑到窮鄉僻壤去掛職。這是不戰而退了?不可能。
不過可惜,自己目前的能力有限。雖然週一軒肯定有一千種方法能讓她再也回不來,她卻更希望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解決這件事。畢竟,這是她們徐家的事情。
“子凝姐,你下週要過生日了,打算怎麼慶祝?”徐嘉園見她沉思了一陣兒,臉色似乎沒什麼太多擔憂,輕笑着岔開話題。
“哦?生日?”徐子凝愣了一下,“差點忘了,還真是快過生日了!”
“大概是你最近太忙了!我可是一直記着呢!小時候第一次去你家裡,就是遇到你生日宴會的時候兒。你知道的,我在鄉下長大,那時候兒哪見過那樣的大場面,簡直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徐嘉園也有些感慨似得。
“現在看起來,也不算什麼大場面,不過是爸媽真的疼我而已。”徐子凝想起往事,目光深遠。
徐嘉園聽她語氣傷感,愧疚地笑了笑,“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現在的生日姐姐打算怎麼慶祝?”
“也沒什麼好慶祝的!”徐子凝苦笑,“你看我這裡忙成一團糟,到時候兒再說吧!”
“那怎麼行!過生日啊!”
“對你這樣的小女孩兒來說,過生日的確值得慶賀!對我這個年紀呢,不過是提醒又老了一歲,有什麼好慶祝的!”徐子凝半開玩笑的自嘲。
“姐姐你胡說什麼呢!你這纔多大怎麼就老了!昨天我去醫院看許老師,他還說要快點養好傷給姐姐彈奏一曲就當生日禮物呢!”
徐子凝微微一默,許安陽這個人就是這樣,什麼都看在眼裡——他明知自己擔心他的傷勢,卻絕口不提。外人聽起來大概覺得這人着實小氣,連個像樣的禮物也不肯準備,彈一首曲子又算什麼禮物!可唯獨他知道,他的傷勢痊癒,於她而言就是最好的祝賀。
“你最近常去醫院?”
“嗯,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兒。”徐嘉園好像有點扭捏。
徐子凝瞭然地笑笑,“那你下次見到他時,記得替我捎話給他,就說我等着他送禮呢!”
“等着誰送禮?”有人推門而入。
徐子凝撫額。陳陽真的快成周氏的員工了,任由某些人自由出入,從來不通報一聲兒。
週一軒掛着漫不經心地笑容走進徐子凝的辦公室,駕輕就熟地坐到徐子凝的椅子上。
“我們在商量子凝姐姐下週過生日的事情。”徐嘉園看了看週一軒,拎起自己的小包,“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徐子凝看着她急匆匆地離開,笑了笑。這丫頭好像怕週一軒的厲害,每次見到他不超過兩分鐘,絕對要找藉口離開。到底是周少氣場太強大,還是那丫頭知道自己頂着一張跟自己近似的臉所以故意避嫌?
“周少,您可聽到了吧?我過生日啊!”
“然後呢?”
“然後不是得有生日禮物嗎?什麼名貴的,值錢的,您都甭客氣!儘管送!”
“你現在臉皮怎麼這麼厚了?”週一軒挑眉輕笑。
“近朱者赤!再說了,誰讓我現在窮的要死!”徐子凝一面收拾自己的辦公桌一面唸叨:“還差了你那麼多錢來着!”
“債主給欠債人送禮?還有這樣的規矩?”
“怎麼沒有!你想啊,我現在呢,就是一隻雞蛋,脆弱的不得了!所以需要債主精心呵護,然後呢,蛋生雞、雞生蛋,這樣才能還債不是!要不一個不小心,蛋打破了,就完蛋了!你的債替誰要去!”
週一軒見她說得頭頭是道,笑意更濃,“聽起來好像真是這麼個道理。不過——”
“不過什麼?”
“呵護雞蛋的成本也很高啊!我這注定還是虧本兒買賣!”
“也是。我就不理解了,咱們的商界精英,怎麼就做了這麼一樁虧本兒買賣?”
本來是隨口說笑,徐子凝一擡頭,卻發現週一軒不知何時繞過寬大的辦公桌,站在了自己面前。
高大英挺的男人頗有威壓地佇立着,即便是這樣隨意的站着,身影就已經是一副剪裁得當的美圖,一雙細長的眼睛裡光華流動,恰似窗外絢麗的晚霞,令人不由得失神兒。
“我也在想,爲什遇到你之後……”週一軒緩緩開口,不似平日散漫的語氣,帶着幾分凝重嚴肅。
徐子凝的目光卻偏偏定在他的衣領上,一抹嫣紅,應當是哪個女人的脣膏。
“我就成了你的保姆。不過,你這衣服還是送到乾洗店纔好。”徐子凝輕笑一聲,快步走開,背對着他說:“其實我打算吃了飯就直接去跆拳道館的,你不用‘順路’過來接。”
“我是上來跟你說一聲,今晚的訓練取消。”週一軒看了看自己的衣領,竟然好像不好意思似得,咳嗽一聲。
徐子凝愣了愣,這段時間不管多忙,他也沒暫停過訓練,難道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發生了?
似乎看出她目光中的緊張,週一軒再輕咳一聲,“今晚有個記者發佈會,也是叮叮出演的一部新劇開機儀式。”
徐子凝眯了眯眼,審視地看着他,“女二號是誰?
週一軒含笑看回她一眼,“白冰。”
“哦!”徐子凝瞭然地點頭,“那你打電話說一聲兒就好了,幹嘛還親自跑一趟。”
週一軒難得地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也有你的戲份。”
徐子凝停下手裡的動作,警惕地看着這傢伙,心裡升起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