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震看到他們終於停了下來,跟陸幹道:“陸幹師侄,你武功進步神速,做師伯的非常高興,今天,你和歸兒兩個是平手,而烏聖和伯延也是平手、我和你師父還是平手,看來彌羅神掌和諜影決要分高下,真是難如登天。你們倆今天就此作罷,等他日我會約你師父,咱們肅清這筆難纏的賬。今天,你是我的客人,師伯自然要好好招待你們兄弟倆。”說完,他又跟言風使了個眼色,言風立即朝書樓而去。
言風剛剛離去,陸顯、萬電、蕭清三人來了。陸顯抱着蕭清的女兒電子,笑的合不上嘴,可是身後的萬電卻是一臉的不滿。蕭清的女兒看到陸顯倒也不怕生,而且被溫文儒雅的陸顯惹得笑哈哈的。
王仁和電子也算是有緣,起身走了過去,看了看笑得樂呵呵的電子道:“蕭夫人,我看電子比我上次見他時更加調皮了,她的體溫現在也正常了,正是太好了。”
陸顯正在哄着電子,忽然間注意到步震中堂之上的蘭亭貼,連忙將電子交放在蕭清的懷中,傻傻地上前,盯着步震的蘭亭貼,目不轉睛。
步雨見陸顯對蘭亭貼如此感興趣,在一旁道:“陸顯師兄,我爹曾經將此貼帶到翡翠島和師叔共賞,而這幅蘭亭貼你以前也見過,今天怎麼這般驚訝?”
陸顯指着蘭亭貼跟步震道:“師伯,以前見到的你的蘭亭貼都是贗品,今天這中堂之上的乃是王羲之的真跡啊,你怎麼會有?”
步震甚是驚奇,連忙追問道:“師侄,我知道你頗懂古物,可是你怎麼一眼就斷定這是真跡啊?”
陸顯道:“這幅字畫矯若遊龍,輕若浮雲,其意正如王羲之爲人,小侄可以仿其筆法,但是不能仿其意韻,這就是贗品和正品的區別。據說,王羲之的蘭亭貼傳到了其第七代智永和尚的手中之後,被唐太宗騙走,現在應該和唐太宗葬在一起,可是,這幅字帖現在就在你的府上,這真是令小侄百思而不解啊。”
燕梭向來對步震的甚是非常好奇,聽到了唐太宗這個敏感的詞,在一旁道:“步震,蘭亭貼不是你家傳之物嗎?按照陸顯的說法難道……”
其實,燕梭是想說步震是李唐後裔,可是步震卻巧妙地轉開了話題,大笑道:“哈哈哈哈,難道你認爲我這幅字帖是我的祖先從唐太宗的墓穴中盜出的?既然大家都這麼高興,我今天就跟你們講個故事。世人都認爲蘭亭貼成了唐太宗的陪葬品,可是當年黃巢起義時,朱溫無意中在皇宮的密室中的暗格裡面發現了這幅蘭亭貼,可是後來,莊宗李存勖滅了朱溫,這幅帖子就落在了李存勖的手裡,我當年去見李存勖的時候,發現了這幅字帖,甚是喜愛,所以將它搶了回來。哎,現在想來,想來當時真是年少輕狂啊!”
陸幹在一旁笑道:“哈哈,想不到師伯也做過賊啊。”
步震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向前走去,和燕梭剛纔的表情一模一樣。
陸顯知道步震的性格,向來是獨霸一方,怎麼能容忍陸乾的侮辱,連忙擋到他前面道:“師伯,我弟弟向來有口無心,你不要……”
步震打斷陸顯,繞過他,又朝陸幹走去,陸幹剛纔的銳氣一下子消磨了許多,嚇得直哆嗦,握緊了椅子上面的扶手,想要起身逃去。
王仁知道昨晚是步震欺騙他,甚是痛心,在他們爭論的時候,始終保持一言不發,死死地注視着步震的表情,想查出點端倪。
蕭清看到這情況,連忙將電子交給萬電,自己卻又上前擋在步震面前道:“師父,你用來招待我的兩位師兄的酒菜我已經準備好了,全部按你的吩咐,其中還有我師父教我做的七色醉薯。”
忽然間,步震的臉上有升起了和善之色,大笑道:“哈哈哈哈,我步震一向喜歡跟客人開玩笑,師侄口直心快,我欣賞都來不及呢,怎麼會和他一個小輩計較呢?”
陸幹終於鬆了一口氣,不過,剛纔都快被步震嚇死了。
蕭清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讓步震改變了態度,王仁吃驚不已,心想:“這個蕭清絕不是一般人物,看來這七色醉薯上面還有什麼故事。真沒有想到天下女子如此之奇,瑛兒用兵如神,有神鬼莫測之機,範仙華向來先入爲主,不可小覷,大嫂冰雪聰明,這蕭清急中生智,真是天下女子自非常啊!”
就在此時,言風手中拿着一本書進來了。
步震又上前而去,接過言風手中的書,走到陸顯旁邊道:“師侄,我知道是風兒誤傷你,讓你武功盡失,想必若不是碧泉之水,你也很難像正常人一樣走路,這是呼雷氣功的秘笈,你按照書上的心法運氣,不出三年,武功必定會恢復,重振往日雄風。”
陸顯大喜,接過呼雷氣功的秘笈謝道:“師伯,說實話,大家都是各爲其主,死而無憾,不過我的身體容易復原,可是有些事情是永遠都無法回到從前了,正如我師孃梯度出家、你們師兄弟之間的醉薯情義。”
不想此時,向來沉默的伯延站起來道:“陸顯師兄,你爲什麼總是要提這不愉快的事情呢?好不容易來一趟,咱們能不能心平氣和的敘敘舊,聊聊天、切磋一下武……棋藝。我還記得咱倆小時候鬥蟋蟀的事情呢,不知道你現在還敢不敢跟我再戰三合?”
陸顯聽了,甚是歡喜:“伯延,小時候跟我鬥蟋蟀的原來就是你啊,我當初還以爲是仲歸,三天兩頭的吵着他賠我的蟋蟀,還跟他大打出手。”
衆人聽二人如此話語,都敞開了心扉,在一旁笑了起來。
蕭清抱着電子過來跟步震道:“師父,電子應該餓了,我先帶她回去了,你們慢慢聊。”
陸顯望着蕭清的背影,真是讓萬電很不痛快。言風又在萬電旁邊輕聲道:“小師弟,蕭清都已經幫你生了個女兒,你就不能心胸豁達一點?”
不想萬電卻道:“大師兄,老婆不是你的,你當然這麼想了。”
萬電聲音稍大,想必功力深厚的步震和王仁都聽到了,二人朝着他看,萬電又連忙坐好了。
步震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跟二人道:“二位師侄,自從我和你們的師父上次在汾河之上一戰之後,這一晃眼已經好幾個月過去了,不知道我師弟現在如何?”
陸顯道:“我師父閒來無事,每天鑽研武學,聲稱要將武功練到化境,此次他還特別吩咐我們向你問好。”
仲歸在一旁自言自語道:“說了這麼久還是沒有說來幹什麼。”
陸顯聽到了仲歸的話,笑了笑道:“這仲歸果然還是老樣子,心直口快。”
陸顯終於忍不住了,將話題轉到聶瑤身上,盯着她道:“師伯,看來坐在伯延旁邊的不是盟主,而是江湖中所說的弒母的契丹天和公主了。”
王仁大驚,連忙站起來道:“這江湖傳言焉能信以爲真?她是聶瑤,不是什麼契丹公主,更沒有弒母。”
步震盯着聶瑤看了看,問道:“聶瑤姑娘,延州現在是晉國的地方,晉國和契丹以前交好,但是現在可是勢如水火,假如說你真的是契丹公主的話,那麼步某隻能將你交給晉主石重貴了。”
伯延大驚,連忙跟步震道:“爹,不是,不是的,聶瑤跟我說過,耶律德光逼死了她娘,她早就改姓聶了,成爲了聖棋手聶威賢的女兒,和契丹一點關係也沒有。”
王仁真沒有想到這兩天只顧着猜謎,忽略了聶瑤,她和伯延卻走得如此親密,伯延連她這麼大的秘密他都已經知道了。
步震現在可是有求於王仁,行事必然是要看王仁的臉色了,又笑了笑跟伯延道:“呵呵,爲父開玩笑的,我兒勿慮。”
燕梭也不由在一旁發笑:“呵呵,盟主在武林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這跟她的妹妹開玩笑,倒像真的一樣。”
步震跟步雨吩咐道:“雨兒,你先將兩位師侄帶下去休息,他們旅途奔波,應該很累了,晚上我再設宴招待他們兩人。”
步震又轉向陸顯陸幹道:“二位師侄也要諒解啊,此處貧瘠之地,不像我師弟那碧泉山莊,景色怡人、鳥語花香,如有怠慢之處,你們倆還請見諒啊。”
步雨帶着陸顯、陸幹二人下去休息,而王仁、燕梭、聶瑤三人也告辭了。
出了步震的大堂後,王仁連忙將聶瑤帶到一旁道:“你現在趕快去收拾行李,以後不許離開我身邊半步。”
聶瑛大驚道:“爲什麼啊,姐夫,你都不喜歡我,爲什麼要管我?我又不是你夫人、不是我姐姐。”
“總之,姐夫這麼做是爲了你好,步震到底怎麼樣,我也說不清楚,不過,要是你是契丹公主的消息傳了出去,那麼不僅你會有難,就連瑛兒、你爹也會受到連累。”
聶瑤不解地追問道:“爲什麼啊?我都和我父王鬧翻了,他要不要我都不一定呢,又怎麼能說我是天和公主呢?”
“聶瑤,你知不知道,江湖傳言‘得聶瑛者得天下’,這天下有多少人想抓走瑛兒爲他們打天下,可是懼於我和我叔叔,所以纔不敢出手,可是,要是他們聯合起來,以瑛兒勾結契丹的名義來威逼,那麼我如何保護她?”
王仁口口聲聲都是瑛兒,這可讓聶瑤越來越生氣了,她終於對王仁吼出來了:“瑛兒……你口口聲聲都是瑛兒,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啊,我和我姐姐長得一模一樣,可是你爲什麼偏偏喜歡她,不喜歡我,連正眼看我一眼也不肯。我跟你說實話吧,我這次跟你北上不是爲了回契丹,我只是想跟你多呆幾天,僅此而已,可是你還是想着我姐姐,爲什麼?”
聶瑤哭哭泣泣地跑走了,雖然姐妹二人說話聲音不像,平常的神情也不像,可是這哭起來簡直一模一樣。王仁好像看到了哭泣的聶瑛,非常懊悔,想要上前去追,可是想到那畢竟不是聶瑛,便又止住了腳步。
燕梭又在一旁道:“王仁,不管你喜不喜歡這個丫頭,但是她是無辜的,你該怎麼做自己應該清楚。”
王仁不再猶豫,連忙追了上去,不想卻發現伯延正在安慰聶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