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逸羣走到矮桌旁,抄起遊仙書,展開竹卷就看。
狐狸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尖聲道:“我們都被困在這裡了,你竟然還有心思看書!”
白楓靠牆坐了,抱着假劍閉目養神,幽幽說道:“他這是臨陣磨槍。”
錢逸羣的確打的是這個主意。
既然郭璞從仙境學來了這麼牛叉的煉器之法,自己去仙境跑一趟豈不是有更大的把握?他猶然記得當日與白眉老妖硬碰硬,若不是張天師一旁協助,自己絕討不到好處。此時對方是兩個與白眉一樣級別的妖怪,恐怕還要吃力些。
然而臨時抱佛腳這種事,需要機緣運氣和天賦。錢逸羣看了半晌,字都認識,但連在一塊就不知道有什麼玄奧了。他通讀兩遍,仍舊茫然無知,只好先將這遊仙書收入魚簍,又拿起了北斗星盤。
照倚翠說的,只要固定了地標點,就可以瞬間飛身過去。在這個沒有航空器材的世界,無疑具有極大的便利。
而且先秦時候的疆域已經有了大明的雛形,燕國秦開佔領遼東之後,兵鋒直至朝鮮平壤。西面的秦國也佔據嘉峪關,東面的齊國已經在東海之濱,再過去也沒必要。就連南面,也有了百越的標識,差不多廣東福建都在圖上了。
唯一的問題在於,這東西必須人站在那裡才能定準星位。錢逸羣將一個點設定在這七寶樓,點亮了一顆星。可見其他六星都沒設定位置,想靠它跑路是沒希望的。
收起星盤。錢逸羣滿懷期待的捧起曈爐,若是有百獸助陣,起碼還有個氣勢在。
神識十分簡單地進入了曈爐內,裡面灰濛濛一片,空空如也。雖然它能囚禁飛禽走獸,但顯然郭璞沒有爲繼承者準備一二。
到了最後,竟然沒有一件寶物能夠立馬派上用場的。
錢逸羣不由失落。
“我可要提醒諸位,無論是誰冒犯了我。外面的符兵便會將這六道城裡的所有人都殺死。”
倚翠的聲音憑空出現在衆人耳畔。
錢逸羣開始覺得是警告,不過瞬息之間,他的腦袋就炸開了。
——這分明是誘惑!
若是哪個江湖客手段不濟,被人的拿住了要害,只要不管不顧朝倚翠扔把飛刀之類的暗器,就能拉着這裡所有人同歸於盡。
投鼠忌器。
人人都是鼠,惟獨倚翠是器。
“咱們且等等後面的客人。總要人多些才熱鬧嘛。”倚翠不知道在與誰說話,又傳聲衆人。
後面的人聽到這消息,哪裡還有不跑快些的道理?就算自己不如那些術士厲害,只要那些人敢對自己不利,純爺們就不怵他!哪怕同歸於盡呢!
——這姑娘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可見被關在這裡太久。哪怕再溫柔的人都會變態。
錢逸羣心中暗道。
“看來咱們一時半會出不去了。”符玉澤好像剛醒過來似的,搖頭晃腦走向錢逸羣,說道:“師兄,師伯那支茅君筆不是在你手裡麼?”
“怎麼?”
“借我用用唄……”符玉澤好像頗爲不好意思,“你看我剛學了那麼多靈符。這裡又沒有黃紙硃砂,你翻來覆去只會金光符而已。留着實在太浪費。”
錢逸羣斜眼看他,道:“你會金光符麼?”
“當然會,天師府的小道童都會!”符玉澤像是受到了侮辱,大聲叫道。
錢逸羣從魚簍裡掏出茅君筆,道:“那你先拿着用,等你跟我分開了,便要還我!”他深知自己拿着茅君筆只能畫畫金光符,那東西對陰靈殺傷力大,對人卻沒什麼用處。既然此筆在符玉澤手裡能發揮更大作用,暫且給他用用也是不錯。
“行!”符玉澤沒想錢逸羣是在捆綁他,興致勃勃地取過茅君筆,微微凝神,隨手在空中畫了一道模樣怪異的符文,輕輕用筆一點,打在緊閉的移門上,頓時出現一道紫紅色的光障。
“《符說》之中的符法大多是古符。”符玉澤嘆道,“如此一來,我的天賦通神便不是很明顯了。”
“你若是能夠感應先天祖氣,加上你的通神天賦,豈不是如虎添翼?”白楓似睡非睡,突然接口說道。
符玉澤一拍腦袋:“正是正是!這光屏障先擋在這裡,以免他們衝進來我們也不知道。等會若是要戰,還得去外面。”在室內沒有水土,符玉澤的戊土神兵、坎水真兵完全沒辦法施展。
錢逸羣微微點頭,心中卻道:天知道能否出得去,那個倚翠不會是想困死我們吧?
郭璞雖然沒有料到自己留下的侍女竟然會性格黑化,但他走前一定交代過要好好款待客人。沒過多久,倚翠幻現在這藏寶室裡,手指輕點,衆人面前自然出現了一張矮几,矮几上擺放着一碟碟尋常蔬菜肉食和米飯。
“放心吃吧,我突然發現有些事原來比弄死你們更有趣。”倚翠大大方方笑道,“那便是看着你們自己弄死自己。”
錢逸羣看着一桌子的菜飯,舉起筷子便往嘴裡塞。
狐狸愣愣看他良久,方纔道:“咱們自己還有吃的吧。”
“她不會騙人的。”錢逸羣道,“味道不錯,快些吃,等最遠的人過來還需要五六天時間,咱們正好休養。”
狐狸哼哼唧唧嗅了又嗅,終於吃了一口,旋即大嚼起來。
倚翠笑道:“諸位恐怕沒有多少休整的時間了,因爲婢子實在不是很有耐心。”她在此間的權限高出所有人,只要她願意,無窮木陣完全可以暫時停下,玉鉤洞天的空間也可以縮小到極限。
甚至連畜生道的道口也可以關閉。讓符兵羅列兩旁,爲人引路。
這一千三百年的煎熬。讓倚翠很少有這樣的玩興。她隱隱中有些捨不得這些人統統死掉,最好能夠帶來更多的人陪她玩這種死亡遊戲。
“在下江南武林副盟主李柏寬,求見郭璞郭大真人。”李柏寬的聲音也從樓下傳了上來。
很快,更多的求見聲傳來,整座七寶樓都喧譁起來。
倚翠咯咯笑道:“看來這裡地方不夠大呢!”
她甩了甩衣袖,整間藏寶室登時向四周擴展出去,一望無際。錢逸羣等人聚在房間中央,看着木門漸行漸遠。
“你們可要小心。別傷了我。”倚翠笑道。
在她身後,首先出現了十全老人等人的身影。
十全老人等一行四人,大搖大擺走向錢逸羣,每一步都像是在虛空中漫步一般。這是倚翠隨時調節着室內的大小,讓人的距離感產生詭異的錯亂。
“是你自殺,還是要老夫動手!”十全喝道。
“抱歉……”錢逸羣笑道,“剛纔有些心不在焉。其實我該主動打招呼的。”
“多說無益!你速速……”
“雷來!”錢逸羣雙眉一緊手中指訣無比嫺熟地掐捏完畢,整個人氣勢怦然而發,如同廟裡的神像一般,召喚出掌心雷,朝十全老人投擲過去。
“果然行咒如神!”符玉澤被這氣勢震撼,興奮起來。手中茅君筆連連虛點,在空中畫出一道道金光線條,構成一道古符,圈起一送。那空符落在十全一行四人的腳下,頓時騰起一股紅光。卻是一個個“井”字。
這“井”字格將人困在中央,四周光壁無從打破。只能眼看着錢逸羣的掌心雷轟擊過去。
十全老人雙手一格,硬生生結下這雷團電球,手臂皮肉盡焦。
圓明和尚宣了一聲佛號,從袖中取出一尺多高的細頸玉瓶,探手進去,蘸着瓶裡的水彈向十全老人。
十全老人手臂上的焦爛皮肉頓時恢復,隱隱還有紅嫩的光澤。
“先殺奶媽!”錢逸羣吼道。
白楓已經衝到了一半,聞言腳下一滯,目光在四人之中掃過,落在了方清竹身上。他暗道:這道士瘋了,那姑娘看着一點害處都沒有啊!反倒這個老和尚,像是有些邪門。
他腳下一錯,彈身揮劍,刺向圓明。
錢逸羣說完自己也有些蛋疼,看着白楓不折不扣執行了,反倒疑惑:這廝怎麼聽得懂這等黑話?
白楓一貼近圓明,手中劍招展開,逼迫圓明和尚使出的防禦法寶,原來是朵菊花。這菊花時時不離白楓劍尖,即便假劍再鋒銳無敵,也無法刺透。
圓明和尚駕馭此朵玉菊,左右支擋,雖然被困在原地,卻也守得嚴嚴實實。
“走起!”錢逸羣手搖清心鍾,一串震鈴打出,淡藍色的光暈籠罩在白楓身上。
白楓感覺到了身手快了許多,手中劍勢隨之一變,狂風暴雨一般的傾瀉而出,正是敬己劍中的絕招:治天命!
十全老人略一恢復,口中喃喃誦咒,雙掌猛然爆起,變得如同蒲扇一般大小,配着他的乾瘦身材無比突兀。
錢逸羣見他發力,連忙又是一記掌心雷劈了過去,卻被十全老人握在掌心,重重捏碎。
“去死!”十全老人暴喝一聲,雙手往井壁一撐。只聽得噼啪聲不絕於耳,如同玻璃碎裂,整個井字光壁頓時化作碎片,在落地的剎那歸於虛空。
十全老人沒有去救圓明和尚,縱身朝錢逸羣撲去。符玉澤見狀已經躲到了錢逸羣身後,面露懼色。
錢逸羣毫不畏懼,清心鍾落入魚簍之中,瞬息之間已經拔出節隱劍。
節隱劍七十二支瞬間分形化影,落地成陣。
十全老人口中咆哮,巨大的手掌握成拳頭,重重捶在了八門混天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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