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閣的路怎麼那麼遠,江淮想着。
入宮八年,除去上御司的路,她最熟悉的,就這通往千秋閣的路。
一個後花園,兩條幽徑小路,三次拐彎過後,入眼就該是千秋閣。
只是,雙腿灌鉛,後背掠過風如青石板壓上一般,每走一步,都累得不行。
江淮不敢咽口水,嗓子裡像是橫着一柄刀,火辣辣的疼,鼻腔裡也滿是冷氣,連着胃在抽搐,她瞪着眼睛,血絲漫出,像是河流。
終於,拐過那排綠樹,到了千秋閣。
她冷眸微化,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了過去,院前沒有內監看着,只輕輕一推便進去了,院裡也空蕩無人,跌跌撞撞至正殿前,剛想伸手砸門,江淮忽然愣住了。
對了,他應該在昭陽殿,不在千秋閣。
是自己衝動了。
再者說了,既然兩人已經相贈白帕,說好了互不再思量,那他另娶旁人亦是光明正大,自己這般冒失前來,豈非……犯賤?
他娶誰,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想着,她後退兩步,下了石階,想趁着自己頭腦清醒,更是想趁着寧容左還沒回來,趕緊出去,別叫他知道,自己還心念着他。
可剛一轉身,她就知道,晚了。
那個要娶駱擇善的人,正巋然的站在院門口,負手合上院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猶如猛虎窺視籠中獵物,脣弧微勾,笑的美不勝收。
“你怎麼在這兒?”
江淮一下子有些無措,眨了眨眼,茫然問道:“你要娶駱擇善?”
寧容左微眯眼睛:“你知道了?”
江淮脣瓣微抿,不可思議道:“你……真的要娶她?”
寧容左步步逼近,面容卻很平淡,也無任何安慰之意:“你不是知道了嗎?”
江淮咬牙上前,眼底迸出一道寒光,拎住他的領口:“我要親口聽你說!”
寧容左就這樣被她拽着,視線對上,輕開口:“我是要娶她了。”
江淮腦海中呼嘯着的風暴一瞬間停止,此一刻萬籟寂靜,只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是快而且快的,停了停,忽的長呼了口氣,點了下頭。
“是,娶了駱擇善,拉攏駱家是小,得到西昌唐家的支持纔是要緊,眼下朝上盡是旭王的人,科舉過後長歡一黨崛起,你自然要尋一方助力,再者說了,駱禮維爲人狡猾,是迎風的牆頭草,你若是想要他衷心爲你,唯有捏住駱擇善。”
寧容左見她一下便道破其中的牽扯,眼中一閃促狹之意,故意道:“若我只是喜歡那個丫頭呢?”
江淮穩住心緒,僵硬的笑道:“挺好,駱小姐容貌身段皆是上佳,出身也配得上你,珠聯璧合,佳偶天成,恭喜恭喜。”
說着,繞開寧容左準備出去,手在抖。
“說了這麼多。”那人卻拽住了她,淡淡道,“你來做什麼?”
江淮轉過身,表情已經有些繃不住了,事發突然,她本身又是個急性子,但好在多年爲官,硬沉下氣來,平和道:“聞聽此等大喜事,自然是來恭賀殿下的。”
寧容左微揚聲音:“真的?”
江淮認真頷首:“自然是真的,前腳恆王殿下剛得美眷相伴左右,後腳殿下便也得如此妙人一枚,我等不及皇上昭知天下,冒然便而來,還請殿下恕罪。”
“我不生氣。”那人一拽,將她攬入自己懷裡,“我只問你,你可是生氣了?”
江淮掙脫開他,眼底冰冷:“我生什麼氣?”
寧容左一舔脣角,壞笑道:“你果然是吃醋了。”
“這種陳年老醋,我實在是不稀罕。”江淮打開他的手,眉間緊皺,“殿下未免把我想的太小肚量了,我根本一點兒也不在乎。”
寧容左淡笑道:“胡說八道,你分明都快氣死了。”說着,硬拽着她往殿裡面走,“但說是來給我賀喜的,自然得喝上幾杯。”
江淮被他拽得手腕生疼,再也維持不了這般噁心的作態,用力甩開他的手,在其看過來的意味深長的目光中,紅眼切齒道:“你個混蛋!”
說罷,轉身往院門處飛快走去。
寧容左眼底一深,終於將那戲謔的笑意全全斂回,疾步過去,衣襬帶着風,一揮手將她抄在懷裡,順勢抱起來,再將袖子往上一蒙。
江淮尖叫聲未脫口,便已經是天旋地轉失去重心,呼啦一聲,臉又被他的袖子矇住,等反應過來,重見光亮時,兩人已經跌在了內殿的榻上。
江淮又氣又慌,撕扯不過他,眼瞧着身前的衣釦快被解開,她厲聲道:“寧容左!你個混蛋!快放開我!”
寧容左此刻的眸子裡醞釀着滔天的怒火,他像是飢餓了許久野獸,手腳飛快的褪去身下人的外衫,並且沉聲質問道:“江淮!你爲什麼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比起你這般辛苦維持,明王妃的身份,更能保護你和舊臣的安危不是嗎!”
江淮一下停住動作,死攥着他的手,眼底泛冷:“可我不喜歡你。”
“你喜歡我。”寧容左從牙縫裡逼出這四個字,再次俯身,聞着她發間泛出來的寡淡梅香,眼露危險,“江淮,你到底在顧忌什麼?還是,你有什麼秘密是瞞着我的?”
江淮咬牙,眉間皺極:“沒有。”頓了頓,故意道,“我就是不喜歡你。”
寧容左懶得聽她在這裡犟嘴,猛地攝住那還在顫抖的冰涼脣瓣,並且不再憐惜,撬開牙關便是一通席捲摧殘的極致掠奪,直叫她快要窒息。
怎奈被寧容左壓着手腳,她選擇護着胸口,便要放棄抵抗脣齒,這般被桎梏,自小到大還沒有出現過幾次,費力抽空呼氣,她促喘道:“寧容左,你個混蛋!”
寧容左鬆開嘴脣,同樣是沉呼着氣,眼睛死盯着她:“江淮,你說我混蛋,那我就混蛋給你看,我告訴你,我可以娶,你不許嫁!”
江淮的心猛地一個顛簸,眼神複雜的盯着他:“自私。”
寧容左用力扯開她的衣服,瞧着那萬年不變的天青色肚兜,視線順下,是吹彈可破的白膩肌膚,腰腹滾過一道緊熱,他說道。
“江淮,我就是自私,不管是歡愉還是痛苦,只要是我帶給你的,你都要死死的記住,這輩子,都不許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