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打電話給古策又能如何?他能猜到,他憤怒、斥責,最終不免哀求。男人則是好整以暇地揶揄,玩弄,到最後仍能得到他想要的。無休無止的妥協和退讓,他實在,非常厭倦了這永遠無能爲力,只能等待古策懲罰或給予憐憫的角色。
他要救杜明磊。
但,不再用哀求和妥協的方式。
杜雲軒從地毯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進浴室,用冷水狠狠抹了一把臉。
洪警官給他的零錢裡不但有照片,還有一張卡片,上面寫着緊急聯繫號碼。
杜雲軒想,古策應該還不至於在他本人住的別墅的洗手間裡裝監視器。
撥通號碼,電話裡傳來短促的蜂鳴聲,然後是電子錄音的通知,“秘密通訊模式已經建立,此通話處於反監聽狀態。”
緊接着,一把男聲傳來,低沉而有魄力,“我是洪黎明。”
“我是杜雲軒,”杜雲軒報上名字,把杜明磊的事迅速說了一遍,不再有別的廢話,“你把我弟救回來,我就配合警方。”
“你配合警方,我才能查出你弟被關在哪裡。你現在在古策的別墅?“
“是。”
“張恆也在?”
“他在一樓。”杜雲軒不明白對方爲什麼忽然問起張恆,一怔之後,如實回答。
古策不在,張恆留在別墅過夜,當然是爲了替策哥盡保護兼監視之責。
“張恆是古策的得力爪牙,古策抓的人,他一定知道藏在哪裡,而且,三石大和那樁滅門案,只有張恆能證明是古策在背後指使。他是我們目前最好的突破口。”
如果是別人,杜雲軒或許會有些許猶豫。
但對於雙手沾着無辜者鮮血,不久前還極爲囂張地大鬧自己工作地點的張恆,杜雲軒很贊成他被繩之以法。
“你要我怎麼配合?”
“你有自己的工作電腦嗎?”
“可以聯網?”
“可以。”
“五分鐘後你會收到一份郵件,把裡面的附件下載到U盤。古策本人使用的電腦放在哪裡?”
“在他的書房。”
“啓動他的電腦,然後把U盤插上。”
“就這麼簡單。”
“是的,就這麼簡單。古策的電腦我們無法在外部攻破,必須內部有人手動插入U盤,你放心,附件中的病毒很厲害,它會摧毀古策電腦上的防禦機制,控制別墅的電子保全系統。動手時小心點,不要讓他們發現,病毒需要在電腦開機後五分鐘才能控制系統。記住!配合警方抓住張恆,就能問出你弟的下落。”
杜雲軒剛從洗手間出來,就遇上了張恆。
“剛纔和誰通電話?”
“沒和誰。”
“手機呢?拿來。”張恆的視線在杜雲軒身上掃來掃去,“杜設計師,策哥說過,保全方面你要配合我們。”
杜雲軒只好把手機掏出來遞給他。
幸虧他很警覺,出洗手間之前,已經把剛纔的通訊記錄刪除了。
張恆回頭招呼一聲,一個小弟拿着一個巴掌大的儀器過來,連接在手機上,儀器上滴滴地叫起來,面板上紅色數字不斷閃爍,很快形成了一串固定號碼,正是洪黎明的緊急聯繫號碼。
杜雲軒的心跳猛然停止了。
張恆撥通了那個號碼,聽見了令人心煩的噪音,剛纔他監聽杜雲軒的電話時,也是一句話都沒聽見,只有同樣的噪音。他聽了一會,不耐煩地關了手機,問杜雲軒,“這是一個廢號,你撥它幹什麼?”
“這是我老同學幾年前給我的手機號,”杜雲軒恢復了心跳,而且跳得怦怦直響,保持着表面的平靜,“今天想和他聯繫一下,誰知道是個廢號?也許他換了新手機。”
張恆忍不住瞪他一眼,“廢號你還聽這麼久?”
杜雲軒冷冷瞪回去,一字一頓地說,“我的時間,我的耳朵,我想聽多久就多久。”
魏萊珠寶行的闖入事件發生後,杜雲軒臉色相當不好,尤其針對張恆。張恆估計是自己魯莽行事,把老大的心肝給惹毛了,自嘆一聲倒黴,把手機還給杜雲軒,摸摸鼻子帶着小弟下樓去了。
杜雲軒回到睡房,才察覺襯衣背部溼了一層。
他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開啓郵箱,見到了洪警官所說的那封帶有附件的信。
用U盤下載了病毒,杜雲軒把U盤放在口袋裡,裝作要繼續加班工作的模樣走向書房。其實不需要假裝,在古策的別墅裡,保全人員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外圍,除了古策,沒人會太在意杜雲軒在別墅哪個位置,正在幹什麼。
因爲,他是策哥早已認定的那一位。